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3月18日,黑龍江省某縣法院下達(2004)初刑字第18號刑事附帶民事判決書,法院認為青年女子吳影與宏大裝飾公司經理蔡勝,在同居4年過程中,多次發生兩性關系,因為沒有充分證據表明蔡勝采取暴力、威脅或者其他違背婦女意志的行為,故認定檢察機關指控蔡勝強奸吳影罪名不成立。法官宣判的一剎那,聽眾席上的蔡勝妻子張梅悲喜交加,這位當年叱咤風云的女廠長,心里充滿著說不出的辛酸和苦辣,在這場“奪夫之戰”中,遭遇身心摧殘的她,從痛恨、包容到良知回歸,再痛心疾首地去挽救一個丟失人性的丈夫。
女廠長是如何淪為家庭的“擺設”,又是如何挽救了她罪孽深重、花心不死的丈夫的?記者在黑龍江省大慶市約見了疲憊不堪的張梅,如實記錄了她愛上打工仔——隨夫共創業——忍辱當擺設——挽救負心人的不尋常經歷。
女廠長“權”外示愛 機靈鬼木工娶嬌妻
70年代初,張梅出生在大慶市郊區一個知青家庭里。5歲能熟背上百首古詩詞,后被父母引導到藝術學校的業余輔導班學習書法,多才多藝的她,如池塘里率先展露蕊心的荷花,成為當地人所共知、人見人愛的小才女。
張梅18歲那年,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黑龍江省一所工業大學電子系,步入大學校園,接受知識甘霖的滋潤。
畢業的那年夏天,在同學們托關系、找工作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張梅憑著自己在國內幾家有影響的雜志上發表的學術文章,來到了大慶市下屬的一家小型晶體管廠上班。
從車間工人、技術員,到技術設備科長,平步青云的張梅,青春健康的身軀里,散發出一股成功女性特有的韻味。1997年春天,張梅迎來了自己事業的春天:她走馬上任,擔任起這個百余名工人、資產數百萬元企業的廠長。
上任之初,激情四溢,做考察、出新作,生性喜歡挑戰的張梅,如魚得水,揮灑自如。張梅成了眾多男性追求的焦點,其中不乏有富家子弟、單位領導。可是張梅卻對這些不是胸無點墨、就是名利之徒的人缺乏信任和好感。
1997年秋天,張梅有了第一次浪漫情遇。在從北京開往哈爾濱的17次列車上,張梅結識了一位特殊的朋友。這個叫蔡勝的溫州青年,睡在張梅的對面臥鋪上,一舉一動都被張梅盡收眼底。看到目光羞澀、動作笨拙的蔡勝,既不會使用車廂的廁所,更不懂軟臥各種規定,張梅不由得啞然失笑。
張梅熱心地幫助了他。蔡勝立即對張梅進行了真誠的回報,不停地打開水、遞毛巾。在交談中,張梅了解到,蔡勝來自于溫州的一個農民家庭,世代搞家具制作,是個優秀的木匠。受市場的影響,他率先在同行中做起了仿古家具,得知北方市場看好,便聯系了一個客戶,準備來哈爾濱洽談,為了讓接站人不至于小瞧自己,故此買了一張軟臥票,假裝起了有錢人。
長路漫漫,愉悅的心情中,目的地快要到達的時候,張梅和蔡勝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彼此留下了電話。
就是這個闖勁十足的溫州小伙子,在隨后的日子里,為張梅傳來了一個又一個驚喜,他先是做成一筆仿古家具生意,隨后在哈爾濱站住了腳,開了自己的店鋪。
這一切,讓受到邀請的張梅,無法拒絕蔡勝的第一次宴請。
蔡勝轉行改做室內裝璜時,張梅不僅給他介紹了這方面的市場行情,還破天荒地將自己工廠招待所的裝修工程包給了蔡勝。
1998年9月,蔡勝遠在溫州的母親患上了乳腺癌,急需大量的化療費用。電話打到了張梅家里。
出人預料的事情發生了,張梅為了湊錢給蔡勝母親治病,在沒有和書記、其他副廠長打招呼的情況下,私自指示會計將訂購設備的7萬元貨款,給蔡勝支付了招待所裝修的工程款。此舉惹怒了其他領導以及上級主管部門,他們揚言要在近期對張梅進行“嚴肅處理”。
為了救自己的母親,好朋友張梅陷入了工作上被動的局面。蔡勝心里無比內疚,一邊經營自己的商店,一邊抽出大量的時間陪張梅聊天解悶。
患難之交建立的友情,同樣孕育著愛情種子的生根發芽。此時,已經在當地裝璜界小有名氣的蔡勝,感到時機已經成熟,便大膽地發出了愛的信號。
張梅沒有過多的考慮,在長期的接觸中,那種似愛非愛而又具有超強吸引力的東西,早已在兩個人心靈間架起了橋梁,栓牢兩顆激情四射的心。
