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搶救！千萬愛心重塑“雙頭”棄嬰

2004年2月27日，一個只有5個月大的女嬰，被狠心的父母遺棄在南通市一家醫院的樓道里。這個罕見的長著兩個“頭”的女嬰，引出了一連串令人垂淚的愛心故事……

被狠心父母遺棄，不幸“雙頭”女嬰安家福利院

2004年2月27日下午，從江蘇南通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大樓的角落里傳出嬰兒陣陣微弱的啼哭聲。一名護士循聲趕來，打開襁褓后，發現里面是個渾身上下臟得幾乎看不出模樣的女嬰，小臉蛋上哭得滿是鼻涕和眼淚，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孩子的后腦上竟然長著另外一個“頭”，幾乎與她正常的腦袋一般大，雖然沒有五官，但也長著胎毛，連見多識廣的醫生也禁不住大吃一驚。

孩子的襁褓里沒有任何出生資料，醫生判斷這個孩子大約只有5個月大，估計她是被父母拋棄了。聞訊趕來的醫院領導指示將孩子送入嬰兒病房，并報了警。南通市公安局城西派出所火速出警趕至第一醫院，在無法找到孩子父母的情況下，他們將棄嬰送進了南通市社會福利院。

南通市福利院副院長陳曉燕從家里急匆匆趕來，立即為棄嬰辦理了入院手續。看到孩子由于營養不良，小臉蠟黃、氣息奄奄的樣子，福利院安排她住到條件最好的嬰兒監護室，還安排有多年育嬰經驗的老護理員陳珍24小時對她進行監護。當上了棄嬰的“媽媽”后，陳珍開始手忙腳亂地伺候起這個一直哭鬧個不停的小家伙來。小家伙又臟又臭，胎毛都板結在頭上，似乎生下來就沒有洗過澡。陳珍又叫來兩個護理員，她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的兩個頭，在助手的協助下，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她清洗干凈。隨后，陳珍為她換上了一身干凈漂亮舒適的小衣服，醫院的工作人員為她理過發之后，孩子立刻變了樣：長長的睫毛、雙眼皮、雙下巴，圓圓的臉蛋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在被拋棄在醫院里時，因為身上只裹著薄薄的被子，孩子患了感冒，體質很弱，她的屁股上還生有嚴重尿濕疹，小腳丫上生有水泡，一碰就哭。一連半個多月，陳珍都幾乎沒有回家。耐心細致地給她抹藥、喂藥，時刻守護著這個脆弱的小生命。因為比正常孩子多出了一個“頭”，照顧她很麻煩。尤其是照顧她睡覺，更得小心翼翼。她不能仰著睡，也不能趴著睡，只能側睡。嬰兒頭部很稚嫩，如果任她在一邊側著睡覺的話，時間長了，就很有可能會導致她的面部出現畸形。每天晚上，在孩子熟睡后，躺在她身邊的陳珍每隔兩三個小時，就要幫她翻一次身。一晚上，陳珍總要醒來好幾次，根本不敢睡個囫圇覺。

每次給孩子喂奶，陳珍都會累出一頭汗。因為孩子不能仰臥，不能躺著喝奶，陳珍只好將她抱在懷里，一只手扶著她的頭保持平衡，一只手端著奶瓶喂她。小家伙有溢奶的毛病，吃幾口就要吐一次，陳珍每次都要費好大勁才能讓她吃飽。

在陳珍和幾名護理員的精心呵護下，孩子的體質一天天好了起來。半個月后，她的飯量變大，體質增加了不少，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變得更加有神了。每當有人走近她身邊的時候，小家伙還手舞足蹈，張嘴高興地笑個不停。

“這孩子如果不是多了一個‘頭’，該是一個多么可愛的小寶寶呀。”看著她像稚嫩花朵一樣的笑臉，半個多月來被累得瘦了好幾斤的“媽媽”陳珍對前來探視的同事說。她還向大伙提議：“大家為孩子起個名吧？她還沒有名字呢。”

“對，咱們一定要她給起個好聽的名字，以后她就是咱們大家的女兒了。”大家都起腦筋開始琢磨起來。兒童部主任朱振梅提議說：“我看，咱干脆就叫她‘通曉留’吧，這個孩子是咱南通的孩子，所以就讓她姓‘通’吧，她是在拂曉送到咱們這里來的，咱們不僅要把她留下來，給她一個家，將來還要讓她好好活著，有一個美好的人生。”“對，她是咱南通的孩子，咱一定要讓她留在南通，留在美好的人世間，她就叫通曉留。”

大家紛紛附和著叫好。很快，有人從家里拿來了奶粉、小衣服，還有人為她拿來了許多玩具……一時間，“通曉留”成了福利院的“小明星”。

善待生命，全社會獻愛心拯救多病棄嬰

通曉留的身體剛剛好轉了沒多長時間，就出現了險情。在給她喂奶或哄她睡覺時，只要陳珍不小心碰著她長在腦后的那個“頭”，她就哭鬧得非常厲害。她還使勁地伸出小手撓自己那個多余的“腦袋”，有時一哭就上不來氣。

