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之黑：９齡童命喪教導主任之手

2004年4月1日，年僅9歲的二年級小學生徐灝然因為淘氣而被學校教導主任姜慶海體罰致昏，為了免遭處分，姜慶海竟殘忍地將孩子掐死，并乘夜色悄悄拋尸野外。慘案發生后，在浙江江山全市上下引起了非常強烈的反響。

全城搜尋：9齡童意外失蹤

1995年11月，徐灝然出生在浙江省江山市鳳林鎮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父母親都是樸實勤勞的農民。父親徐新高中畢業后在鎮上開了一家“電機鐘表修理店”來維持生計，母親繆秀清平時就在店里協助丈夫。

徐灝然從小就是個聰明懂事的乖孩子，上小學一年級時，他已經懂得幫助父母做家務了。每天放學后，看到爸爸媽媽在店里忙碌著，小灝然就跑回家學著燒飯。一天中午，小灝然一見媽媽回家，慌忙把左手背到身后。繆秀清覺得很奇怪，把小灝然的左手拉過來看。原來，小灝然細嫩的左手手背被燙傷了，傷口已經紅腫起泡。繆秀清心疼極了，她叮囑說：“灝然，聽媽媽話，以后不要再做飯了，等媽媽回家做。“灝然的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說：“不行啊，爸爸媽媽在店里忙一天了，肯定很累，要是一到家就能吃飽肚子，做事情才有勁啊！“繆秀清一把將懂事的兒子攬在懷里，感動得淚如泉涌。徐灝然特別喜歡看天文方面的圖書。有時候連大人都覺得索然無味的科學探索書籍，徐灝然竟看得很入迷，經常因此忘了吃飯。徐灝然的好學讓徐新夫婦非常欣慰，他們都認為小灝然將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2004年4月1日中午，徐灝然像往常一樣做好飯等爸爸媽媽回家。這一天，徐新夫婦倆特別忙，回家晚了。一到家，他們發現小灝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徐新拎著小灝然的耳朵逗醒了他，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圍坐在一起，邊吃飯邊聊天。其間，徐灝然滿含期待地說：“爸爸，如果期末考試我能考出好成績，你能不能買一個小天文望遠鏡獎勵我啊？“徐新笑著撫摸著兒子的臉蛋說：“好啊，爸爸帶你去杭州買一架漂亮的天文望遠鏡！“徐灝然激動地跳起來親了徐新的臉頰說：“爸爸真好，一言為定啊！“說著伸出小拇指和爸爸拉鉤盟誓。之后，徐灝然就一蹦一跳地唱著歌兒上學去了。臨走時，繆秀清還特意叮囑徐灝然放學早些回家。

當天下午4點半，徐新夫婦正在店里忙著修理電機，徐灝然的班主任毛立梅打電話來：“徐師傅，徐灝然回家了嗎？他下午沒上課，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徐新說：“灝然從來沒有逃過課啊，他能到哪兒去呢？“徐新讓繆秀清放下手中的活兒，到學校去找兒子。繆秀清趕到學校找遍了每一個角落，依然沒有孩子的下落。她找到毛立梅，毛老師告訴她：下午1點20分左右，徐灝然和幾個同學在升旗臺前玩耍，渾身弄得臟兮兮的。這時候，教導主任姜慶海走過來，將徐灝然等幾個同學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問：“這是不是你們班上的學生？“毛立梅說：“是啊。“姜慶海不滿地說：“這幾個學生太頑皮了，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們。“姜慶海走后，毛立梅對徐灝然他們說：“你們先回教室吧，有空我再找你們談。“下午，等到毛立梅去上課時才發現徐灝然不在教室，她以為孩子逃課回家了。繆秀清回到家把情況對徐新說了，徐新夫婦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以為孩子是被教導主任訓斥后一賭氣偷偷溜出了學校。夫婦倆決定把“負氣逃學”的兒子找回來。