愛情滋潤下的婚姻樹在春天里枯萎了
新婚燕爾,沒有浪漫的旅行,沒有時尚的大型慶典,主動辭職的張梅,和蔡勝一起,將全部的精力用在了開拓市場上。蔡勝的闖勁加上張梅對市場經營的獨特見解,讓“強強聯合”這個詞恰如其分地用在了他們這對年輕夫妻身上。
不論什么時候,在外邊工作了一天的蔡勝回到家里,張梅精心制作的可口飯菜香味撲面而來。面對妻子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蔡勝記在心里,掛在嘴上,時不時地在朋友面前炫耀一番。
最讓他感動的事是妻子在外地的驚險經歷。那一次,張梅到牡丹江市催要一筆工程款,在牡丹江愛民區一無名小巷里,遭遇了歹徒的襲擊。兩名人高馬大的劫匪攔住了她,用手腕粗的木棍逼視著她。為了保住貨款,張梅出人意料地和歹徒玩起了命。
張梅不畏劫匪的兇悍,拼命地撕咬他們,并且大聲高喊“有人搶劫了,救命啊”。歹徒看到張梅一副豁出性命誓死保衛錢物的態度,不得不放棄了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妻子,蔡勝寸步不離,精心照顧,經常對著手腕、胳膊傷口沒有愈合的妻子,黯然傷心。
1999年,蔡勝的事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階段,資產過百萬元,成了當地同行業里的“龍頭大哥”,并且注冊成立了宏大裝飾公司,由他擔任總經理,妻子張梅具體負責打點公司里的日常業務。
1999年8月,蔡勝在一家飯店裝修包房時,認識了店主南迪的遠方親屬吳影。吳影性格開朗,青春靚麗,是個小家碧玉型的女孩。21歲的年齡正是女孩青春浪漫的季節,她喜歡足球,喜歡羅那爾多、貝利,開口閉口談足球,癮頭十足。
就是這個足球愛好,讓蔡勝和吳影一見如故,頓時成了專門談論足球的“聊友”。一次,她找蔡勝幫她到自己出租房里安裝新式防盜鎖時,讓蔡勝進了她充滿激情和誘惑的閨房。
防盜鎖安裝好了,而他們的激情故事卻剛剛打開了引號……
無法無情的野玫瑰搶夫奪家
多少個星光滿天的難眠夜晚里,多少次夫妻真情的回放中,蔡勝無不感到愧對自己的愛妻張梅。從那次“換鎖偷情”以后,下崗在家的吳影對蔡勝的資產、婚姻狀況摸得一清二楚;利用自己潮水般的肉體“銀彈”、狡狐般的心計,將愛得不能自拔的蔡勝牢牢拴住。
豐滿肉體、伶牙俐齒、報復要挾,這些都是吳影控制蔡勝的“致命武器”。蔡勝從開始的渴望新鮮刺激發展到被逼無奈,始終在這場婚外情中扮演著“性奴”的角色。在吳影的指責聲中,蔡勝拿出了1萬元錢,在繁華地帶為情人吳影租賃了一處兩室一廳的住房。從這天開始,這里就成了吳影和蔡勝幽會的大本營。
精神經常溜號、工作起來力不從心……這些舉動讓曾經做過單位廠長的妻子得到了一種信號:丈夫有外遇了!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張梅在出租房里堵住了正在床上茍合的丈夫和吳影。
誰也沒有料到,這竟然是一次失敗的“捉奸行動”。面對氣得渾身發抖的張梅,吳影不僅沒有迅速離去,反而氣焰囂張地對張梅出言不遜,破口大罵。而此時做賊心虛的蔡勝卻當起了逃兵,頓時不見了人影。
一夜未眠,丈夫蔡勝那矛盾無奈的眼神、往日創業時辛苦勞頓的身影,尤其是不久前當地個體勞動者協會,才將蔡勝作為“十佳民營企業家”候選人上報市委宣傳部,預示著全社會將對蔡勝有一個更高的評價和認可。在這個關鍵時刻,要不要以此要挾蔡勝妥協呢?幾番深思過后,張梅決定將這件事“壓”下去,等到蔡勝徹底功成名就那天,再要說法。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可叛逆的女人卻在與道德相悖的“奪夫戰場”越來越強硬,變本加厲地加籌碼,要“待遇”。吳影就是這樣,她把張梅的包容當成了對她的懼怕。為了證實自己地位的合法化,她由原來租住的房子里搬到了房價每月1800元的豪華住處,并且將每月的生活費提高到了1500元。明目張膽地“安排”蔡勝的工作和生活。
2003年9月,不是住在公司,就是和吳影一起廝混的蔡勝,接到了張梅給鄉下孩子催要生活費的電話。正在冷飲廳和蔡勝一起玩耍消遣的吳影,醋意大發,用強硬的眼神授意蔡勝讓張梅過來拿錢!
