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享的“性”福

盡管夜夜同床共枕，感情也恩愛無間，但有兩個多月我和妻子沒那個了。

小區拆建，我們一家三口被安置在另一小區一個２０多平米的單間。我、妻子和那可愛又可氣的兒子在一張床上擠了兩個多月。６歲的兒子總是睡得很晚，而且像貓一樣敏銳，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大驚而醒。我和妻子都是那種窮講情調的人，奉行寧缺毋濫原則，如果沒有充裕的時間和安寧的環境，那事就難抵高潮。

有幾次，我們等兒子睡著，結果自己先睡著了，還是兒子替我們關的燈。

有一次，好容易把兒子熬著了，剛開始親熱，兒子突然醒來，然后像恪盡職守的偵探刨根問底：剛才是什么響了一下？爸爸為什么沒穿衣服？媽媽的衣服為什么那么少……

稍后的星期六凌晨２時１５分，在兒子已睡得酣如小豬后，我又故意把床搖得吱吱作響，確信兒子毫無反應了我們才行動。但忽一下，兒子像個專業伏擊手那樣爬了起來，小拳頭往我背上連連猛擊，哭著喊：“爸爸，不許欺負媽媽……”嚇得我翻身落馬，徹夜無眠。長達一個星期時間里，我和妻子都在猜測：這事會給孩子造成什么樣的消極影響呢？

實踐證明，如果你餓上３個月，情調就不是最重要的了。實在熬不住了，我提議到衛生間里將就一下。妻子苦笑一聲答應了。

夜半，我倆躡手躡腳地爬起來，來到衛生間，栓上門。

像兩盆本來就熱氣直冒的水，只給把火，我們就要沸騰了。妻子突然示意我停下。果然，是兒子在哭：“媽媽、爸爸，你們在哪兒呀？你們不要軍軍了？”

我還愣著，妻子已披上睡衣，塞給我毛巾：“快裹上！”

說時遲，那時快，兒子已開始踢衛生間的門了。

妻子想爭取個態度，趕緊打開門。我倆像被逮了個正著的小偷。

兒子的眼睛使勁地瞪著：“你們兩個在衛生間里干嗎？”

妻子討好地笑著：“我上廁所。”

“爸爸呢？”

兒子用奇異的眼神審視著我：“那爸爸在里面干什么？女生上廁所，男生在里面干什么？”

我無言以對，只能傻傻地賠著笑臉。

兒子扭身跑開。

我對妻子說：“沒事，兒子長成男子漢了，能夠理解這些事了！”

只聽房間里傳來抓電話機的聲音。我忙沖出衛生間。兒子已撥通了“１１０”，一臉大義滅親的義憤，大喊：“爸爸大流氓，看女生上廁所……”

我撲上去一把捂住兒子的嘴，又一把按下電話：“祖宗，爸爸錯了、爸爸錯了、爸爸寫檢討、爸爸給你買一座軍火庫……”

安頓好兒子，妻子問我還想不想來，我答：“不敢了，弄不好為了一次溫存要蹲上半個月號子！”

妻子又獻良策：“明天軍軍上學后，我們偷偷溜回來怎么樣？”

真是欲令智昏，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沒想到呢？

第二天早上十點差一刻，我比預定的時間提前１５分鐘回來。當我打開房門時，床頭的迷你燈正放著迷朦的粉紅，ＣＤ機里流淌著浪漫而深情的音樂，妻子已躺在床上，用一種可以化人的眼神等著我。

后來妻子說，戀愛時我像只狼，狠，但不兇；然而那次，我絕對是條餓狼。

離登頂只差半步之遙時，有人敲門。緊急暫停，因為門的密封效果不好，外面會聽見床頭洶涌的波濤。我下定決心不開門，可外面那人似乎決心更大，足足敲了有一分鐘，直把我倆從山頂敲到了山腰又敲到了山谷。我只好草草地籠了件衣服，怒氣沖沖地拉開門。

