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案不破,誰也不準回家!”
靈璧是一塊古老而又神奇的土地。韓信十面埋伏的鐵軍,踏著劉邦的《大風歌》的節拍,埋葬了西楚霸王的數十萬精銳,使項羽這位不可一世的英雄只好揮淚別姬,上演了一幕千古悲歌。虞美人永遠留在了這塊土地上,她長眠的地方就叫虞姬。從此,靈璧的石頭也變美了,這里盛產的大理石像虞姬一樣,名揚天下!
2001年4月26日上午9點,靈璧人引以為驕傲的護城河里突然浮出一具女尸。明媚的陽光把水面照得明晃晃的,微風蕩起層層細波,河兩岸楊柳青青,女尸仰面水上,不僅大煞風景,也平添了幾分凄涼。
接到報案,靈璧縣公安局局長王建華親率刑偵人員迅速趕赴護城河邊,打撈尸體、勘查現場。
死者二十剛出頭,粉紅色上衣被尖刀挑破,左乳房裸露,全身有明顯刀傷十三處,系他殺無疑。經法醫提取胃內殘留物化驗檢查,確認死亡時間是頭天晚上9時左右。
為了迅速明確死者身份,王建華命令刑警大隊全員出動,又迅速調集靈城公安分局的所有片警,拿著死者的照片,走街串戶,逐一摸查。當天晚上便查清尸源:死者叫張靜,芳齡21歲,就住在護城河畔的一個居民區內。她剛剛度完蜜月,頭天傍晚因和丈夫吵了幾句嘴,便走出去“解悶兒”,豈料,心頭煩悶卻與性命一同了斷,慘死在歹徒的屠刀之下。
局長王建華在案情分析會上動情地說:“兇手的囂張氣焰,是對我們警方的挑戰,能不能及時破案,老百姓都在看著我們。上級機關雖然沒有限定我們破案時間,但我們自己要給自己上一道緊箍咒,一個月拿下此案,向靈璧人民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他親任“4·26”靈城特大殺人案偵破領導小組組長,由張梁政委和刑警大隊征德平大隊長任副組長,并抽調靈城公安分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李明、靈西派出所所長王敏、虞姬派出所所長李慶洲等強將參戰。
王建華把二十多名專案人員集中在交警大樓吃住,宣布從他做起:“此案不破,誰也不準回家!”簡直是背水一戰,這在靈璧偵破史上還是第一次。王建華剛剛由政委轉為局長,主持全面工作,此時犯罪分子想給他出點亂子,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第一把火就燒在了刑偵上!
兵分三路,一是查死者的關系人,二是查其丈夫的關系人,三是查社會上的流氓嫌疑。
靈城刑警中隊是公安部授予的“全國模范刑警中隊”,他們負責調查死者的關系人。全隊在“全國優秀人民警察”、中隊長李杰的帶領下,日夜苦戰,一周下來,他們走訪了群眾兩千多人,連張靜的小學同學都一一排查了,調查結果認定張靜是勤勞而又本分的,從而排除了她“紅杏出墻”遭遇不測的可能。
征德平大隊長和靈城分局李明副局長帶人把縣城以及方圓十公里范圍內可能有作案條件的嫌疑人員抖摟一遍,走訪群眾五千余人,也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專案人員白天分頭調查,夜晚集中分析案情,有時通宵達旦,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王建華局長把自己的專車讓給一線調查人員,天天晚上守在指揮部,親自聽取各路人馬的匯報,然后作出新的作戰部署。有時候還親自上廚房下面條,給刑警們吃“宵夜”。所有參戰民警的勁頭都是鼓鼓的,王局長已經許愿了:“拿下此案,有功人員到附近城市旅游休整幾天。”對于成年忙碌的刑警來說,這個愿許得太好了,它比發點兒獎金還有刺激。
半個月過去了,李慶洲一組負責調查死者丈夫及其關系人,其關系人一一被排除了,死者丈夫王飛(化名)的嫌疑卻越來越明顯。他當天晚上6點多鐘和妻子吵了一架,左鄰右舍都知道,他卻沒有勇氣承認;他在一家餐廳當廚師,當晚8點鐘他也曾回家一趟,來去大約半小時,與作案時間相吻合;更奇怪的是,他回答警方的問題時,躲躲閃閃,似乎在有意回避什么;而且他前后說法不一,矛盾多多。
指揮部決定對王飛重點審查。這家伙心理素質極差,帶到刑警大隊后,十幾個回合下來,他全“招”了。他說妻子是個裁縫,長相漂亮,雖是新婚,蜜月里兩人卻一直疙疙瘩瘩。他懷疑她外邊可能有頭緒,兩個人當天晚飯前大吵一架,她破口罵人,一怒之下,他把她給殺了。問他,在哪兒殺的?他說,就在河邊殺的(又說在橋上殺的);問他,用什么殺的?他說,用家里的菜刀(又說是隨身帶的水果刀)。
請測謊專家前來測試,也認為王飛作案嫌疑較大,不應排除。
案件似乎已經“破”了,王建華局長卻并未輕信當事人的口供,也沒盲從測謊專家的意見,在案情分析會上首先提出質疑:“新婚燕爾,他為什么殺她?情理上說不過去!靈城中隊的調查表明張靜很本分,她不可能一邊和丈夫度著蜜月,一邊在外偷情。他們兩個青梅竹馬,是中學同學,即便感情出現一點裂痕,男方也不至于下此毒手!直到現在,在作案地點、作案手段、使用兇器等重大問題上,王飛的口供還前后矛盾。如果是新婚妻子被害,他悲憤交加,思緒混亂,面對警察的問訊,他無力招架,也無心招架呢?鐵案鐵辦,對他必須重新問話,而且千萬不能施加任何壓力。”
張梁政委補充說:“大凡殺人者,心理素質都硬得像鐵,因為只有鐵石心腸的人才會去殺人。王飛心理素質如此脆弱,面對新婚妻子,他怎能下得了手,而且連捅十幾刀?有必要重新審查。”
征德平笑了笑:“我去問問他!”