一場情敵間的戰斗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失敗的當然是張梅,因為她既要維護丈夫的面子,還不想把事情鬧大。她被吳影修長的手指撓出了道道血印,由于沒能及時躲避,左手手面被兇殘的吳影用丑陋的牙齒咬出了白白的骨頭……
應該說,吳影這次毫無人性的毆斗事件彰顯出來的丑惡嘴臉,讓蔡勝徹底醒悟過來了。的確,蔡勝感到了和吳影在一起的危險,和對仁義而富有堅強性格的妻子的愧疚。這天晚上,他開始有了叛逆以來的第一次懺悔。
良知掌舵救出你是為了離開你
逼蔡勝離婚,其實是吳影為了榨取對方更多的錢財。蔡勝早已預感吳影要掀起一場“情變”的暴風雨。2003年9月20日,蔡勝發現吳影經常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電話調情,還在深夜互發信息聊天。蔡勝不是丈夫,亦非親屬,對吳影的不軌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敢發作。有了新歡后,蔡勝的存在,對吳影來說不僅失去了意義,而且還成了絆腳石。但她不甘心就這樣了結,決定讓蔡勝付出代價。10月6日,吳影將蔡勝約到了杜爾布特縣某農業儲蓄所門口,聲稱“有要事相談!”
雙目含情的吳影,死蛇般偎在蔡勝的身上,提出了性要求。一陣狂風暴雨過后,吳影提出了分手,并要蔡勝送一套樓房和10萬元的現金,作為青春損失費,補償給她。蔡勝再也受不了她的虐待了,逃也似的離開了小屋,消失在人群中。這一切,早在吳影的預料中,她拿起布滿精液的床單走進了派出所……
蔡勝因為涉嫌“強奸”而進了看守所,開始了漫長的“反省”生活。蔡勝被拘留的消息很快傳到張梅那里。很多朋友來看望她,還有的人表示祝賀,譴責蔡勝罪有應得。遠在南方的一位表哥還讓她“趁此機會起訴蔡勝,讓法院多判些財產!”
在張梅的腦海里,她始終覺得丈夫早晚都會從中受害!可她卻沒想到丈夫背上了“強奸犯”的罪名!按照吳影的起訴書寫的,一旦罪名成立,蔡勝將會被判處有期徒刑3至7年,甚至會更長時間。
蔡勝剛開始被關押在看守所的時間里,張梅神情黯淡,一副不聞不問的姿態。這正迎合了親友們勸告的懲戒“家庭叛徒”的想法。表面平靜的背后,卻是張梅善良、善解人意的一面。蔡勝在看守所里不言不語,他拒絕聘請律師,不配合警方的詢問,還語氣囂張地告訴警方:“愿意咋判就咋判”。
丈夫的自責、自虐,深深地刺痛了張梅的心。1月23日,張梅和蔡勝見了一面,她是為說服丈夫而來的。她帶來的不僅僅是一顆充滿親情、既往不咎的慈善心,而且還將放假在家的孩子也帶了去……沒有過多的語言,沒有多余的鼓勵。20分鐘的特殊會見中,蔡勝、張梅這對風雨中的夫妻,又一次像創業時那樣,和艱難困苦的環境進行一次搏斗。
蔡勝負責在記憶中搜尋對自己有利的證據,妻子張梅聘請律師打官司。一位給蔡勝和吳影租住過房屋、了解內情的房東,拒絕出來作證,張梅不停地在電話中哀求見人家,見到人家之后,張梅眼含熱淚,雙膝跪倒在老人面前,央求她為自己的丈夫蔡勝作證。由于蔡勝沒有過多的自由,張梅就帶著各種搜集來的證據到檢察院、法院、公安局反映情況。2004年2月初,公安部門以證據不足為由釋放了蔡勝。
初步的勝利讓蔡勝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看到昔日的情人吳影仍然揚言“法庭上見輸贏”;而遭受自己欺騙的妻子張梅卻不計前嫌,為自己的事情四處奔走。他決定背水一戰,和妻子一起打贏這場官司。
在3月18日法庭審判中,面對吳影聲淚俱下的控訴,蔡勝的代理人將兩人的電話記錄單、租房人、購物卡等證人證據,出具在法官面前,有力地擊倒了吳影的虛假證詞。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些難得的證據都是張梅100天以來,辛辛苦苦幫助搜尋來的。
法院判處是公正的,在吳影的要求下,檢察機關對蔡勝“犯有強奸”并且附帶民事賠償的起訴意見,被法院以缺乏證據駁回。
官司打贏了,惡夢中醒來的蔡勝,懷著無比感激而又復雜的心情回到家里。在這場捍衛婚姻尊嚴戰斗中獲勝的張梅,絲毫沒有贏家的欣喜,而是將一紙離婚協議擺在了蔡勝面前,抑制不住痛苦地告訴蔡勝:“救出你來是為了這個家,為了當初的承諾,現在好了,你又是原來的你了,我可以離開了!”
當天晚上,張梅不顧所有人的勸阻,獨自搬出了和蔡勝共有的家,用行動實踐“救出你是為了離開你”的承諾。
本文后記:受妻子張梅精神感染的蔡勝,為了喚回患難與共的妻子,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自殺銘志”,幸被及時發現。被醫院救治醒來,由于藥物的刺激,患上了輕度精神分裂癥,現正在醫院治療。妻子張梅又重新回到了丈夫身邊,照顧他的生活。
(為尊重主人公的意見,對文中人物和地名作了技術性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