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顫的青春之殤

《北京文學·精彩閱讀》2003年第4期胡傳永的報告文學《血淚打工妹》引起了我深深的震撼和思考。早在十年前的電視劇《外來妹》里，我們就看到過一位憨厚樸實的鄉村打工妹被機器軋壞了手后回到農村，目光呆滯地看著一批更年輕的女孩離開村莊去都市打工的鏡頭。作為最初的受傷者，根本無力阻擋這部電視劇激起的農村女孩外出淘金、改變自身命運的追夢浪潮。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們的命運的確改變了，然而似乎并未朝著她們渴望的方向變，我在《血淚打工妹》中解讀出的竟是如此悲慘的厄運!而這樣的實例其實在我身邊就屢屢發生著，我曾聽說家鄉一位20歲左右的女孩在一所城市的娛樂城里打工，因偷一位大款的錢包而被活活扔出了窗外!也曾在媒體上看到：幾位身在異鄉的打工妹為了躲避搜查暫住證而被迫夜宿荒墳野嶺，竟被一群地痞流氓殘忍地強奸!人生來有貴賤嗎?為什么出生在窮鄉僻壤的人一開始就處在卑微低賤的處境?難道這些打工妹的命運真的是那些老板們在積累資本的過程中必須付出的慘重代價嗎?更何況都市中的某些人本來就抱著罪惡的目的。打工妹們真是防不勝防啊，稍不注意就會跌入陷阱。但我寧愿文中列舉的例子不是普遍現象(否則為何還未引起社會學家、政治家的注意呢?)，無論怎樣，這樣的現象已遠遠超出了文學范疇，其實大多數打工妹正面臨著一種尷尬的兩難境地：一方面在都市里打工掙錢非常艱難，掙的錢以及廠里單調枯燥的生活方式都離她們的愿望相去甚遠;另一方面她們又不愿意兩手空空地回到生她們養她們的貧窮的故土。她們只好拿青春甚至生命作賭注，在異鄉繼續漂泊，也讓愛情、婚姻，前途伴隨她們一起漂泊。我們的文學能改變什么呢?我們又能責怪她們美好而善良的初衷嗎?她們就是我們的姐妹啊!我不禁產生了同作者相似的懷疑。

當新的價值觀尚未確立，金錢依然被作為人生價值較為單一的評判標準時;當法律還無法有力地制止都市里那些貪婪、殘酷而罪惡的手時，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這些年輕的打工妹們在追夢的途中走得更安全、穩妥些，而那些因勞動后得不到工錢的打工仔、打工妹們又怎樣才能從高高的井架、樓頂上的以死相逼中走下來呢?作為一個普通讀者，我非常欽佩作家胡傳永的正義感和同情心以及她關注弱勢人群的責任感，文學家已然把這些問題真實而尖銳地坦露出來，那么下一步呢?我們真誠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