征德平是靈璧警方的一把寶刀,他在刑警大隊長的位置上已經摸爬滾打了十五個年頭,局領導換了一任又一任,不管誰干,都得用好這把“刀”。張梁原先是他的副手,后來,當了主管的副局長,再后來又當了政委。王建華1995年轉業當交警大隊長的時候,征德平已經當了六年的刑警大隊長,王建華后提升為副局長、政委、局長,征德平依然當他的刑警大隊長。不管誰上去,他不攀不比,似乎對當“官”興趣不濃,他的全部興趣就是破案!
征大隊和王飛對視幾分鐘后,只問他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有兩問:“你到底是用什么刀殺死你妻子的?一共下手幾刀?”
王飛戰戰兢兢地說:“是水果刀,一共刺了她兩刀。”
“再說一遍,你用的是什么刀?一共刺了她幾刀?”
“我、我、我用的就是水果刀,大概刺了她兩三刀。”
王建華走了進來,他和征大隊交換了一下眼神,征大隊微微搖了搖頭。王建華轉過臉對王飛嚴厲說道:“你的妻子被害,心情很沉重,這一點我們理解。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腦袋當球踢,明明不是你殺的,你為什么要胡說八道?這樣容易轉移警方的偵查視線,給兇手爭取逃亡或繼續作案的時間。”
王飛“嗚嗚”地哭了,他說:“我和妻子拌了幾句嘴,是我把她氣出家門的,不然她不會死。我承認下來,你們把我斃了,我好隨她一起去。”
王建華揮了揮手:“別說傻話,你回去吧,好好上班。發現什么線索及時向我們反映。”
他把人給放了,案件又陷入迷茫與困惑,似乎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那天是5月11日,已經是凌晨3點了,王建華和征德平面對面坐在指揮部,一根煙接一根煙地抽。張梁就是受不了這兩桿煙槍,跑到隔壁和刑警一起擠地鋪去了。
征德平半開玩笑地對王建華說:“咱們是老朋友了,你剛主持全面工作,這個案件如果不迅速拿掉,真有點對不住你。”
王建華鼻子一酸,也半開玩笑說道:“說哪兒去了?就因為刑警隊有你這張王牌,我才敢限期破案的。”
“可半個月過去了,希望卻越來越小了。”征德平說。
“把該排除的都排除了,再露頭的就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了。”王建華顯得很樂觀。
征德平點了點頭:“你能這樣理解刑警,我從內心感到高興。”
兩個人正聊得起勁,刑警陳默推門進來:“征隊,我今天傍晚回來的路上碰到一個人,長得很像張洪濤,我盯了他一眼,他不敢和我打照面,就迅速走開了。”
“張洪濤?這個名字怎么這么耳熟?”征隊說。
“兩年前犯的強奸罪,他死不承認,后來判他三年勞教。”
“這么說,他是提前獲釋了。你怎不早說?快,快,你問靈城中隊,原來的卷宗材料在哪里?”征隊就像老貓聞到了魚腥味,特別敏感,顯得有些激動。
王建華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了:“陳默,去隔壁把司機喊起來,開我那輛車去,連夜把卷宗找來,我現在就要看。”
凌晨4點,陳默把張洪濤的卷宗找來了,征德平認真地看了以后,把卷宗材料往王建華跟前一攤:“這個人才像我們要找的兇犯。他是朱集人,小的時候,家庭不幸失火,右臉被汽油燒得都是疤。面容毀了,很難找到對象,他便自暴自棄,流氓成性,多次強奸女性,先后兩次被勞教。1999年這次勞教判的是三年,可能提前釋放了。”
王建華接過卷宗迅速翻閱一遍,他猛地一拍桌子,對征德平說:“快打電話給李杰,查查張洪濤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案發前還是案發后?”
