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哥哥啊，你的性瘋狂讓我的青春無處藏身

受責備和訓斥的永遠都是我

1973年8月，我出生于大連市的一個普通工人家庭。我的少女時代是在無助和動蕩中度過的，因為在我出生之前，一歲的哥哥因為一場高燒導致大腦發育不良而成為了一個白癡癥患者。

視兒子為掌上明珠的父母為此痛不欲生，為了讓哥哥能夠獨享他們的愛，他們曾決定不再生孩子。可后來，他們又擔心哥哥在他們百年之后沒有依靠，才在三年后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這一切，都是父母親口告訴我的。他們并不認為這對于我來說有什么不公平，也從不在我面前避諱什么。從四五歲開始，我就在父母的指使下洗碗、掃地，給哥哥洗滿是尿跡的褲子；十一二歲的時候，父母帶著哥哥去公園“開發智力”，我則被留在家中做那些永遠也做不完的家務活兒。不僅如此，每當我和哥哥發生沖突的時候，無論過錯在哪一方，受到父母責備和訓斥的永遠都是我……

但哥哥并沒有因我的犧牲而變得正常起來。從17歲開始，他就漸漸地不再滿足于從美人圖片中得到的快樂和歡娛。只要一看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他就會異常興奮地大喊大叫。20歲那年，他因為在街上對一個小姐“圖謀不軌”，被對方聞訊而來的男友打得鼻青臉腫。

就這樣，為了不讓哥哥惹是生非，父母限制了他的自由。哥哥很快就吃起了“窩邊草”，他常常躲在房門外，偷偷地從門縫里看我換衣服，趴在衛生間的印花玻璃邊看我洗澡。有時，我正在陽臺上晾衣服，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站到了我身后，那一臉的淫笑令我不寒而栗！雖然這一切都發生在母親的視線內，可她卻總是不以為然：“他是你的親哥哥，多看你幾眼有什么關系呢？再說，他也未必是想看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在不在家而已……”我很怕混沌無知的哥哥在母親的偏袒、縱容下，會有更荒唐的舉動，可我躲不開，也逃不掉。

為了能夠早日結束這樣的生活，1994年，20歲的我經朋友介紹，認識了一個比我大兩歲的男孩。這個男孩不但非常勤奮，而且也很會體貼和關心別人。所以，交往還不到半年，我便下定決心要嫁給他。之所以這么著急地想把自己嫁出去，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優秀，更重要的是，我想通過婚姻來結束我現在的生活。

可我沒有想到，當我把準備與這個男孩結婚的事告訴父母后，他們卻堅決反對，還千方百計地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后來，那個男孩禁不住父母的“考驗”和威脅，離開了我。不久，父母通過熟人，給我介紹了一個他們認為很稱心的男朋友喬大偉。初戀的夢幻已經在父母的干涉中流產，我對婚姻不再抱任何幻想，認為兩個人在一起，只要能夠過日子就行了。所以，我接受了喬大偉。

委屈的婚姻換不來做人的尊嚴

1996年春節，在父母的一手操辦下，我和喬大偉結了婚。根據婚前的“協議”，喬大偉入贅我家。我雖說不上喜歡喬大偉，可他畢竟是我孤立無助的生活中的一根救命稻草。我也知道，喬大偉對我的感情中有經濟利益的考慮——他家在農村，4年的大學生活并沒有將他打造成一個精神貴族，在他還只能靠工資奔“錢”程的時候，入贅是他在這座城市安定下來的一條捷徑。

隨著一家人朝夕相處，哥哥的行為很快就成了包在紙里的火。最初，喬大偉因為意識到自己“人在屋檐下”的地位，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惱怒，而是在哥哥偷窺我時，用零食和玩具轉移他的視線。可哥哥的“朽木不可雕”，使他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他開始悄悄地用拳腳取代零食和玩具，以便讓哥哥記住：他偷窺的是自己的妹妹，更是他喬大偉的老婆。喬大偉的行為當然躲不過我母親的眼睛。她立刻發出警告：“我把丑話說到前面，這是我的家，是龍也得給我盤著。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母親的盛氣凌人，喬大偉從走進我們家的第一天起就已了解，但將矛頭直指向他還是第一次。在我父母面前，喬大偉什么也沒說，回到我們的房間，他就開始遷怒于我。我感到委屈、無辜，可我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喬大偉，所以，我只能忍氣吞聲。

1996年3月的一天，我正在洗澡，哥哥突然將衛生間的門踹開。喬大偉聞聲從房間里跑了出來，見哥哥一臉淫笑地瞪著正手忙腳亂地遮擋身體的我，頓時瘋了一樣地撲了上去。盡管一旁的父母拼命地拉著喬大偉，向他解釋：“哥哥要上廁所，他不知道妹妹在洗澡。”可此時的喬大偉根本什么都聽不進去，還是把哥哥打得像殺豬一樣嚎叫。見哥哥吃了虧，母親立即拿起電話撥打“110”報警。民警雖然把喬大偉帶到了派出所，可清官難斷家務事，最后只象征性地批評了幾句，就把他放了回來。