“為什么不開門？”門外橫著兩位老大媽，對我劈頭就是一聲喝斥。

“這是我的私人空間，管得著嗎？憑什么敲我的門？”到嘴的美食被人打掉，無論是狼還是人都不可能心平氣和。

“我們是小區管理處的，這是李主任。”矮個的老大媽說。

高大的李主任要往房里擠：“你是主人嗎？床上的是誰？”

我寸土不讓，把她擋住：“我們是兩個月前從平安小區搬過來的，那是我妻子！”

“你妻子？”李主任對我滿眼狐疑，“你剛才是不是坐出租車進來的？司機沖撞保安，你跟我們下去一趟。”

我進房穿好衣服，對妻子交待了兩句：“小區管理處的，說出租車司機和保安發生爭執，我去看看，馬上就來。你別動，等我，一定要等我！”

進了小區管理處辦公室才知道，所謂出租車沖撞保安只不過是個借口，早處理妥了。兩位老大媽像審犯人那樣詢問我的姓名、出身、學歷、單位、職務、工作經歷，包括我妻子、兒子的有關情況，什么時候結婚，是自由戀愛還是父母包辦，進派出所該問的都問了，連只有評省級以上勞模才涉及到的問題都問了。然后李主任開始往主題上奔：“小伙子，說實話，床上那女的是誰？”

“天地良心，那是我妻子！”

“你妻子？大白天的兩個人都不上班，回來……嗯？”

我怎么也不能把兩口子間的事說給兩位老大媽聽啊，說了她們能信嗎？我只能死咬一句：“這是我們的自由！”

“你們昨天半夜里撥１１０干嗎……你們兩口子感情一直不好吧？昨天半夜里是不是吵架了？你兒子哭得好傷心啦！年輕人，兩口子感情不和，受傷害最大的是孩子……我們要對你、對你妻子、對你兒子還有整個小區的名聲和榮譽負責……說實話，床上那女的是誰？如果不承認，我們通知你單位；如果態度好我們立馬放你走，這事就算過去了。”

在兩位老大媽的輪番轟炸下，我終于成了打暈的兔子，態度誠懇地認罪：“那不是我妻子……是、是單位同事……求二老千萬不要告訴我單位，我保證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兩位老大媽臉上同時綻放出得意的笑：“你看，我們分析得多正確！”

“告訴你，我們這個小區里還沒出現過偷情養漢包二奶的事，我們這是全市有名的文明小區，希望你珍惜我們的榮譽……”兩位老大媽沒有立馬放掉我，又對我進行了二十多分鐘的道理教育之后仍意猶未盡，并再三強調不許讓那個不正經的女人再進小區一步，不然就通知我單位。

“哎，你怎么只怕我們通知你單位？就不怕告訴你妻子嗎？”高大的李主任突然意識到什么。

我傻傻地笑了笑。

“態度還是不老實！”李主任一臉不獲全勝不罷休的嚴峻。

我暈暈乎乎回到家里。妻子關切地詢問、安慰。可我怎么也打不起精神，眼前耳邊盡是兩位老大媽嚴厲的眼神、得意的笑紋、意猶未盡的語氣。

妻子急中生智，翻出我平時一人躲著樂的毛片放給我看。她不信有燒不開的涼水。

我的氣漸漸打起來，激情重又澎湃。

漸入佳境。

也許，您猜到了，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以我原本昂揚的雄性完全可以在電話鈴聲中沖浪搶灘，可一想到電話那頭可能是兩位斗志昂揚的老大媽，我的四肢就發軟。

妻子說：“那你就先接電話吧，這次，就是天塌下來，也要做完，親愛的，別急！”妻子給了我一個長吻，溫柔地遞過話機。

是我們單位書記打來的，這位做了一輩子思想政治工作的老領導口氣嚴厲得足以置我于死地：“上班時間不上班，你在外面胡搞什么？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像個徹底泄氣的皮球，我長嘆一聲，癱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