征德平撥通了李杰的手機。
李杰告訴征大隊,張洪濤是3月初回來的,他已經引起靈城中隊的注意。
征德平對王建華說:“我有預感呢,這個案子十有八九是張洪濤干的。”
王建華把張梁也叫過來了,他們和征隊當即研究決定,由虞姬派出所所長李慶洲帶人對張洪濤展開秘密偵查,因為靈城中隊辦過他的案子,幾乎每個刑警張洪濤都熟悉。
李慶洲也是好馬快刀,僅僅十天時間,就在不驚動張洪濤的前提下,硬是從外圍突破,不僅查明了“4·26”案發次日下午,犯罪嫌疑人張洪濤強奸過宿州一名青年女子的犯罪事實,并且獲得了他殺害張靜的信息。李慶洲捕“風”捉“影”,竟然在宿州市蘄縣鎮找到了那位受害女子。據那位女子講,張洪濤把她從公共汽車上劫持到野外麥地里實施強奸時,曾威脅她說:“護城河里死的那個女人,你該聽說了吧,她就是我殺的。你要是敢不從,和她的下場一樣。”于是,她便讓他得逞了……
指揮部發出了抓捕張洪濤的指令。5月21日夜,李杰帶人成功將其捉拿歸案。
王建華指示,不急于訊問,先關他三天,對待“老油子”,要比他更沉得住氣。
果不其然,剛關兩天,張洪濤便在看守所里叫喊:“趕快提審,早說早清凈。”但他只是交待強奸,拒不交待殺人。與此同時,征德平親自帶人搜查了他的住處,在他的鞋帶上發現了模糊的血跡,那一丁點血跡常人很難發現,因此連兇手本人也疏忽了。征德平憑著多年練就的絕活,發現那一丁點血跡以后,立即送往宿州市公安局技術中心提取化驗,檢查結果確認那一丁點血正是死者的血。
在鐵的事實面前,張洪濤只得開口招供。那天晚上,他在河邊散步,忽見一女子坐在河邊哭泣,見那女子年輕貌美,便動了邪念,他把她逼到河邊企圖奸污,女子不從,他拔出刀來,連續捅了她十幾刀,那女子當時便仰面栽到河里……
“4·26”案在限期內告破了,從立案偵查,到犯罪嫌疑人徹底交待,前后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里,王建華沒有回過一趟家,張梁和征德平也沒回過家,參戰民警同樣都沒有回過家。王建華是軍人出身,他像帶兵一樣帶警,他說:“破案如同打仗,既然投身前線,不取得戰斗的勝利,就不應該離開戰場!”
靈璧縣委、縣政府為靈璧警方開了慶功會,宿州市公安局主要領導也特地趕來祝賀。王建華在會上慷慨激昂地問全體警官:“咱們爭取命案必破,重特大案件年內不掛賬!大家說,能不能做到?”在座的警官們山呼海嘯般回答:“能!”王建華說:“好!這就是我們向上級機關,也是向政府和人民群眾立下的軍令狀,維護社會治安,保護好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永遠是我們警察的天職!”他燃燒的激情贏得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刑警大隊榮立了集體三等功,陳默、李慶洲榮立了個人三等功。王建華說話是算話的,“4·26”大案告破后,全體參戰刑警輪休三天,并組織有功人員出去旅游。王建華深諳用兵之道,愛警勝于愛自己,親和力就是凝聚力,而凝聚力就是戰斗力!

打黑除惡,黑著臉“黑”打
2002年4月23日上午11點多鐘,幾個農民模樣的老人推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把一紙“狀子”親手遞給了公安局長王建華。這幾個老人來自尹集鎮菠林村,“狀紙”有上百口子村民簽名,告的是本村的“二孩”和“三孩”,這兩個“孩子”糾集幾個“孬熊”,橫行鄉里,欺壓百姓,村民們敢怒不敢言。老人們希望公安為他們做主,打掉這窩土痞子。
王建華熱情接待了這幾位老人,他耐心地傾聽了他們的呼聲,又仔細看了一遍“人民來信”,當時便在信上作了批復:“請征大隊立即安排人員偵查,如情況屬實,則堅決打掉這伙禍害村民的黑惡勢力!”
批好后,他對來訪的幾位老人說:“謝謝你們的信任,放心回去吧,我現在就去刑警大隊安排,說不定你們還沒到家,我們的刑警就趕到了。”幾位老人滿意地走了,王建華當即拿著批好的告狀信去了刑警大隊……
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宋德亞匆匆忙忙收拾好行裝,午飯后便帶領兩名刑警驅車直奔尹集。
在尹集鎮菠林村調查期間,宋隊他們被老百姓的真誠深深感動了。聽說是來調查“二孩” 的,刑警們走到哪家,哪家便圍滿了人;板凳少,讓刑警坐,村民們就蹲在地上;切好的西瓜,他們不舍得吃,一個勁地往刑警手上塞;有的婦女看刑警身上都汗濕了,就站在身后為他們扇扇子……宋大隊明白,村民們之所以對刑警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是因為他們的確被“二孩”一伙害苦了……
“二孩”名叫張洪;“三孩”是他弟弟,名叫張軍。他們糾集張電坤、張電山、李德溪、李全順、李波等人,組成了一個惡勢力團伙,敲詐勒索、流氓滋事、欺老壓少,無惡不作。
“二孩”隔壁家住著村里的老書記,兩家宅基地有點糾紛,老書記知道“二孩”不好惹,一讓再讓。實在沒法子再讓了,就和“二孩”講理。“二孩”說,我沒有理講,回家摸了把打兔子的獵槍,朝老書記右腿上就是一槍,當他舉槍再打時,老書記帶著傷跑了。“二孩”望著地上的血跡憤憤地說:“娘的,敢跟我斗,跑得比兔子還快!”
