游逝的金魚

媽媽喜歡養花，以前由于房子小，她的愛好沒能充分發揮。搬進新居后，有了足夠的空間，她就常去花鳥魚蟲市場，運回一盆盆鮮活的花木。似乎一切要配套成龍，她又相中了一個好看但是很貴的小瓷缸，說是用作蓄水澆花。于是，我們家又添了一個比花木還漂亮的水缸。

小水缸放在北邊的陽臺上，盈著清清的水，為了使它能得到充分利用，我就在學校門口買回四條小金魚放了進去，還鋪上些鵝卵石。這四條金魚，雖然很普通。但我仍然一往情深地關愛著它們。

聽別人的經驗，金魚是不能多喂食勤換水的。每當媽媽在花木間操作的時候，我就看著金魚手癢癢的，卻少有動手的機會，只有瞅著的份兒。由于瞅得時間常了，竟看出剛買回來且沒有吃幾天食的小魚長大了許多。

為了使小金魚能在我家幸福地生活，我日日小心地守護著它們。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我感覺和金魚之間有了種默契。每當我按時去喂食時，就發現金魚已經撅著嘴巴探出水面在等我，并發出輕輕的“啪啪”聲。那時候天剛蒙蒙亮，我就愜意地坐在它們身旁，感受著它們對我的依賴。

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同桌說起他家的一條金魚快要產崽時，由于沒有水草，竟死了。我很吃驚，趕緊細細觀察我家金魚腹部有何異常，終于發現那只小花魚似乎比別的魚肥碩些。于是，我決定趕緊在魚缸中鋪入水草。

當我把好不容易弄來的水草放進魚缸后，我的心塌實極了，看著金魚在綠綠的水草間游來游去，我想象著過不了多久，魚缸里就會多幾個小生命，我會叫它們“魚寶寶”。

然而，沒過幾天，我早晨給金魚喂食時，竟發現一條黑金魚漂在了水面上，我的心揪了起來，難受了許久。同時我也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一天白金魚也死了。不久，那條懷孕的花金魚也死了。眼下魚缸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條紅金魚了。我悲傷地想著，也許這最后一條小金魚也活不了多久了。

看著小金魚寂寞地在魚缸里游來游去，突然，我作出一個決定，把它送還大自然，說不定它能活得久些。我家的樓下，是風景美麗的瘦西湖，我決定就把它送到那里去。

我輕輕地把小金魚捧起來，它沒有像往日那樣調皮和掙扎，只是靜靜地由我把它放在水舀里。捧著它，我急急地往瘦西湖跑去，到了湖邊，我傷感極了。當我把水舀探進湖里時，小魚還是在原地打轉轉，方圓就是魚缸那么大。我在一旁看著，不忍離開它。

回家后，我把金魚缸洗干凈，還是盛滿了水，它又回復成一只漂亮的小水缸，只不過里面的鵝卵石還記有金魚生活的痕跡。

我慢慢地做著這一切，也慢慢地感到一種解脫，是負罪感的解脫。金魚本是屬于自然界的，人們為了自我的愉悅，硬把它弄回來養在自己家里，一切的關心和愛護都不得要領，有時反而是加害于它。

那幾天，我常常站在北邊的陽臺上朝瘦西湖看去，總惦記著小金魚是否還活著。我想，我的金魚或許活著，或許已經化成了蝴蝶，就和那缸上的蝴蝶一樣漂亮。

從此，我們家再也沒養過金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