徐新夫婦請來所有親朋好友分成4個小組，在全鎮范圍內展開大搜尋。一直到夜幕降臨，大家還是沒有找到徐灝然。當天晚上9點鐘，繆秀清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對方沉默了片刻，忽然粗魯地罵了一句就迅速掛斷了電話。20分鐘后，又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過來，這一次對方閉口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就掛掉了電話。繆秀清隨即把電話反撥過去，對方的手機始終處于關機狀態。繆秀清覺得打電話的人有問題，也許和兒子的失蹤有關系，她當即記錄下了這兩個手機號碼。4月2日一大早，搜尋人員又開始新一輪的尋找。在尋找期間，鎮中心小學的教導主任姜慶海對徐灝然的失蹤至始至終都表現出了無微不至的關懷。他在好言安慰徐新夫婦的同時，還多次幫助尋找徐灝然，同時還囑咐協助搜尋的教師們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把孩子找到。姜慶海的熱心幫助讓徐新夫婦深受感動。

4月3日下午，徐新收到了一個手機短信，內容是：“拿出10萬塊錢，到江山城內找你兒子徐灝然。“徐新從這個短信分析認，發短信的人一定是個熟悉兒子的人，而且有可能是學校里的人，因為此人能夠無誤地寫出“灝“字，而不是措寫成“浩“。眼前的事實不得不讓他這樣懷疑：發短信的就是鎮小學的老師。為協助警方破案，徐新立刻把發來短信的手機號碼匯報給警方，同時也把4月1日晚上接到的兩個奇怪電話的手機號碼一并交向警方。

一直到4月9日，搜尋徐灝然的工作依然沒有絲毫的進展。正當大家一籌莫展之際，浙江衢州市龍游縣一個看了電視上的尋人啟事的觀眾打電話來，說她在龍游加油站旁邊看到有一個小男孩很像徐灝然。徐新夫婦漸漸熄滅的希望之火驟然被熊熊點燃。第二天一早，徐新和另外6名搜尋隊員一起趕往龍游縣尋找徐灝然，但最后還是沒有結果。疲倦不堪的徐新失望地坐在路邊，他情不自禁地取出兒子的照片深情凝視著，他無聲地吶喊：灝然，我的好兒子，你到底在哪兒？爸爸媽媽想你都快發瘋了！徐新忍不住嗚嗚哭起來。同伴安慰說：“說不定是孩子一時任性跑哪兒玩去了，過幾天也許就會回來，你不要傷心了！“徐新的心情稍微平靜下來，又踏上了茫然無措的尋子之路。

教導主任為何要殺我的兒子啊

徐新一行人從龍游縣趕回鳳林鎮后，接到一位遠房姐姐打來的電話：“剛才有人在茅坂三村騎龍山溪溝里發現一具男童尸體，你們去看看是不是徐灝然。“徐新一聽這話嚇呆了，步子都挪不動了，繆秀清也驚恐得六神無主，渾身不停地顫抖。夫婦倆在親友的攙扶下趕到了出事地點。

此時，警方已經控制了現場，正在等待法醫前來驗尸。現場警戒線外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當徐新夫婦聽人們議論說現場發現的尸體是個9歲左右的小男孩時，夫婦倆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這時候，徐新發現一位熟悉的警察朋友也在現場維持秩序，就向他詢問死者的面貌特征。警察朋友讓他描述一下兒子的外貌和衣著特征，徐新忙不迭地描述了一遍。這位警察嘆了口氣說：“可能就是你的孩子。“繆秀清當場被噩耗震驚得昏死過去。徐新眼前一陣發黑，感覺天已經塌了下來……在親友的攙扶勸慰下，徐新把昏厥過去的妻子送到醫院，他自己決定留下來處理孩子的后事。不久，警方就將徐新請回警局接受詢問調查。

