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年苦尋無性愛情，那寂寞又苦澀的純潔獨角戲

外語學院畢業的葉田田漂亮聰慧，在一家日資企業任部門主管，年薪6萬。這么優秀的女孩應有浪漫美好的人生，但葉田田的幾次愛情都無疾而終，直到年過29歲，成了婚姻的“老大難”，原因是她始終想為愛情留下清白之身。在一個初冬的午后，葉田田傷感地向筆者講述了她纏繞多年的困惑。

牢記母親教誨，發誓不越雷池

從記事起，我就沒看見過父親。我懂事早，知道母親一個人帶著我很辛苦，所以，我學習很努力，成績一直不錯，在家里也盡力幫母親干家務，鄰居們都羨慕母親有我這么一個聰明漂亮又懂事孝順的女兒。但母親很少笑，眉宇間總籠罩著化不開的愁云。其實母親長得很美，尤其是那雙眼睛，像兩泓秋水，若隱若現，仿佛藏著什么秘密。

母親確實有秘密。1992年，我年滿18歲，收到大連外國語學院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晚上，母親將她的秘密啟封了。

母親年輕時是出了名的美女，追她的男孩排成了隊。但單純的母親根本不懂那些兒女私情。17歲的她就上山下鄉，滿懷激情奔赴偏僻的農村。

到了農村，她傻眼了。落后的農村貧瘠荒涼。白天挑著幾十斤重的土筐不停地跑，晚上躺在冷冰冰的土炕上，摸著紅腫磨出血的肩頭，母親哭都不敢出聲，只有暗問蒼天：這樣的生活何時才能改變？

改變緣于一個男生。不知從何時起，知青點的點長吳楠棟開始偷偷幫助母親。割莊稼時，身高力大的吳楠棟割到地頭后，不聲不響接母親的地壟，他低聲告訴母親：“慢慢干，有我呢。”母親不小心割了手指，吳楠棟把襯衣撕下一條給母親包扎。一來二去，母親和吳楠棟戀愛了。那時戀愛像做賊，根本不敢明著來往。吳楠棟是知青點點長，每年當知青點殺豬時，吳楠棟都在沒人時偷偷地塞給母親一塊熟豬頭肉。

女孩子一感動就容易做錯事。在一個中秋節的晚上，母親沒能抵擋住吳楠棟的苦苦哀求和對著月亮的承諾，在生產隊的谷草垛里把自己給了吳楠棟。

不久，吳楠棟當上了大隊黨支部副書記，一年后，他被推薦上了大學。臨走前，抱著淚流不止的母親，吳楠棟一遍遍地發誓：念完大學一定回來，娶她為妻。然而，吳楠棟再也沒回那個貧窮的山溝。大學畢業后，他留在學校校辦工廠。由于他工作出色，被提拔為副廠長，然后成了校長的女婿。

這一切，母親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她沒哭沒鬧，在一個月圓星稀的晚上，悄悄地來到谷草垛邊，把自己吊在了歪脖樹上。也許她命不該絕，一個老農出來尋找他家丟失的山羊，發現了我母親，將她解救下來。

母親命沒丟，但魂丟了。從此，她不說不笑，只是不要命地干活。兩年后，成了先進分子的母親終于回城進了工廠。早該結婚的母親沒有男朋友，還拒絕別人提親。

終于，母親被家人的淚河融化，答應了同廠一個大齡男青年的求婚。新婚之夜，他發現母親不是處女，覺得受了莫大侮辱，手擰腳踹，把母親的頭發揪下一大把，發根上帶著血，致使母親的頭頂至今還有一塊斑禿。

無論丈夫如何施暴，母親都不反抗，她認為自己是罪有應得。母親的忍讓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傷害。母親懷孕了，丈夫竟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把母親趕出家門。母親一句也不辯駁，拿著離婚書，挺著大肚子默默帶著自己的衣物住進了廠里一間廢舊的倉庫。

