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嗵!……哐!……
雙木老師正在講課。
嗵!一只足球從外邊砸了進來。
是足球,一只臟兮兮的足球。沒錯,是從外邊砸進來的,來勢兇猛,哐!砸碎了一扇窗戶玻璃。
雙木老師受到了驚嚇,受到驚嚇的雙木老師講不成課了,氣得不行。同學們受到了驚嚇,受到驚嚇的情狀各有不同:南雁雁一班女生當然驚叫,恨不能把腦袋藏進桌屜里;曹小寧、葉平平、徐龍、戈揚、李玉光之類則把脖子伸得長長的,心底里涌動著找刺激、看熱鬧的興奮。
氣得不成的雙木老師雷霆大發,他說:“不像話,太不像話了!竟敢在上課時踢足球?竟敢拿著足球砸玻璃?現在的小學生還叫小學生嗎?無法無天,膽大妄為!”他越說越氣,一抬腿,踢了那足球一腳。踢這么一腳才算撒氣,倒不會像踢學生撒氣那樣又挨批評又受罰,雙木老師心里其實挺過癮的。
咚!……刷!……
那足球挨了踢,還一動不動等著挨第二腳?要是那樣,足球就不叫足球而叫受罰的小學生了。事實是,足球嗖地躍起,直向教室后面的黑板砸去,咚的一聲,把黑板砸白了。

是的,真是砸白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一般都是班上同學辦的黑板報什么的,讓這足球一砸,刷,黑板變白,字跡全無,成了一面熒屏。這足球挺神奇!
還有更神奇的,熒屏上出現了一個大操場,有一群孩子大呼小叫地奔跑著,人影很小,聲音卻大,“傳給我!傳給我”什么的,鎮得全班靜了下來,女生也把頭抬起來,轉向教室后面。新鮮的事,誰都想看看。
人影兒漸漸大了起來,是一群小學生在踢足球。這些人穿的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T恤衫,有的還戴著七八十年代流行的蛤蟆鏡,看起來有點像那個時代的影視劇。
突然,一個男孩抱住足球,大叫:“不玩啦!不玩啦!”還顯得滿臉怒氣。其他孩子趕緊央求:“再玩一會兒嘛!雙木,好雙木!”
那個叫雙木的男孩滿臉委屈地說:“我的足球讓你們玩,可你們都不給我傳球,氣死我了!”
其他孩子連忙互相叮囑:“好,一定要給雙木傳球啊!傳給雙木!”
那雙木才笑了,說:“那好,我先美美開一腳,過過癮!你們負責撿回來,我就讓你們玩。”說著,他憋足了勁,把球踢上高空。

那些孩子們齊聲叫好!
可是,那球鉆入空中,半天不見下來。那群孩子脖子仰酸了,一個個泄了氣,要走。
雙木不干了:“不行,你們幫我把球找回來,你們答應的!”他已經拖起了哭腔。
“算了吧!你踢得太高了,說不定落到哪兒把人家的玻璃砸了,人家正要來找你算賬呢!”有人這么說。其他人一聽,四散而逃。
那個叫雙木的男孩也有些心虛,猶豫了一會兒,也跟著跑了。
人影兒漸漸小了。刷,熒屏又變成了黑板。
哇!……嗡……
同學們都呆住了,定定地望著雙木老師。
雙木老師也呆住了,身子不動,只嘴巴一張一合:“不可能呀?不可能吧?”
班長孟輝走出坐位,撿起足球看看,雙手捧給雙木老師:“老師,上面有你的名字。”
雙木老師接過來,正是“雙木”兩個字,歪歪扭扭的。他記起來,當年他是用毛筆寫的,還描了好一陣。
“咳,看來只好由我賠了!這可真不合算,要是那時就找著了,也就賠幾角錢。現在可好,得十幾塊呢!”雙木老師自言自語,很心疼,只好自己給自己寬心,“不過,一腳踢了二十年才落下來,這功夫實在了不得!可以上吉尼斯大全了!現在的學生能比得了嗎?”他抱起那只二十年前的足球,到校務處賠錢去了。
教室里嗡嗡隆隆,一片熱烈的議論聲,一時也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