鎮上一個干部到村里談罷事,村長送他走,在路口頂頭碰到“二孩”一伙。“二孩”有個習慣,只要喝了酒,就要打人,碰到誰打誰,打誰誰倒霉。那個鎮干部并沒招他惹他,他一把抓住鎮干部的衣領,說“我想看看你的牙長得結實不結實”,那位鎮干部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二孩”已經迎面一拳砸了過來,把他的門牙當場打掉兩顆。村長剛想制止,“二孩”指著他的頭說:“你算個鳥,在菠林只能是老子說了算。你要敢廢話,我叫你的狗牙也掉兩顆。”村長沒敢多言,忙把那位鎮干部送到鎮里醫院去療傷。那也不行,“二孩”隨后也趕到醫院,他指著醫生說:“誰敢給他看?誰要是跟我過不去,小心我把醫院砸了!”醫生、村長和那位鎮干部都戰戰兢兢,誰也不敢“接招”。最后那位鎮干部“裝孬”,給“二孩”買一籃子雞蛋了事……
一天午后,“二孩”又喝多酒了,在村子里溜達碰到的是兩個老頭。一個老頭七十多歲,一個老頭六十多歲。七十多歲的老頭雖有子女,卻是老兩口單過的;而六十多歲的老頭是個“五保戶”,從外邊要飯剛回來。“二孩”向那七十多歲的老頭伸出右手:“喂,給幾個錢買煙抽。”
老頭說:“我身上沒帶錢。”
“你這么大年紀是咋長的,出門身上一個子兒都不帶?”“二孩”說著伸出右腿用力一鉤,同時右手順勢一推,老頭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六十多歲的老頭一看不好,轉身就往自己家跑。“二孩”大喝一聲:“站住!”那老頭哪敢站住,跑進自己家慌忙把門關上。“二孩”踹門不開,便從搖頭窗里往里翻。一伙人在門口鼓噪:“還不快開開門,敬酒不吃吃罰酒嗎?”老頭自知難逃此劫,忙主動把門打開。“二孩”氣呼呼地說:“你在外邊掙錢了,快拿點給我花花。”
老頭答道:“我在外邊要飯,能要飽肚子就不錯了,哪來的錢?”
“二孩”吼道:“你活得不耐煩了,欠揍!”說著從腰間拔出一把尖刀,在老頭面前晃了晃。老頭嚇得直打哆嗦,忙從口袋里掏出幾塊零錢。“二孩”把錢往口袋一揣:“再拿!你是要飯的,打發我也像打發要飯的嗎?”他手一揮,“弟兄們給我搜!”于是一哄而上,把老頭屋子翻得亂七八糟,把老頭辛辛苦苦要飯積攢下來的六十多塊錢給搶走了……
每到中秋節,“二孩”一伙從外地搞些蘋果、石榴,每家送上一點,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水果最多值個十塊錢,對不起,他每家要收五十元,少一個子兒也不行。就那么幾個人,膽敢欺負村子里的上千口老少爺們兒,家家戶戶都有氣,那又能怎樣,還能和他們一樣去玩命嗎?
這伙人從1992年以來,十年間先后無故毆打一百多人,敲詐勒索十多起。更有甚者,他們發展到后來,竟然持槍舞刀,開著機動三輪車公開在路上搶劫外地過往車輛……
王建華親自聽取了宋德亞的偵查報告,聽著聽著,他的眼睛濕潤了:“菠林村的老百姓讓幾個土痞子坑慘了,禍害這么多年,基層派出所怎么就沒發現呢?不迅速打掉這伙流氓惡勢力,我們是無法向老百姓交代的!”
2002年6月8日,王建華局長親自出征,帶領數十名民警前去尹集圍剿“二孩”團伙。
菠林村出現了驚人的場面:幾百口子村民自覺涌出家門,手拿棍棒、抓鉤、鐵锨,分別把守住村子四周的大小路口,“復仇”的日子終于到了,他們形成了合圍的鐵壁,什么“二孩”“三孩”,還有另一對張氏兄弟,插翅也休想逃走。
這個惡勢力團伙的張洪、張軍、張電坤、張電山、李德溪、李全順和李波七名犯罪嫌疑人被一網打盡,受到了法律的嚴厲制裁!
王建華怎么也沒想到,兩天后,菠林村近百口子村民分乘兩輛中巴車和三輛小四輪拖拉機,浩浩蕩蕩到公安局,鑼鼓敲著,嗩吶吹著,鞭炮放了一掛又一掛。他們中年齡最大的老人已經八十多歲,有的婦女懷抱著嬰兒,代表全村老百姓給公安局送來了一面錦旗,上面寫著四個大字——“為民除害”!