我5歲那年，母親的前夫、我的父親找到母親，向母親認錯，想和母親復婚。母親沒有答應，而是把全部的愛和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還好，我沒有辜負母親，還算爭氣。按我的成績，可以上一個更好的大學，但我不忍心把母親一個人扔在大連，就報考了大連外國語學院。

上大學前，母親流著眼淚說：“田田，媽媽一生的幸福都毀在那件事上，你一定不要重蹈覆轍。你大了，會有男孩追你，但無論男朋友對你多好，無論他怎么求你，你都不能跟他做那事，就是明天結婚，今天也不能做。你一定要記住媽媽的話！”

長這么大，我第一次看見母親流淚。母親的眼淚似重錘敲在我的心上，敲得我生痛。我捂著胸口說：“媽媽，我發誓，一定記住你的話?！?/p>

聽了我的話，母親那布滿滄桑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無論何時何地，堅守防線不動搖

在大學，主修英語的我將日語作為第二外語，一入校就刻苦攻讀。不但英語成績遙遙領先，日語也很出色。大三那年10月，學校舉辦雙外語比賽，我奪得了第二名。第一名是個高大帥氣的大四男生，叫石比金。

與石比金并肩站在領獎臺上，同學們在下面鼓掌起哄。回到寢室后，室友笑著說：“你和石比金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薄昂f！”我羞極了。

石比金也找到我，開口就說：“大家都說咱倆是天生一對，我覺得有道理。你說呢？”頭一次遇到這么大膽、直白的男生，我不知所措。說心里話，我對他也很有好感：高超的外語水平、英俊的相貌、從容不迫的舉止、都令我心動。夢中的白馬王子出現了，還猶豫什么？我紅著臉低下了頭。

頭一次嘗到愛情滋味的我像一朵花苞，輕輕柔柔地綻放開來。在卿卿我我時，石比金像蜜蜂一樣迫不及待地欲飛往花芯，但是我就是不允。我沒忘記母親的眼淚。石比金不解地問：“難道你不愛我嗎？”我肯定地回答：“愛，正是因為愛你，我才不能答應你。這杯酒只有等到新婚之夜才能喝?！薄岸际裁茨甏?，你還這么保守?！薄安皇潜Ｊ?，是操守?！?/p>

石比金是愛我的，他越是愛我，就越想得到我；我越拒絕，他就越著急。沒辦法，我只好找借口減少和他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在一起時也避免過于親熱，岔開話題，不給他有非分之想的機會。這樣一來，誤會出現了，石比金開始懷疑我對他的愛。不久，要好的同學告訴我，說幾次看見石比金和一個女孩在一起，我知道他這是故意考驗我，就沒當回事。這加重了石比金對我的懷疑。

石比金畢業后，上海一家名列世界500強的外資企業看中了他，以優厚的條件招他加盟。可他考慮到我不能遠離母親去上海，就在大連一家外貿企業上班了。我很感動，但我還是沒能滿足他的要求。終于有一天，心灰意懶的他提出分手，我慌了。石比金是我的初戀，我的最愛??！可無論我怎么解釋，他都不再相信。無奈，我跟他講了母親的遭遇和她對我的要求。我以為他會理解，會感動，會回心轉意，但是沒有。他說時代不同了，不能拿過去的標準來衡量現在，我這樣堅持，就是留有余地，不是真心愛他。他去意已決，我無力回天，只有讓淚水沖刷心中的無奈、苦澀和傷痛。

工作后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敢交男朋友，怕悲劇重演。此時，一家客戶企業的副總祁來看上了我，千方百計獲取了我的好感。他是碩士研究生畢業，28歲就事業有成，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夢寐以求地想嫁給他，可他偏偏看上了有些孤僻的我。

祁來的優秀吸引了我，祁來的誠心和細心感動了我，我與他開始約會。沒多久，我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一天晚上，在祁來的屋里，他緊緊地抱著我，激情蕩漾地一邊說著“我愛你”，一邊解我的衣扣。我明白他要干什么，堅決地拒絕了。祁來有些不高興，但沒說什么。

