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之靈”不要成為“萬物之禍”

1994年由國務院牽頭對淮河污染的治理采取了大行動，頒布了我國江河流域污染治理的第一部法規《淮河流域水污染防治暫行條例》。1995年國務院又制定了具體的淮河流域水污染防治“九五”規劃。到現在耗時10年，投資數百億元，原希望2000年就使淮河變清，好像媒體也不斷有一點報道說，淮河水污染治理取得階段性成果。可是，今年7月老天不作美，給了一陣大暴雨，淮河支流沙潁河、洪河、渦河突發大洪水，把5.4億噸原積存在河閘內的高濃度污水放入了淮河，于是發黑、發臭、熏人的污水團滾滾而下，在淮河里形成133公里的暗黑長帶。到蚌埠市附近時，此帶增長到150公里，最后都泄入了江蘇的洪澤湖，經過30多億立方米湖水的稀釋，仍使湖水成為劣五類水。于是湖里的野鴨死了，河蚌死了，螺螄死了，魚蝦死了。湖邊的江蘇盱眙縣一年水產養殖的產值在6億元，一夜間半數財產化為烏有。當地群眾對新華社記者說，大污水團滾進湖里時，一尺多長的魚為了逃命甚至跳到了岸上。湖里的漁民飲用了湖水，頭暈、肚痛、心慌。用這水洗手，會起泡。

這一下，把淮河治污10年“成就”來了一次大展示。

這次為什么會搞得這么慘呢？原本這是不該發生的，經過2003年特大洪水沖刷，而且今年江淮地區梅雨剛過，淮河污染程度是不應有這么嚴重的。

這次的“污災”，和“萬物之靈”的人在治污中耍鬼把戲有關系。按規劃、條例，上游的幾千家污染嚴重的小企業是要關閉的，他們臨時關過，但很快又死灰復燃了。上游的兩家特大型企業是花了上億元錢建了污水處理設施的，但只要測查的人不在了，他們就會把污水排到河里。這樣省錢呀！這方面他們會打游擊戰了。你查，他們就不排，你走，他們就大排。更有一手，他們把攔河閘、攔河壩，變成了儲存污水的污水庫，用控制污水下泄量的辦法，防止污水集中下泄釀成事故。這叫工程措施。這種治標不治本的辦法，使下面淮河里的污水水質就好多了，淮河治污自然就取得了“階段性成果”。沒料到老天爺今年不給臉，暴雨來得特猛，不得不一起開閘放水，頃刻之間把囤積下的高濃度污水像猛虎下山一樣放了下來。這就來了一個大暴露。

這其中，還有些歪論和小動作。歪論是：一個市的環境鑒測站站長說，他們那里85%以上企業排出的污水進不了河，就地蒸發和下滲了。他說得很輕松，下滲以后把整個土壤都污染了，一些地方這方面已很嚴重，井水都會沒法喝，老百姓再到哪里去找凈水，還讓不讓后代健康活下去？小動作是：一、水利部門測企業排污，從出廠測起，而環保部門得從入河測起。這樣從廠到河滲掉、流掉的就測不出來了。二、水利部門按一年300天計算排污，環保部門按一年225天計算排污。這兩招，使兩家測的全年淮河流域的排污量能相差一倍。更有絕的，就是改變水質標準。按我國水質標準，五類水COD（化學需氧量）每升是25毫克，他們提高到40毫克。這不就無形中消滅了許多劣質水嗎？所有這些“聰明”辦法是在害他們自己的子孫和國家及下游的人民群眾。一位專家說，按目前的治理方法，淮河治污要見效，至少還要50年。至多呢？他沒說。可能會越治越污。

為什么這樣搞呢？利也。這個利，不是國家之利，不是下游他人之利，也不是自己子孫后代的長遠之利，而是自己的眼前私利。為了一己私利，他們可以不擇手段。

人，自己說自己是“萬物之靈”，意思是說自己在所有動物中是最智慧的。但是放眼看去，像今年淮河污染之類大暴露的事，有多少？太多，太多了。有人說，人的心被污染以后，失去理性使人的無限智慧和人的無限私欲結合了，那就會把“萬物之靈”變成為“萬物之禍”。此話當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