王建華自上任以來,正趕上公安部部署的為期兩年的嚴打整治斗爭,他把“打黑除惡”作為壓倒一切的政治任務,全局動員,精心組織,多警聯動,連續作戰,堅持“打黑除惡”“網上追逃”“治爆緝槍”“打擊經濟犯罪”“打擊涉盜搶犯罪”五條戰線齊頭并進,先后組織開展了“打黑除惡”專項斗爭、集中追逃統一行動、打擊“兩搶一盜”專項斗爭、“天網1”行動“天網2”行動“天網3”行動……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在打掉的諸多犯罪團伙中,以鏟除李振集團影響最大。這個團伙長期禍害靈城及周邊地區,敲詐勒索、聚眾斗毆、尋釁滋事,實屬一股已成氣候的黑惡勢力。他們人多勢眾,擁有槍支、彈藥,只要有人出錢相邀,李振便不問青紅皂白,帶隊出征。2001年正月,大路鄉衛生院職工朱某在為一親戚辦喪事時與人發生口角,次日,朱某便通過關系出資邀請李振“架勢”,當日李振便帶著手下四十三人攜帶槍支、刀具,分乘三輛桑塔納、兩輛面包車,趕往大路助威。
獵槍不是三五支,而是“武裝”一個隊,李振使用的則是左輪手槍,那陣勢誰個不怕?往往是兵不血刃,便輕而易舉地擺平對方。正因為有“實力”,李振才有恃無恐,先后帶人大規模到漁溝、大路、高樓、大廟等地“架勢”,他們不僅從城里打到鄉下,還從靈璧打到臨縣,真是四面出擊,八面威風!如果一段時間沒有人“請”他們打,李振就會唆使手下在公共場合尋釁滋事,挑起事端,然后帶領弟兄前去“了結”,了結的條件當然是“罰款”,沒有個三五千塊錢,是休想過關的。靈城汽車站是李振的根據地,他于2001年買了一輛中巴車跑靈璧到固鎮這條熱線,從開業第一天開始,他就多占點、占好點,到時不發車,強行拉客,稍有意見,便拳腳相加,嚴重擾亂了車站管理秩序。更令人難以容忍的是,他的手下乘坐其他車輛,然后謊稱“皮包”遺忘在車上了,雙方爭執起來以后,李振就會帶人前來“調解”,車主必須老老實實掏出幾千塊錢了事……
群眾的舉報信是縣委書記李令臣親自批轉的。6月22日,王建華接信后立即開會研究成立了專案組,自己親任組長,由治安大隊馬翔大隊長任副組長,治安大隊全員上案,又從“打黑隊”、法制科抽調六名骨干民警參戰,下分抓捕、訊問、外圍查證和審核把關四個組,當晚偵破工作就已全面展開。專案組以抓捕團伙主要骨干成員和訊問深挖、擴大線索為主要工作方向,多管齊下,連軸運轉。經過兩個多月的艱苦工作,查明了自1997年以來李振黑惡勢力犯罪團伙作案120余起的犯罪事實,共抓獲涉案人員53人,其中批準逮捕9人,呈請批準勞動教養11人,治安處罰33人;收繳制式獵槍21支,左輪手槍1支,獵槍子彈13發,黑火藥19公斤,鐵砂80公斤,紙炮400枚,用于自裝火藥的12號獵槍彈殼91個,造獵槍子彈用壓彈器1套,管制刀具8把。
王建華黑著臉“黑”打,出手快,下手狠,打起來六親不認。李振集團里有一個成員就是他愛人的堂弟,抓起來以后,他岳父的弟弟、弟媳找他說情,他連面也不給見。局里許多人都知道這層關系,研究處理意見的時候,給他親戚報的是“勞教一年”。王建華問:“在11個勞教人員中,他的問題排第幾?”專案人員答:“排第三。”王建華說:“那就不對了。問題排第五的都搞兩年,他排第三的怎么能才一年呢?你們是想給我一點面子,錯了!這個人拉滿斗,三年,一天也不能少。”他愛人的叔叔一家直到現在也不理王建華。
王建華局長作了一條硬性規定:局領導班子成員在嚴打中分片包干,他們同基層民警一樣,同獎同罰,同樣實行倒查追究制度。有制度約束,每個領導都當“黑臉包公”,勝利的旗幟能不所向披靡?

夜半巡邏,親手捉賊
王建華有個習慣,喜歡半夜一個人(有時帶上個把民警)“巡邏”,一是親自體驗靈城的社會治安狀況,二是檢查各單位的夜間值班狀況。他的運氣似乎很好,經常有“意外收獲”……
2003年5月31日。深夜。
王建華局長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這幾天晚上他一直睡在辦公室里,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合眼了,眼球布滿了血絲,嘴角也因心火而潰爛。近一段時間縣城連續發生多起入室盜竊、搶劫、強奸案,刑警大隊雖已全力偵破,卻毫無線索。
王建華翻身起床,拉著了臺燈,又開始翻閱報案材料和勘查筆錄,他想從中尋找蛛絲馬跡,解開這個結。他時而圈圈點點,時而凝眉沉思。突然他有一種沖動,那情緒壓也壓不住。王建華抬頭看了一下掛鐘,時針正指向凌晨1時35分。他立即撥通了靈城公安分局副局長李明的電話:“睡了沒?”
“王局長,你還沒睡!”李明關心地問道。
王建華淡淡地一笑:“案子一天不破,我的心就一天不能安寧。今天夜里我想再轉轉。”
李明爽快地答道:“行,我馬上接你。”
李明駕駛著北京吉普在環城路緩慢地行使著。王建華點著了一支煙塞到了李明的嘴里,說:“吸支煙,提提神。今晚咱著重在城郊未發案的地段轉轉。”
當吉普車進入外環后,夜色厚重起來,只有個別的樓房里散發出淡淡光亮。李明氣憤地說:“這伙人太猖狂,他們翻墻入室見到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拿,遇到家里有單身女子時就先奸后搶,前天竟偷到我們局的一個退休老干部家里,偷走了蓋在身上的老式警褲,把手表也捋走了。搞得老百姓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王建華深深地吸了幾口煙,將煙蒂扔到窗外,說:“根據初步偵查發現,這伙人共二至四人,時合時分。有一個操本地口音的男子,其余的均是外地口音,身體強健。其中一個男子身材高大,有一米八幾;而本地口音那個人是絡緦胡子,個子小,但他行動詭秘,手法嫻熟。根據作案規律來看,近期夜間有可能還會繼續作案。”
五月的靈璧,天氣日漸炎熱起來,城郊池塘里一片蛙鳴。
吉普車行駛到城郊靈房路時,路面坑坑洼洼,顛得王建華像坐在蹦床上,幾次頭都撞上車頂棚,他逗笑說:“顛得像坐花轎一樣,你可要小心點。”李明一邊不停地轉著方向盤,盡可能避開坑洼處,一邊說:“這條路好,解困,剛才的一點困意這么一顛全沒了。”
就在車子左轉右拐顛簸而行時,王建華借著汽車的遠光燈,發現西北一條小路有一個黑影在晃動,他定神細瞅覺得黑影越來越模糊,立即說:“慢,掉頭,朝西北的小路開。”王建華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那個黑影,生怕一眨眼那黑影就消失了。目標越來越近,王建華看到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騎著自行車帶著一個男子,那男子懷里抱著什么東西。王建華小聲說:“小李,你瞧那個男的懷里抱著什么?”
