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入師門《天外流星》連載二

第二日一大早，東方晨風便又上路了。此程去西岳山莊，路途甚遠。忽忽過了半月有余，這日終于到了西岳山莊。東方晨風此時一副困頓模樣，衣著微爛，又有點臟兮兮。進莊的人個個都衣著齊整。惟獨自己樣子窮困潦倒，頗有點自慚形穢。況且每個人進去都要有一份請柬。自己何來請柬呢?正在這時，一群叫花子走了過來，東方晨風心想自是丐幫的英雄們了。自己衣著如此，說。不定可以跟著他們蒙混過關，果真他跟在十幾個叫花子后面順利進入山莊。

山莊果然氣派非凡，更何況今日張燈結彩，所到之人又都個個來頭不小，整個山莊里流溢著一種正義之氣。東方晨風在角落里找了一個位置。各路英雄也都各自找了座位坐定。

半盞茶的功夫，從后廳走出一人。東方晨風定睛一看，只見此人身著淡黃色錦袍，樣子很是和藹，胡須微長，走路穩健。到了正位后立定抱拳道：“在下柏一笑歡迎各路英雄的到來。此次英雄大會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諸位商量。大家知道，一百年前飛天神狐易劍飛辟了一個藏經閣，里面收集了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笈以及他自創的《神狐飛天》等劍法。藏經閣歷來都為天下之人所仰慕之地。很多人都處心積慮，想要得到開啟此閣之鑰匙，但至今還未曾有人進去過。開閣的鑰匙除了易劍飛所開的仙緣派后人以外，無人能知其所在。目前，在江湖銷聲匿跡已久的仙緣派后人周驟興風作浪，四處殘殺我們正義之士，前些日子我派大弟子張秦去刺殺周驟，至今還是音信全無。哎!看來武林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今日英雄大會，鄙人想讓大家聯合起來，一致對抗大魔頭周驟，維護我們武林的和平。”

眾人聽了此番話，個個憤慨不已，都很贊同柏莊主的提議。只有東方晨風發呆，忽然他想起來了，周驟和張秦這兩個名字就是那日在盛錢客棧里所見的黑衣人和那書生模樣之人。想到此節，不自覺地心跳加速。他到底是十五歲的少年，江湖經驗不多，難免有些沉不住氣。

時近黃昏，英雄大會剛剛結束，各路人馬都次第散去。東方晨風找到柏莊主，道：“柏莊主，小人有一事相報。”“好啊，里面請。”東方晨風隨他人了內堂，便朗聲說道：“柏莊主可有一徒叫張秦，三十歲年紀?”“是的，小兄弟何出此問?”“小子初涉江湖，無多少見識，請莊主不要見怪。”“哪里，小兄弟客氣了，究竟是何事?”當下東方晨風便將那日盛錢客棧所見之事告之于他。柏莊主的臉色漸暗，聽到后來徒兒慘遭殺害，已是面色蒼白，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東方晨風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過了一會兒。柏莊主緩緩地道：“小兄弟，多謝你。其實我已猜到秦兒多日未歸，已是兇多吉少。但想不到周驟在江湖上消失十五年，此次重出江湖，武功又是大有進步。早知如此，我便不該貿然叫秦兒去枉自送死。”東方晨風想到周驟殺人不眨眼，心中也是大為憎惡。

柏一笑問：“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門哪派之少俠?”“我叫東方晨風。我的師父叫莫自愁。”說到這里，柏一笑忽然打斷話頭，道：“你說你的師父是誰?”“他自稱莫自愁。”只見柏一笑已是大驚失色，又詢問：“你怎么拜他為師?可否給我演示一下他所教你的武功?”于是，東方晨風便耍了一套《翩躚劍法》。一套劍法完后，柏莊主的面色變得更加陰暗了，低聲道：“果真是他。”晨風便將父女被殺、兄弟拜師等事說了一遍給柏莊主。