傻哥哥啊，你的性瘋狂把我逼向愛情懸崖

喬大偉從派出所回來后，母親絲毫不理會已懷孕兩個月的我的苦苦哀求，逼著他立刻搬走。父親雖然沒有說什么，可從他繃著的臉上可以看出，他的態度和母親是一致的。當天晚上，在極度的無助和哀傷中，我流產了……

喬大偉搬走不久，母親就直言不諱地要我和他離婚。我以為他們是在說氣話，可兩個月后，父母不僅沒有要喬大偉搬回來住的意思，還趁我不在家的時候，把我們房間里的雙人床“借”給了他們的朋友。我這才意識到，父母是鐵了心要把喬大偉掃地出門，而理由是那么冠冕堂皇：“喬大偉對哥哥行兇不是偶然的。有我們在，他都這么狠心地對哥哥大打出手，一旦我們不在了，那不僅是哥哥，連你也得被他活活整死。你和哥哥都是我們的親生孩子，我們要為你們的安全和幸福負責！”

我不愿意離婚。也許，如果不是有哥哥這樣一個包袱，我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可喬大偉畢竟是我在無助和哀傷中，第一個敢站到我身邊保護我的人，也是第一個給了我安全感的人。我不愿意背棄他，更不愿意離開他。

見和喬大偉團聚無期，我只得在郊區租了一間民房，把他暫時安頓下來。按照喬大偉的意思，我也應該搬出來。可還沒等我有所行動，“為了自己享清福，而拋下多病的父母和沒有自理能力的哥哥不管”的傳言，很快就在我的單位里不脛而走。先是工會負責人以我母親老朋友的身份告誡我：“父母把你養大不容易，年輕人可不能有了愛情，就把親情拋開……”后來，單位里的領導又以父親老同事和黨總支書記的雙重身份找我談話，并語重心長地提醒我：“做人呀，還得講個良心。”而我的父母也漸漸地從幕后站到了前臺：“你敢從家里搬出去，我們就去法院告你！”

我最終還是沒有從家里搬出來。我仍對父母抱有幻想：畢竟，天下沒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父母。父母總不會忍心讓我們夫妻一輩子就這么分著吧？

為了避免受到母親的盤問和奚落，我從不敢在喬大偉那里過夜，只能利用午休或者周末時間去和他團聚，順便幫他料理一些生活瑣事。我們一言難盡的分居生活，就像摩梭人的走婚那樣，一過就是兩年多。1999年春節前的一天，我母親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那天，我下班剛進家門，她就迫不及待地對我說：“小玲，快過年了，我和你爸爸商量過了，還是讓喬大偉搬回來住吧，免得你人在曹營心在漢。今天晚上，我就和你一起去把他接回來。”我雖然對母親的好意很是懷疑，可一想到夫妻從此可以團聚了，也沒有多想，心里高興還來不及。可我萬萬沒有料到，當我們來到出租屋時，喬大偉正和呂惠麗——那個比他大6歲的房東女人赤身裸體地擁在床上。此時，我已經又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長時間的顛簸勞累（從我家到喬大偉的住處乘公交車需要40分鐘）和強烈的精神刺激，使我在當天夜里再一次流產了。

盡管喬大偉的背叛讓我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可因為覺得他與呂惠麗的關系只是寂寞中的偶然行為，我還是決定原諒他。

因為小產，我在家休養了將近一個月才上班。這期間，喬大偉一次也沒有找我。冷戰的日子常常讓我淚流成河，欲罷不能。終于，我提筆給他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只要他從此和呂惠麗一刀兩斷，我會不計前嫌和他重歸于好。然而，我的妥協與召喚沒能喚回喬大偉。他去意已定。2000年5月，我和喬大偉離了婚。

事后我才知道：呂惠麗是一個個體老板的遺孀。她有錢，也有房子。喬大偉只要娶了她，她不僅可以讓他安定下來，還可以出資將喬大偉老家的房子翻蓋一新。而事實上，從喬大偉搬出我家的第一天起，她就把喬大偉的失落和窘迫看在眼里，并把他當作了進攻的目標。在主動投懷送抱之后，見喬大偉仍然沒有和我離婚的意思，她就用匿名電話將喬大偉和她的私情告訴了我母親……

找到真愛后背叛親情

離婚給我一直冰雪不化的生活又添加了一層霜。隨著喬大偉被掃地出門，父母對哥哥的行為的縱容已經到了令我精神崩潰的地步：除了偷看我之外，只要我一回到家，哥哥就會跟到我的房間。雖然他從沒有對我動過手，可那死死盯著我的眼神卻令我欲哭無淚。我將門反鎖，他就會不停地砸門。父親和母親從不制止他，甚至，母親還時常將我叫出來責問：“哥哥敲門，你為什么不理他？你以為哥哥不是健全人，就可以不尊重他嗎？”