李明的眼睛好使,一眼就看出了,說:“小狗,可能是一只寵物犬。”
王建華伸著頭朝前看,突然又驚異地說:“你看那個后座男子穿的可是老式警褲?”
李明瞅一眼,連忙答道:“是,是,中縫還帶黃條杠呢!”李明話音未落,吉普車已經與自行車擦肩而過。王建華看得很清楚,后座上的男人是個毛胡子臉!“小李,車在前方掉回頭。注意,不要驚動他們。我看這兩個人像犯罪嫌疑人,即便不是,他們也一定不是好人。去盤查一下。”
當吉普車停靠到他們附近時,兩個男子發現是警車,做賊心虛拔腿就跑。“胳腮胡子”扔掉手中的寵物犬鉆入樹林,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被摔斷了一條腿的小狗,拖著殘腿嗷嗷直叫。高個子男子撂下自行車倉皇逃竄。
王建華迅速掏出手槍,拉動扳機朝天鳴槍警告:“站住,我們是警察!”說完又轉向李明,指著男子逃跑的方向命令道:“快,集中力量抓捕‘高個子’。”聽到了槍響,“高個子”如驚弓之鳥,慌亂中不慎被腳下的樹樁絆倒,他們沖上去將其抓獲。王建華撥通“110”指揮中心電話,巡警大隊民警很快趕到現場,將“高個子”帶回公安局審查。
第二天巡警大隊打來電話,向局長匯報,“高個子”經過一夜的訊問不僅不交待另一名同伙的真實姓名,連他本人的姓名也不肯交待,無論你問什么問題,他都裝聾作啞低頭不語。王建華掛了電話,拔通了靈城刑警中隊隊長李杰的手機:“昨天我抓獲一名重要犯罪嫌疑人,至今不肯交待真實身份……”靈城刑警中隊是全國模范刑警中隊,李杰又是全國優秀人民警察,關鍵時刻王局長打出了手中的王牌。
李杰領命之后,將“高個子”帶回靈城中隊繼續訊問。三天過去了,訊問卻意想不到地艱難。此人只交待了自己叫郭二柱,28歲,河南鹿邑縣太清宮鎮人,當晚入室偷人家一條寵物犬的事實。其余他一概“不知道”。
聽了李杰的匯報,王建華沉默不語,來回在屋里背著手踱步。李杰打破了沉悶,說:“局長,要不您親自出馬訊問?”
王建華擺擺手,說:“你這個機靈鬼三天都沒攻下來,我這個局長能比你高哪兒去?”他掏出軟盒黃山煙,扔給李杰一支,李杰匆忙掏出火機給局長點著火。王建華長長地吐一口煙圈,接著又吐了一個煙圈,圈圈相套,就像一塊石頭擊起河面的波紋,逐漸平息,最后屋里只剩下煙霧了。坐在一旁的李杰笑了,他知道只要局長一吐煙圈,準有點子。“李杰!”王建華臉色剛毅,“不要再提審郭二柱,辦個治安拘留15天的手續,送到行政拘役所。”
王建華話剛說完,李杰就騰地站起來,說:“那哪行呢?”
王建華把李杰按到座位上,拍拍他的肩膀說:“不要瞪眼嘛,我的話還沒說完,對外暫且就說郭二柱因偷狗治安處罰處理,不要通知郭的家人。我要以郭二柱做誘餌以靜制動、引蛇出洞。我就不相信‘絡腮胡子’不出現。你們派人24小時盯著,一旦有線索立即向我匯報。”
李杰恍然大悟:“明白,我這就去辦!”
果然不出所料,次日上午有個中年男子來到靈璧縣公安局詢問郭二柱的情況,得知現在關押在拘役所,便要去見郭二柱。經詢問了解,中年人是郭二柱的二叔,前天本村的剛子打電話說,郭二柱沒帶身份證,被靈璧縣公安抓著了,他特地來看看。拘役所的民警告訴他,二柱沒大事,拘留15天就放回去了。
王建華得知情況后,立即安排李杰迅速帶人趕赴河南鹿邑縣調查神秘的“剛子”。在當地警方協助下很快查清了剛子的身份。剛子大名叫羅剛,28歲,是郭同村的倒插門女婿。同時李杰還帶來了羅剛的一張近照。政委張梁仔細端詳著羅剛的照片,越看越覺得眼熟,他盡可能將記憶中的每個角落都搜尋一遍,突然拍案而起,驚喜地叫道:“這不是兩次脫逃的批捕在逃犯罪嫌疑人夏虎嘛!”