不久，祁來把房子裝修一新，希望我與他同居。我不答應，他像不認識似的看著我。他問我：“我們現在是不是在談戀愛？”“是?！薄罢剳賽凼遣皇菫榱嘶ハ嗔私?，互相磨合，加深感情，以便將來結為夫妻？”“當然?！薄盎ハ嗔私馐裁?？磨合什么？一切。不光是思想、修養、志趣、性格等等，還包括性，看看是否和諧幸福。否則，等結了婚再了解，再磨合，發現不和諧、不理想怎么辦？離婚？那損失可就大了。”

這是什么理論？我不能接受。我問他：“那同居以后發現不和諧、不理想怎么辦？”“實在不行就分手唄。婚前分手總比婚后分手強吧？”“那好，我們現在就分手。”我毫不猶豫地說?！疤锾?，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先做模擬夫妻，由模擬夫妻過渡到正式夫妻，這樣對我們雙方、對以后的婚姻都有好處?！鳖^一次聽說夫妻還要“模擬”，簡直不可思議。我告訴他：“我不懂什么模擬、虛擬。婚前不做婚后的事，這是我的原則?！?/p>

又一場戀愛因同樣的原因夭折了。我只是不理解現在的男孩怎么不等結婚都急著跟女友上床？

然而，現實再一次粉碎了我的愛情。

我的年齡一天比一天大，母親的緊迫感日甚，不斷托人給我介紹對象。終于挑選到一個不錯的，逼著我去見面。他是一家大醫院的大夫，剛從日本進修回來，跟我見面的第一句話用的是標準的日語，一下子引起了我的興趣。他的日語水平確實很高，以后我們交談大部分都用日語，時而夾雜著英語、漢語，我覺得很新鮮。

但相識僅僅一個月，他就向我提出了性的要求。我生氣地說：“你怎么這么不自重也不尊重別人？”“這和自重與尊重有什么關系？這是人性，人人都需要，你也一樣?！薄靶枰湍茏鰡幔俊薄笆前。銥槭裁床辉敢庾觯y道你不是處女？怕不見紅？如果不是處女，結了婚不也一樣能被發現嗎？”我憤怒了：“請不要侮辱我的人格！”“怎能用侮辱這兩個字？從現在的女孩中找處女，無異于大海撈針。你這么漂亮，都28歲了，沒談過男朋友？沒有過性體驗？打死我也不信。” “你說的不假，但那不是我?！币娢胰绱藨B度，他放緩了語調：“坦白地說，我談過女朋友，我不是處男，我也不要求你必須是處女。不是就不是，這也算不得什么丟人的事，總比那弄什么假處女膜的強吧？”我簡直怒不可遏了，跟這樣的人還有什么好談的？我轉身摔門而去。

對耶錯耶，我到哪里尋找答案

實事求是地講，這三個男人的條件都很好，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對我提出了婚前性要求，我跟其中任何一個男人都可能交往下去，特別是第一任男友，他的離去成了我心中永遠的痛，但他們恰恰不約而同地點了我的死穴。我不得不深思：難道是我錯了？

酸澀之中，我開始了求證。我先后找了5 個人，她們都是我的知心朋友。但還是未能幫我解開疑團。

第一個是我的大學同學輝，她5年前結婚，丈夫是她的高中同學。他們在婚前有過性行為，那是他們在兩情相悅。情不自禁的情況下發生的。男友是個非常負責任的人，以后對輝愛得更深了。畢業一年半，他們就結了婚，現在女兒已經兩歲了，生活得很幸福。輝的觀點是：只要互相了解，互相尊重，真心相愛，并決定牽手一生，婚前有性行為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可以加深感情。