“孩子的這個‘頭’肯定有問題，要趕緊給她檢查一下。”福利院的領導立即聯系醫院為她診治。

2004年3月5日，南通市瑞慈醫院在得知通曉留病情的情況下，主動上門，專車接通曉留去醫院做檢查。原來，通曉留多出的一個“頭”是一個與生俱來的寄生瘤，雖然沒有腦組織，但有神經與大腦和脊椎相通。這個“頭”與正常的頭連結在一起，正常的頭里有腦膜膨出，還伴有腦積液，由于腦膜和腦積液體在不停地向“寄生頭”里滲透，受到壓迫后，這個“頭”只要被輕輕一碰，通曉留就會痛得哇哇大哭。醫生說，通曉留的情況很不妙，如果不立即做手術，通曉留很難存活下去，她的那個多余的頭會越長越大，很快會破裂引起感染，引發腦膜炎，她的生命可以說危在旦夕。但這樣的手術國內外罕見、難度風險很大，收費也很高，至少要幾萬元。

“孩子還有救！通曉留真的能留下來！”為孩子擔心不已的福利院的領導總算松了一口氣，但冷靜下來之后，他們才感覺到這件事很難辦。福利院的經費非常有限，分攤到每個孩子身上的醫藥費，每月僅有數十元。通曉留的手術費至少要五六萬，福利院一下子根本拿不出這么一大筆錢，要知道，這筆錢，幾乎相當于福利院半年的業務經費。

工作人員立即聯系市電視臺將“雙頭”棄嬰的情況向社會做了報道，節目主持人深情地向社會呼吁：“棄嬰也有屬于自己生命的權利，她因殘疾而失去了親生父母的愛，眼下，她成了南通市社會福利院的孩子，生在頸部的另一個“頭”正在折磨著她，我們豈能讓這小小的生命從此夭折，豈能讓這個可憐的孩子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消失……通曉留，我們一定要留住你！”

報道播出后，在當地引起了不小反響。中國人民保險公司南通分公司、南通市新海花啤酒有限公司等單位在節目播出的第一天就為通曉留捐助了1萬余元的手術費。不少市民還紛紛打電話表示準備要捐款：“我們要為通曉留獻上一份愛心！”來自社會的善舉同樣也感動著醫院。在手術費缺口較大的情況下，瑞慈醫院領導拍板決定先給通曉留做手術。

2004年3月11日，通曉留住進了瑞慈醫院，在ICO病房，醫護人員對她實行24小時護理。這時，一個新的情況又出現了。小兒科專家在對通曉留作進一步的醫療檢查時，發現她還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其“動脈導管未閉”，給腦室腹腔分流術和腦膜膨出切除修補術增添了不小的難度和風險系數。

為把手術的風險降到最低，瑞慈醫院集中了全院最強的醫療力量對通曉留會診，制訂了數套手術方案，決心把這個國內罕見的手術做成功，讓通曉留變成一個健康、美麗的小天使。

罕見“去頭”手術，美麗小天使重獲新生

3月23日上午8時30分，通曉留被推進了手術室。醫院的麻醉、手術、護理等各個科室的精干力量已經全部到位。由十多名博士、教授級的專家組成的手術組開始對她進行全力以赴的救治工作。

腦膜膨出切除修補術是手術中最關鍵、危險性最大的一個環節。副院長周新和兒外科副主任醫師潘永康、浦征宇共同主刀。當周新將連接在通曉留兩個頭之間的皮膚小心翼翼地切開分離時，所有的人的眼睛都緊張地盯著他手中的那把精巧的手術刀。周新醫生也緊張得頭上冒了汗，在將通曉留的皮膚一點點切開后，他松了一口氣，她的這個“頭”里正如手術前診斷的一樣，只是一些由腦膜膨出后形成的囊腫，并沒有腦組織。由于事先對她的大腦做了積液引流手術，減少了對大腦的壓力，所以將它切除后不會對她的大腦造成損害。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剝離，通曉留的那個重達1公斤的多余的“頭”終于被成功切除。讓周新醫生欣慰的是，手術后，通曉留的顱骨缺損面積僅為2.5cm×3cm，沒有預想的面積大。隨后，利用被切除組織的骨膜，醫生又對通曉留的顱骨缺損部位進行了精心修補。

手術成功實施一周后，通曉留可以任意改變體位來睡覺了，頭部能夠自由地轉動。通曉留看上去更漂亮了，每當看人走近，她總是揮舞著小手笑個不停。

所有關心通曉留的人都在為這個重返健康的美麗小天使感到高興。很多熱心的市民打電話至瑞慈醫院和福利院，詢問孩子術后恢復情況，以及今后的健康狀況，表示想收養她。在瑞慈醫院手術室擔任護理長的30多歲的祁國群女士，在手術護理通曉留的幾天里，對她已經產生了很深厚的感情，她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她護理得非常周到，還一再向福利院提出想收養她。

對于很多市民愿意領養通曉留的這一現象，福利院領導謹慎地表態：她現在是我們的重點保護對象。我們既要對通曉留負責，又要對你們負責，要領養她，得等她兩三歲以后。陳曉燕副院長每天都關注著通曉留的恢復情況，有空便去醫院看望孩子。看到通曉留手術后可愛的樣子，她感到十分開心。