夏虎,家住靈璧縣虞姬鄉某村,1997年至1998年間曾伙同陳于(男,靈璧人,已被判刑)、張猛(男,靈璧人,在逃)等人多次盜竊他人財物,1998年9月被批準逮捕,兩次被警方抓獲后脫逃。1999年3月被上網全國追捕。夏虎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四處流竄,先后使用朱瑜、郭峰、夏偉等假名。1999年秋,夏虎潛逃至河南省鹿邑縣,隱姓埋名,在歌廳認識了太清宮鎮郭二柱村的女青年宋麗,很快與她結婚,并安家落戶到女方家。期間結識同村的郭二柱、薛喜、薛雷。
王建華喜出望外,立即安排人員網上比對。經過認真比對,這個“羅剛”就是“夏虎”。王建華指令靈城中隊找來目擊證人,秘密對郭二柱進行辨認。結果很令人失望,有的受害人由于當時過度緊張,歹徒具體模樣根本就記不清;有的說當時歹徒用毛巾遮著臉,具體面目看不見;還有的受害人由于精神壓力太大,舉家遷走了。
王建華召集專案人員,制定了周密的訊問計劃,再次提審郭二柱,尋找案件的突破口。王建華親自坐陣指揮。辦案人員把郭二柱從拘役所提出來,帶到刑警大隊訊問室。
當他抬頭張望面前一排身著警服、神情嚴肅的民警時,心里不禁犯了嘀咕:“難道剛子哥出事了?”
王建華緩步來到郭二柱跟前,取出一張照片,在郭眼前晃動幾下,說:“你認識這個人嗎?”
郭二柱定睛一看不禁大驚失色,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無力地搖搖頭,連說“不認識”的勇氣都沒有了。
王建華一字一頓地說:“你不認識,我可以告訴你,他叫羅剛,又叫夏虎,家住靈璧虞姬,倒插門到河南鹿邑,妻子叫宋麗……還需要我再介紹嗎?”
郭二柱額頭上的汗水掉在水泥地上,褂子也被汗水浸透了。
李杰見時機已到,用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桌子:“郭二柱,抬起頭來,看著我。希望你放明白些,給自己留條后路,抓緊時間交待自己的罪行。你本人說的那是坦白,等到別人說了那可是檢舉,你連從寬的機會都沒有了。”
郭二柱的精神防線徹底崩潰。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說:“我坦白……”
王建華給主審人員陳聰使一個眼色,說:“陳隊,記錄。”陳聰擰開了筆帽,夏虎、郭二柱、薛雷、薛喜這一伙歹徒為非作歹的宗宗罪惡在他的筆端流淌……
2000年7月2日夜12時許,羅剛、薛雷潛入河南省永城市城郊朱某家,翻箱倒柜沒有找到值錢的財物,二人遂持刀進入二樓,發現家中只有兩名十一二歲的少女,二人分別對她們進行了強奸。
2001年8月23日凌晨2時許,羅剛、郭二柱、薛雷翻墻進入靈璧縣城南關王某家,盜走宗申100型摩托車、飛利浦手機等物品,在出逃時正巧撞見下床解手的王某的女兒,羅剛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不讓其喊叫,后乘機逃跑。
2002年5月17日凌晨2時許,羅剛、郭二柱在靈璧縣北關行竊進入周某家時,發現室內只有周某一女子,二人持刀威脅對周女實施了輪奸。
……
當郭二柱交待完問題,已經是凌晨4點多鐘,盡管王建華一身的疲倦,心里卻異常輕松,重重壓在他心上的一塊巨石被卸了下來。
為了盡快抓到夏虎,王建華又開始實施第二步計劃。他問:“你想不想見見羅剛?”
郭二柱點點頭。
王建華接著說:“希望你配合公安機關抓獲夏虎,爭取立功贖罪、從寬處理。”
郭二柱開始一愣,接著返過神來,知道夏虎還沒有歸案。事已至此也只能讓公安牽著鼻子走,他表示愿意配合公安機關抓獲夏虎。
按照王建華的設計,李杰、陳聰帶郭二柱來到公安局旁邊的一個公用電話亭開始與夏虎聯系。手機撥通了半天沒人接,好久才傳來一個睡意目蒙目龍的聲音:“誰?”
郭二柱說:“剛子哥,你咋不接電話?”
“噢,二柱,我正在睡覺,沒聽見。噯,你怎么出來了?”夏虎感到非常奇怪,“你不是拘留15天嗎,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噢,我在拘留所表現好,提前幾天把我放了。你現在哪里?這幾天我受死罪了,你也不來看我。”說著郭二柱還真的假戲真作,委屈地抽泣起來。
“呆這兩天你都受不了,你要是不聽我的話不更慘?我在阜陽,你抓緊趕過來。這幾天我和喜子又干了點活,收獲不小,你來后我給你接風洗塵壓驚。”
“你住在什么地方?”郭二柱接著問。
“最近我在阜陽又泡了一個小妞叫李瑩瑩,才17歲,還是大學生呢,嫩得很。我暫住她租的房子里。你來到后打我的電話。”
“行,到時再聯系。”郭二柱把電話掛了,看著李杰和陳聰,一臉誠懇的樣子,好像在說:配合得還不錯吧?