柏一笑聽罷問：“你可知你的師父是何許人也?”東方晨風茫然地道：“不知道，他不準我和小妹問太多關于他的事。但他對我們倒是極好的。”柏一笑嘆了口氣，道：“天真的孩子，其實他就是周驟的師父。二十幾年前的江湖上，只要提起莫自愁的名字，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仙緣派的第三代掌門，武功極為深厚。此人城府極深，以外表的謙和蒙騙了很多人，當他接任仙緣派掌門的時候，乃是眾望所歸，但漸漸地大家才明白他拜入仙緣派的目的，他的狐貍尾巴也漸漸露了出來。”東方晨風有些不以為然地問道：“他是何緣由拜入仙緣派呢?”柏一笑苦笑兩聲道：“他還不是為了藏經閣，它的誘惑力實是太大了。莫自愁處心積慮多年終于熬到了頭，他現在大權在握，可是他的師父沒有留下任何關于藏經閣的遺言，就遠飄了。他接管仙緣派以后，便大力尋找開啟藏經閣的鑰匙，弄得仙緣派上下不得安寧。很多弟子離他而去。這時，卻有一人去拜他為師。”東方晨風低聲道：“是周驟?”“對，正是他。同樣的一個目的，想稱霸武林。從此他便在莫自愁的控制下，成了他的走狗。可是周驟為人奸滑，決不甘心成為莫自愁手下的一個棋子。他騙得了莫自愁女兒莫真真的歡心，在莫真真的要求下，莫自愁答應了他們的婚事。那莫真真是個單純的女子，他聽信周驟的話，盜取了父親的武功秘笈《紫扇神功》。一年后，他已小有成就，心下發癢，再也難以抑制，終于在一天夜里，偷襲了莫自愁，他本來是想殺了他，但念在他的師恩上，廢了他的內力，棄之于荒野，莫真真自是厄運難逃，周驟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其時，他們的兒子正好出生，但莫真真后悔自己瞎了眼嫁給這種人面獸心之人，她自刎于周驟面前。”

東方晨風問道：“那么，那個孩子呢?”“不知所蹤。這件事后，莫自愁和周驟就失蹤了。十五年來都沒有音信，但現在他卻又突然出現。并成了你的師父，此事當真奇怪，希望他不是有什么圖謀才好。”“可是家妹與其一起失蹤，小人頗為擔心。”“小兄弟盡可放心，我會助你尋找他們二人的。”“在下真是感激不盡。”說著跪將下去。柏一笑連忙扶起了他道：“東方少俠不必多禮，你今后有何打算?”東方晨風一時答不出來，枉自出神，半天才道：“小子如今只身一人，了無牽掛。”柏一笑道：“我看你人品端正，心地善良，我欲收你為徒，不知意下如何?”東方晨風顯得受寵若驚，說：“柏莊主您是當世大俠，小子恐怕會有損你的名望。”柏莊主大笑道：“風兒不必太過謙虛。”東方晨風大喜，當下便喊了“師父”，拜入了柏一笑的門下。

東方晨風從此在柏一笑的教導下勤加練功。他自幼心思靈巧，再加上莫自愁指點過他的劍術，武功根底已相當高深。習武時，常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并且有所創新。柏一笑對他甚是喜愛。柏一笑有一女，名叫柏晴，年方十四，善良敦厚，常與晨風在一起玩耍，有時，還在一起切磋武功。晨風入門最晚，因此為小師弟，其上有大師兄張秦，已被周驟所殺，二師兄劉真風，三師兄王博凡，還有那個可愛的小師姐柏晴。

師兄弟之中，劉真風與王博凡感情甚好，兩人同出同入形影不離，但都甚調皮，性情有些乖張。兩人入門比東方晨風早很多，但現在師父卻對他偏愛有加，兩人心下甚是不服，想找東方晨風報復一下，于是設下了一個圈套。