愛心大潮中，懺悔的親人姍姍來遲

通曉留成了南通市民街頭巷尾議論的話題。術后第三天，護理通曉留的護士接到一個“神秘”的電話，電話好像是在熙攘嘈雜的街頭打的。電話中的男子以低沉傷心的聲音詳細打聽了通曉留的的手術情況及術后恢復情況，醫護人員如實相告，電話那頭的男子欲言又止。醫護人員猜測是通曉留的親生父親，正要追問，對方卻只說了一句“拜托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孩子”，就叭地掛斷了電話。

醫護人員分析，打來電話的男子可能就是通曉留的父親。

4月5日是通曉留出院“回家”的日子。天還沒有亮，很多熱心的南通市民拿著鮮花和禮物早早守候在醫院門口，他們中年齡最大的已經75歲，最小的只有6歲，有的市民已經守候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希望能親眼看一看歷經劫難終獲新生的通曉留，同時送上他們真心的祝福！

8點15分，南通市民政局的領導和兒童福利院的領導親自來到瑞慈醫院接孩子回家。當曉留被抱出護理室的時候，醫護人員們都忍不住哭出聲來。周新院長眼中噙著淚水動情地說：“今天是送曉留出院回家的好日子，我們怎么能悲傷呢？我們應該高興才對，為了曉留重獲新生，為了曉留重新擁有健康快樂的生活，我們鼓掌歡送我們的好女兒通曉留！”

當醫護人員抱著曉留走出醫院時，早已迎接在外面的眾多市民們開始鼓掌，呼喚著曉留的名字。面對無數關注的目光，通曉留竟然沒有絲毫的害怕，紅潤的臉上始終帶著羞澀純凈的微笑。就在醫護人員送她上車時，通曉留好像預感到了自己將離開這些可親可愛的人們，她忽然 “哇哇”地哭起來，誰勸都勸不住，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淚水漣漣。

4月7日，幾位陌生人的到訪打破了曉留平靜的生活。這幾個人自稱是通曉留的親生父母和爺爺奶奶，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領回通曉留。自稱是通曉留父親的錢小天含淚述說了拋棄親生女兒的前后經過。原來，錢小天和妻子都是南通海安城東鎮人，2003年10月，他們生下女兒通曉留后，驚恐地發現她竟有兩個頭，悲傷之余，夫妻倆帶著雙頭女兒多方求醫，但是醫生們都說這孩子的病很重，活的希望很渺茫。通曉留的爺爺是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民，他見兒子兒媳都為這個雙頭孩子愁苦萬狀，于2004年2月27日清晨，在沒有征得錢小天夫婦同意的情況下，竟抱著孩子來到南通第一人民醫院，抹著淚把孫女丟在了醫院。

得知女兒被棄后，錢小天夫婦心痛不已，他們一邊想去找回女兒，一邊又僥幸地想女兒可能會被醫院治好后被人領養，如果他們此時出面，得知真相的人們必然會嚴厲譴責他們。夫婦倆只好打消了找回女兒的念頭，整天以淚洗面。南通媒體報道了女兒被收留和治療的消息后，夫婦倆的思女之情再次被激發。3月23日，得知女兒“割頭”手術成功后，南通市780萬市民灑向女兒的濃濃愛心讓錢小天夫婦心如刀絞，每天都在痛苦的良心譴責中煎熬著。4月6日，錢小天夫婦終于決定去南通接回女兒，就算坐牢也心甘情愿。當天上午，夫婦倆專門到商場買了衣服、奶粉、奶瓶、尿不濕等嬰兒用品。通曉留的爺爺奶奶也要求去接孩子，當面向所有關心孫女的人們謝罪。

4月7日上午，這一家兩代人帶著為曉留購買的衣物和日用品，乘坐一個多小時的車趕到南通，輾轉找到南通市兒童福利院，表達了想要回通曉留的強烈愿望。通曉留的爺爺還特意取出請人代寫的“檢討書”，聲淚俱下地反省了丟棄孫女的錯誤行為。在兒童福利院的會議室內，錢小天夫婦淚流滿面地對院領導說：“我知道我們錯了，我們非常后悔當初做出丟棄女兒這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現在就是把我抓去坐牢也要把女兒接回家，吃再多的苦我們也愿意，我會用一輩子對女兒的關愛來彌補我們的罪過！”話未說完，夫婦倆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為驗證錢小天夫婦是否就是通曉留的親生父母，兒童福利院決定給錢小天夫婦和通曉留做DNA親子鑒定。考慮到他們經濟狀況不好，親子鑒定的費用為他們減免了三分之一。

本刊發稿前獲悉：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錢小天夫婦確實是通曉留的親生的父母。看著這些悔過的親人，福利院的領導們決定把曉留還給她的父母，而被父親抱在懷里的曉留，一點也不怕生地看著父母，甜甜地笑著，仿佛在說：“我有爸爸媽媽了！”最后，福利院的領導派車并親自將通曉留及其家人送回老家。好心的人們都期待著，曉留會在親情的沐浴下重新開始幸福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