在阜陽的夏虎放下電話,突然感覺郭二柱這個電話和往常不一樣,這引起了他警覺,他立即查詢來電顯示,又將電話打了回去,問道:“請問這是哪里的電話?”電話里傳來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公用電話。”
“剛才打電話的人呢?”
“他們三人一塊兒走了。”
“這個電話亭在什么位置?”
“在公安局旁邊。”
夏虎覺得再也沒有必要問下去了,二柱肯定出事了。二柱在靈璧,晝伏夜出,根本就沒親戚朋友,他又怎么會在公安局附近打電話?夏虎取出手機卡,折斷后扔進了垃圾桶,露出陰險的笑容,罵道:“媽的,想釣我上鉤,沒那么容易!”
李杰和陳聰把郭二柱從電話亭押回看守所后,又把詳細情況向局長匯報了一下。王建華興奮地說:“通知王輝、陳書生、張樹威作好準備,明天我們一早就出發去阜陽。”
當第二天出發前讓郭二柱再次與夏虎聯系時,手機一直無法接通。王建華覺得郭二柱可能已經引起了夏虎的懷疑。最后王建華毅然決定計劃不變,立即趕赴阜陽。
“電話沒聯系上,只知道他的女朋友叫李瑩瑩,哪里能找到夏虎?這么大的阜陽,那不是海底撈針嘛。”李杰感到茫然。
王建華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說:“此案非同一般案件,關系重大,抓不住主要犯罪嫌疑人夏虎,我們無法向上級和百姓交代。就是有一線希望,我們也絕不放過。是根針我們也下海親自撈一撈。不要說了,抓緊時間起程。”
王建華帶領四名精兵強將趕赴阜陽,在當地警方的全力協助下,終于摸排出23名李瑩瑩,根據專案組掌握的信息,經過篩選,最后將目標鎖定在某衛校的在校學生李瑩瑩身上。
專案人員很快找到了李瑩瑩,在她的租住房里,首先看到滿屋堆積的贓物:摩托車、電視機、衣物等。面對警察的突然造訪,李瑩瑩拘謹不安。當得知夏虎是一個涉嫌盜竊、搶劫、強奸的批捕在逃犯罪嫌疑人時,單純幼稚的李瑩瑩睜大了眼睛,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囁嚅道:“不可能,剛子哥是個好人……”
原來,李瑩瑩是通過上網認識夏虎的。后來夏虎到學校與她見了面,便開始了頻繁的往來。李瑩瑩家是農村的,經濟條件非常拮據,夏虎經常慷慨解囊,給她買衣服、買禮品等,還給她租了這套房。夏虎自稱生意人,在外地做廢舊物品回收生意,并給李瑩瑩看過他偽造的身份證和駕駛證。
李瑩瑩說:“夏虎這兩天一直沒有和我聯系,那天中午他匆匆忙忙離開時給我留下了一個手機號碼,說有事就打這個電話。”說著便從日記本里取出一張紙條,上面有夏虎親筆留的電話。
在王建華的說服教育下,李瑩瑩同意把夏約出來。
李瑩瑩撥通了夏的手機,可一直沒人接。等一會兒,她再次拔叫該號碼時,夏終于開口講話了:“瑩瑩,有事嗎?”
“剛才干什么呢,不接電話?”
“我和喜子正在歌廳唱歌呢,所以沒聽見,這兩天有沒有警察找你?”
“沒有人找我。剛子哥,我也想去唱歌。”
“行,別急,你在學校門口等著,我讓喜子騎摩托車去接你。”
“好,你快點。”李瑩瑩故作急不可耐的樣子。
王建華帶領四名干將迅速駕車朝學校方向駛去。李瑩瑩提前下了車,來到校門口等候。抓捕民警如弓上弦,隱藏在校門附近的商店里,等候獵物的出現。
不多時一個光著膀子、戴著墨鏡的男子駕駛著太子牌摩托車來到校門口,還未停穩就被抓捕人員一擁而上,將其從摩托上掀了下來,被戴上手銬押上警車。
薛喜帶路,抓捕人員馬不停蹄來到歌舞廳。遠遠就聽到夏虎扯著沙啞的嗓子高歌葉倩文的《瀟灑走一回》: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何不瀟灑走一回……
王建華一腳踹開了門,陳聰和李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將過去,將夏虎絆倒在地。“不許動,我們是靈璧公安局的!”夏虎只好乖乖地束手就擒。
王建華一行沒有來得及吃晚飯,便押解兩名嫌疑人趕回靈璧。由于三名犯罪嫌疑人的落網沒有驚動薛雷,6月15日,專案人員按照王建華的指示,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揮師西下,在河南省鹿邑縣太清宮鎮某村順利將薛雷抓獲。
至此,一個橫跨安徽、河南兩省,流竄宿州、阜陽、永城等五個地市瘋狂盜竊、搶劫、強奸200余起的犯罪團伙經過十多天連續作戰被徹底打掉,追回摩托車27輛、手機57部、自行車30多輛……
如今,在王建華帶領下,蟬聯兩屆“全國優秀公安局”的靈璧警方更加英勇善戰了。犯罪分子只要敢于在鐘馗故里作“鬼”,那么,“現代鐘馗”肯定將他們“斬”立決,捉無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