就在徐新一家人在痛失愛子的悲痛深淵中絕望掙扎時，由衢州市和江山市刑警組成的專案組開始對怪異手機號碼的來源展開了縝密偵查。在出售手機卡的移動營業廳，警方通過營業員的回憶，很快完成了模擬人像拼圖。隨后，警方將模擬人像向城鎮繁華區域張貼通緝。有一張人像拼圖就貼在鳳林鎮中心小學的校門口。很多師生看到后都驚叫著說：“這個人怎么這么像姜老師啊！“這個姜老師就是指姜慶海。姜慶海在學校的表現一直很好，在校領導眼中是個工作積極、多才多藝的骨干教師。姜慶海對于“他和通緝犯長得很像“的議論報之一笑。平時的工作和生活并不受此干擾，仍然像往常一樣和同事們談笑風生，還積極參加學校的各項文體活動。

然而，法網恢恢，疏而不漏。6月2日上午，鳳林鎮中心小學的校長徐才忠接到鎮里的通知，要他和教導主任姜慶海到鎮里開會。姜慶海剛走進鎮政府的辦公室就被警方控制起來。警方告知徐才忠：“姜慶海涉嫌殺害9歲學童徐灝然，現在必須接受警方的調查。“徐才忠一聽就蒙了，驚詫得說不出話來。當天下午，在大量確鑿的證據面前，姜慶海不得不承認犯罪事實，并且交待了犯罪的過程。

原來，4月1日下午，姜慶海在把徐灝然等幾個同學送到毛立梅老師辦公室后，他本以為毛老師會狠狠地批評教育兩個學生，可沒兩分鐘，學生就走出了毛立梅的辦公室。姜慶海心里憤憤難平，他決定親自教訓他們。在姜慶海的呵斥下，其他幾個同學因為認錯態度好，很快“獲釋”，只剩小灝然一人留在辦公室。對于小灝然不認錯的態度，姜慶海極為惱怒，便對他進行體罰，沒想到孩子竟“反抗”起來，姜慶海一怒之下，一巴掌打過去，將孩子打暈。姜慶海這才知道事情搞大了，他覺得只有把徐灝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才可免受處分，保住前程。于是，他伸出罪惡的雙手扼住昏迷中徐灝然的咽喉……

掐死徐灝然后，姜慶海把他的尸體藏匿起來，乘著夜色悄悄地拋尸野外。為了轉移警方的注意力，他到城里購買了多張手機卡用來打電話、發短信，企圖制造敲詐的假相。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的他萬萬沒料到，正是他的自作聰明才露出了狐貍的尾巴，警方很快拼畫出了疑兇的模擬畫像，也使這起備受江山全市人民關注的惡性殺人案件得以早日偵破。

當聽到犯罪嫌疑人就是姜慶海時，徐新夫婦驚呆了，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熱心”的教導主任竟然是蛇蝎心腸。繆秀清凄慘地抱著兒子的照片，悲聲哭道：“我可憐的孩子啊，兇手已經找到了，你可以瞑目了啊……“

“徐灝然命案”引發教育界新思考

自從徐灝然被殺案情公布后，一些在鳳林鎮中心小學讀書的學生家長要求馬上給孩子辦理轉學手續，害怕自己的孩子會成為第二個徐灝然。而這也給中心小學的教職工背負上了沉重的心理負擔，在教師們看來：身為一個教導主任，一個大有發展前途的優秀教師，他沒有任何理由親手殺害自己的學生啊！記者采訪了姜慶海的同事——周天喜老師。周老師說：“姜慶海平時性格比較內向，一般不喜歡和人說說笑笑，態度比較嚴謹，但是他的臉上經常帶著笑容，讓人感到很親切，他對工作非常負責任，而且對同事也很關心。我印象最深的是，每次新學期排課程，他都要征求每一位教師的意見，盡量讓所有的教師滿意。平時教師有困難需要他幫忙的，他都會熱情相助，從來不會推諉，這讓教師們挺感動的。聽說姜慶海掐死學生，我們做夢都不敢相信。其實，看到孩子昏迷過去趕快送到醫院救治，然后再承認錯誤，也就不會發生那么大的命案了。命案發生以后，他的妻子姜慧英老師也非常難過，上個月，她帶著5歲的兒子搬離學校不知去向了，一個好端端的家就這樣散了，每一位教師看到這個情景心里都不是個滋味。“