第二個是我好友敏。她與男友相戀一年后，在男友的強烈要求下同居了。后來，敏發現男友與別的女孩親近。敏想離開他，但考慮到自己跟他同居這么久，所有親朋都把他們當兩口子，自己還為他流過產，就嫁給了他。婚后，敏沒覺得幸福，丈夫對她也早已失去了新鮮感，日子在無滋無味中打發。發覺丈夫有外遇后，敏很痛苦，但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因為早在婚前，丈夫的感情就不專一。敏只是后悔，悔不該婚前與男友同居，否則她就不會嫁給他，也就不會吃今天的苦頭。

第三個是我的小學同學玲。她長得很漂亮，但學習不用功，沒考上高中，職高畢業后，在一家星級酒店做前臺服務員。20歲那年，她愛上了一個大她13歲的小老板，愛得如醉如癡。她幼稚地想：愛就是奉獻，就是滿足男友的要求，就是讓男友高興。所以，當男友要跟她上床時，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事后，小老板提出分手，玲不解。小老板說：“你能這么容易就跟我上床，也能跟別人上床，我怎么能要一個隨隨便便就跟男人上床的女人？”鈴覺得受了莫大的委屈，哭著說：“我跟你上床是因為我愛你，你主動要的我，怎么能說這樣的話？”“我不是真的要你，我是考驗你?！辈还芰崛绾谓忉?，如何發誓，小老板還是棄她而去。烙在玲心上的這道傷口至今未愈。

第四個是我的二姨。二姨今年45歲，是一所中學的老師。她與那個時代的大多數女人一樣，把性看得很嚴重，很神圣，不到新婚之夜萬萬不能突破防線。二姨夫也是個生活態度嚴謹的人。盡管他們非常相愛，愛得有時難以控制，但他們還是控制住了。二姨說：“那種真摯的愛，那種對性的好奇和渴望，對幸?；橐龅南蛲豌裤剑刮覀兤惹械叵肷钤谝黄?，于是我們就水到渠成地結婚了。新婚之夜，毫無性經驗的我們雖然心里忐忑不安，雖然有點手忙腳亂，但前所未有的激動像洪流沖擊著我們，那是任何一種婚前性行為都無法比擬的?！倍痰幕橐鲆呀涀哌^了19個年頭。雖然也有磕磕絆絆，但卻擁有那種家常的幸福。

第五個是我表妹，22歲的琳。我剛把困惑講了一半，這個染著黃色頭發的時尚女孩就哈哈笑了起來：“你真老土，簡直就是個‘出土文物’。平日看你也蠻現代的，外資企業的白領，可思想怎么這么落伍？該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中了什么毒吧？”我一臉嚴肅地說：“難道你不認為這是一件關系到終身幸福的事嗎？”“終身幸福不幸福可不是一件事決定的，別把輕松的生活小事賦予那么沉重的內涵。你這樣堅持，你得到了什么，你幸福了嗎？我覺得你很傻，讓到手的幸福從指縫里溜走了。恕我直言，你耽誤了自己的青春，你以前沒品嘗到幸福，以后也很難找到幸福?！蔽掖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的腦子很亂很亂，怎么也理不出個頭緒來。為了尊嚴，為了得到真正完美的愛情和一生的幸福，我堅持我的原則，堅守我的防線，可結果并不像我期望的那樣。我知道以我現在的年齡，想找到理想的男友很難，但我已經堅持了這么久，從妙齡少女堅持到青春將逝，能半途而廢嗎？

編后：

其實，她所有困惑，都歸結為一個問題，這個陣線是為誰而守？在這個男性主權的社會里，女人對于貞操的執著，某種程度上，就是捍衛男權的執著，這個陣線是為男人而守。為男人把守這個薄薄的陣線，最終又屢屢被男人拋棄，難怪“我”很迷惑。過去的“守”是為男人，今天的“棄”也是為男人。性這個東西很奇怪，你太把它當回事，一準出問題；你不把它當回事，也會出問題。性只是愛的一部分，它不能被割裂，更不能決定你一生的幸福。決定你一生幸福的部位，位于你的左肋邊第三根肋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