在我離婚那年，母親的一個老同學得了尿毒癥。他女兒因不滿男朋友對父親治病不熱心而與他分了手，并發誓：不把父親的病治好，她就一輩子不再談朋友。于是，每天晚飯后，父母都會不厭其煩地把這件事說一遍。見我沒有響應，他們的話也就越來越言不由衷：“我們倒不是要你也學她，只是希望你能夠明白，人不能只為自己活著……你是健康人，再苦，能比哥哥更苦嗎？”

在父母看來，哥哥一直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這也是他們覺得對不起哥哥的最重要的原因。是的，假如沒有那次意外，如今的哥哥一定會帶給父母諸多驕傲，也一定會有一個漂亮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有一次，一個鄰居因為和兒媳婦鬧矛盾，來到我們家來訴苦，母親故意當著我的面，感慨地說：“你們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們家要是能有兒媳婦，生再大的氣我們也不會覺得苦。”那一臉的悲哀，讓一直和父母很疏遠的我也嘗到了心碎的滋味。說心里話，有時我也很可憐他們，也曾努力想說服自己按照父母所希望的方式孝敬他們。可我始終做不到……

2002年9月，我在成都參加為期一年的職業進修時，認識了王成國。王成國是我們培訓班一個女學員的哥哥。那天，他來找他妹妹，“誤敲”了我房間的門。在他的請求下，我將他帶到他妹妹住的房間。而他的妹妹為了感謝我為王成國引了路，一定要他哥哥請我吃飯。盛情難卻，我只好從命。事后我才知道，這一切是兄妹倆設下的“圈套”。我也就從此成為另一個親情故事中的女主角。

王成國是當地一個中型民營企業主。1998年，他太太在一次車禍中喪生。為了不讓只有3歲的女兒受到傷害，全家人都對孩子隱瞞了真相，孩子也一直以為媽媽到外地學習去了。為了使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庭，王成國在太太去世半年后開始考慮再婚。但誰也沒有想到，小人精的孩子竟然敏感地意識到，出現在父親身邊的女人將要取代她的母親。在“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的疑問被否認后，她依然表現出了與其年齡不相符的憂郁和悲傷。愛女如命的王成國一咬牙：“除非能遇到一個讓孩子以為這就是媽媽的女人，否則這輩子絕不考慮再婚的問題。”富有戲劇性的是，王成國的妹妹從第一天看見我就發現，我和她已經去世的嫂子十分相像。在得知我還是一個單身女子時，就將我的情況告訴了王成國……

應該說，像王成國這樣一個既事業有成又有責任感的結婚對象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之后，我們之間也產生了很融洽、默契的感情。但問題是，一旦和他結婚，為了不讓敏感的孩子覺察到我是一個替身，我們不能住在大連。這就意味著，我將要遠離父母和哥哥。盡管離開父母和哥哥一直是我夢寐以求的愿望，可當這樣一個機會真正擺在我面前時，我卻又不知該怎樣決斷：無論父母讓我蒙受了多少委屈，可在他們已近風燭殘年時，將哥哥這么一個沉重的包袱甩給他們二老承受，是不是太殘忍？

見我遲遲下不了決心，王成國干脆孤注一擲。在我們的一次約會中，他不打招呼就將女兒帶了過來。當那個對我來說已經很熟悉的孩子審視了我片刻之后，撲進我的懷中時，我知道，我已經不能對這份摻和了親情的愛情說“不”了。

當我將自己在成都的奇遇和今后的打算告訴父母時，他們的眼睛里立刻就迸出了絕望。父親似乎比母親愛我一些，表現得倒還理智。母親卻暴跳如雷，滿嘴都是侮辱性的字眼……盡管父母眼睛中冒出的怒火恨不得將我燒成灰燼，但他們卻沒有像從前那樣，將輿論造得滿天飛。父母究竟是出于怎樣的心境放過了我，我不得而知。不過，我還是愿意相信那句老話“天下沒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父母”。

2003年6月14日，我帶著自己簡單的行裝不辭而別。在去火車站的路上，因為大霧能見度極低，我乘坐的出租車與另一輛車相撞了。盡管有驚無險，可我卻久久不能從驚恐中回過神來：這是否是蒼天對我這個背逆親情者的警告呢？

如今，我在成都已經生活了4個多月，雖然王成國對我百般呵護和照顧，可我仍然會時常想起遠在大連的父母。盡管他們曾經那樣地對待過我，可我對他們卻已經了無恨意，畢竟，血濃于水的骨肉親情是什么都不能替代的。不管怎樣，我都已經決定，當父母老了的時候，我會承擔起照顧哥哥的責任。只是，我會以自己能夠接受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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