6月9日，記者采訪了江山市教育局副局長毛根才。毛副局長說：“為了妥善處理好這起案件帶來的一系列負面問題，我們成立了調查小組，對這起案件進行剖析，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進行深入研究，查找犯罪的誘因癥結。“而毛副局長對姜慶海的犯罪行為感到很難理解，姜慶海連續3年被評為優秀教育工作者，竟會殺死年僅9歲的小學生。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姜慶海的犯罪行為屬于個人行為，不代表全市教職工的整體師德水平。

7月10日，記者再次采訪了毛根才副局長。毛副局長介紹說：“根據調查的情況來看，姜慶海殺人的動機應該從兩個方面分析，一方面是從心理學角度，刑偵專家認為，心理學上有一種情況叫做‘激情殺人’，疑兇姜慶海的殺人行為就屬于這種類型。當徐灝然因體罰導致昏迷后，姜慶海極度恐慌，迅而‘激情殺人’，釀出一起殘酷命案；另一個方面，由于教師面臨著諸多激烈的競爭因素，姜慶海在工作上精益求精，心理承受的壓力太大，當他發現體罰學生產生嚴重后果后，便擔心會遭到學校的嚴肅處理，這種恐懼心理攪亂了他的正常思維，在頭腦不能保持清醒的情況下殺害了徐灝然。“

當鳳林鎮中心小學校的校領導來到徐新家中，征詢關于徐灝然被害一事的善后賠償問題時，徐新含著眼淚對記者說：“就是給我1000萬也換不回我那可愛的兒子啊……我只希望人們能從這起案件中汲取教訓，不能再讓悲劇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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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后：

近期，編者剛好看到一篇心理學方面的文章，文中提到：教師、警察、心理咨詢師、醫護人員，這些給人們提供各種服務和幫助的人們，自己卻受到一種來自本身的職業威脅：即職業枯竭（job burmout）。這些工作需要付出資源，比如：知識、感情，當這些最有價值的資源不斷消耗，卻得不到應有的補充時，人們會感到不安。一些工作二三十年的老教師，明顯地感到自己的知識不足，有一種被學生掏空的感覺。而媒體經常曝光的教師虐待學生的事件，往往就是因為教師的情緒煩躁而導致非人性化的行為。

心理學家也指出：對于職業枯竭者的干預原理很簡單，就是增加應對資源。比如教師，一方面要增加技術資源，通過充電補充知識；另一方面要增加來自社會的支持資源，最有效的莫過于領導的贊賞和學生的愛戴。

但是，除了以上的客觀因素外，教師虐待學生的“心理因素”也應受到重視。為師者，自是希望學生成才。由于學生，特別是小學生年少不懂事，某些老師自然而然地以“居高臨下”姿態來告訴學生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一旦學生有所違背，便覺“權威”受到挑戰，一心要校正學生的錯誤，不達目的不罷休。本文中，姜慶海看到“頑劣”的小灝然圍著旗桿“調皮搗蛋”，覺得需要教育教育。開始，他還“明智”地把孩子送到班主任那里，不想“越俎代庖”，沒想到，班主任因沒時間，便“放過”了小灝然。這下子，可激怒了一向“認真負責”的姜慶海。而后，小灝然的反抗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導致了慘案的發生。

沒有一個人能保證自己從不犯錯，何況是年少的孩子。老師應一步步地引導，而非一味地要求“完美”，要學會“寬容”孩子在成長中犯的錯。孩子的心靈是純真的，之所以犯錯是因為他不知道那是“錯”，有的甚至稱不上是“錯”，而有的老師卻對此“上綱上線”，動不動就往“道德品質”上靠，調皮搗蛋也成了”十惡不赦”。記得一句西方名言：“孩子犯錯，上帝也會原諒的。”孩子是天使，只有大人才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