這天，東方晨風練功完畢回自己臥房，但兩位師兄硬是拉他去莊外的西云山上比劃比劃。他也不多心就跟著去了。

到了山上，師兄弟兩個一起上來，出手卻甚是狠毒。王博凡先是一個飛腳直踢晨風胸口，晨風一躍而起，輕巧地避開了，卻沒還手。劉真風此時也毫不留情，一拳直劈下來，用了七成功力。東方晨風眼見這掌用力甚強，卻不想傷了兄弟間和氣，不愿與他接這一掌，向后連退數步，卻不料掉入了一個陷阱里。兩人見陰謀得逞，很是得意，走過去對著坑底的東方晨風說：“小子，今天教訓你一下，叫你以后不要太囂張了，現在我們要回去了，你在這慢慢享受。”東方晨風知道是著了他們的道，但又怪自己不好，太不小心。他看看這是個挖得極深的土坑。“想必要花費很多心思。”他說道。發現里面似乎有～個磚頭凸了出來，他輕輕將它推了進去，這時轟隆隆幾聲巨響，坑一面頓時像道門一樣打了開來，里面似是個監牢，有八間牢房，但此時卻未有一人。他頓時被驚呆了，心里在問：“這是哪?怎么會有這樣一個監牢?”當下也不敢再想，便關了門，坐在地上，但這土坑里又黑又陰濕，甚為郁悶。他試著從墻上爬上去，但墻壁上土質太滑，踩不實，一下子就摔了下來。他沒了辦法，只有大喊了，可是他扯著嗓子喊了半天“救命啊!”也沒人應答。

晨風有些倦了，便坐了下來。這時隱隱約約傳來了男人的笑聲和女人的哭聲，他覺得好奇，便隨著聲音尋去，走到那黑牢時，最后一間里面竟然有一男一女。晨風甚是驚異，不知兩人何時來的。但只見那男人一個勁地大笑，女人卻哭個不停，當真怪哉。

這時男人開口說：“小兄弟，你是這莊上的弟子嗎?”晨風點頭稱是。女人哭著道：“我們是‘哭笑雙飛’，十年前江湖上有名的魔頭，柏莊主見我們胡作非為，便將我們困在這里。哎，這么多年了，我們終于想通了。心中已無害人之心。但柏莊主卻放心不下，不放我們。可憐我們要在這呆上一輩子了。”說完又哭了起來。晨風不知二人所說是否屬實，但見他們說話的神情卻很誠懇，想必所言非虛。

時間過得很快。夜里，有家丁前來送飯，在牢門口卻見到了東方晨風，忙前道：“東方少爺，怎的在此?上面，老爺找你翻了天。”晨風不想供出二師兄和三師兄，便說：“是我自己不小心落入此坑。現在你可否帶我出去?”家丁于是領著東方晨風從牢房的后墻處走出，一條地道黑乎乎的，半盞茶功夫，便到了山莊，可他心里還是想著“哭笑雙飛”，既可憐，他又不知誰能幫他們。

柏一笑出來，見到晨風，笑道：“風兒，你去了何處，為師還以為你不辭而別了呢!”晨風瞟了一眼劉真風和王博凡，兩人都是表情麻木，眼光散亂，想是心虛，怕被師父罰處。于是狠了心說：“是我自己閑著無事，去西云山上走走，誰知竟掉下了陷阱。”此話一出，劉、王二人都抬起了頭，不解地看著東方晨風，有點歡喜，又有些慚愧。柏莊主道：“原來如此，那你以后要當心，西云山上這個陷阱是為師所設，專擒那些作惡多端的人。想必你也發現一黑牢了。”晨風點了點頭說：“師父，今日徒兒見到了‘哭笑雙飛’，他二人在黑牢中呆了這許多年，作惡之心應已被除掉了。化解了戾氣，不知師父可否放了他們。”“不行，他們的武功甚高，又行事乖張，如若放了他們，他們再次行惡，如何是好?”晨風一時語塞，又聽師父道：“風兒，你涉世未深，不可對別人太信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這件事以后待為師查定之后再說吧。”

晨風有點茫然地走在花園的小路上，心想著哭笑雙飛和師父剛剛的話。忽聽見背后有沙沙的聲音，他轉頭瞧去，是二師兄和三師兄，兩人見被發現便走了出來。晨風上前道：“兩位師兄找小弟，可有什么事?”劉真風低著頭道：“我們……我們……”王博凡打斷說：“我們以前有很多地方對不起你，是因為妒忌你，才使用那些下流的手段想整治你一下。沒想到師弟你心胸開闊，不計前嫌，真是讓我倆無地自容。”晨風笑道：“兩位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師兄弟，應該和睦相處嘛。”“好!”劉真風拍手道：“這樣，我們三人就做個好朋友吧。”說著伸出了手，晨風，王博凡同樣伸出手掌，三人擊掌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