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北京人在紐約》開始,王姬一路扮演的都是干練而又女人味兒十足的現代女性。銀幕上的她囊括著“風情萬種”,同時又周旋在復雜的情感糾葛與商場之中,她所散發的獨特魅力幾乎令所有同齡的女性欣賞且向往。然而在生活中,熟悉王姬的人卻用“剛毅”、“堅強”和“豪放”來形容她,王姬也稱自己是老虎性格。但正是這樣的性格支撐著她的每一步選擇。老人有言:“三歲看到老”,沒有從前就沒有今天,提起她的童年,王姬大刀闊斧地暢談開來。
女人的一半是男人
王姬的性格中有很足的男孩子氣,小時候她就愛打抱不平,說起管閑事,王姬似乎還有些津津樂道,“現在還愿意。有時候在大街上看人家打孩子,我就跑過去,哎你別打他什么的,鬧得人家父母還挺不高興的。小時候我就是屬于那種不干女孩子干的事,上房偷棗什么的……我爸爸給我買了個足球,我就組織我們同學踢足球,我說我現在不是十八歲,不是十五六歲,要是十五六歲,我可能參加女子足球隊都說不定,就是骨子里比較喜歡干這些事情。”
王姬小時候曾固執地不肯穿裙子,這和她的“男子氣概”無關,而是緣于一次“事故”。“我們那時候不太注重外表,但是我記得我爸爸有一次出差給我帶回來一個特別漂亮的紅裙子,當時是六月一號或是五月一號多一點,我就給穿上了,結果被老師諷刺,從此我就再也不穿裙子了,老師說你現在這么冷的天,就把裙子穿上了,到了夏天你還不得扒皮啊。當時我就印象特別深,因為當著全體同學的面,我就一點面子都沒有。但是我沒有被他打趴下,沒有打垮,我反而更反叛,我就從此以后不穿裙子,永遠都穿著褲子,大熱天我也穿著褲子,特別逗。”
淘氣有成績做靠山
“我小時候在我們班,是屬于那種拔尖的人物,就是大家都得聽我的,屬于那種孩子頭。讓別人都聽我的,組織他們干這干那,我們那時候是有組織的。比如有組織地去給我們那邊駐的一個部隊搗亂,有組織地干點這個干點那個。我后來長大了才聽我媽媽說,那時候經常老師找家長,可我媽從來沒跟我說過,我問她你當時為什么不跟我說,我媽說我就看看你到底要鬧到多遠,因為我當時學習非常好,我永遠是考雙百,我要是一個考九十九分一個考一百分,都不好意思把那成績拿給我媽看,我覺得我學習上都好,而且又比那些孩子讀書讀得多,他們必須聽我的,屬于這種。后來小學畢業上中學的時候,突然意識到這種日子不能長久了,就突然卸任了,什么都不干了,心思完全放在讀書上,所以別人都有點不習慣,后來還找我,我說這種事情不要來找我。”
校園里的大姐大
王姬小時候在同學中的威信極高,同學都很怕她,據說許多人見到王姬比見到校長還害怕。
“……那時候反正誰要是不聽我的,我采取的行動就是孤立他,讓大家都不理他,他沒有小朋友玩了就會覺得很痛苦……那時候我就記得,我小學的課桌里好吃的特別多,有海螃蟹腿,酒心巧克力,都是同學進貢來的,東西都沒斷過。他們有什么好吃的,每天來小手一遞就給我一塊,我沒讓他們這么做,他們都是自覺進貢。”
“后來我們同學中間不乏有很多很有出息的,大家聚到一起的時候,他們就數落我,如數家珍,還記著小時候那事,好多事我都忘了,因為你知道當領袖的都會忘好日子,可是他們被整得很痛苦,所以都記得。”
從母親身上學到寬容
幾乎每個人的童年都離不開他的母親。在王姬的眼里,媽媽是她最崇拜的人。“我最崇拜我的母親,或者崇拜所有的母親。尤其當你有了后代以后……”
王姬小時候從未因為淘氣而挨過母親的打,她說媽媽是比較會宏觀控制的人,因為學習好,所以母親也講不出她什么。“剩下的就是替同學來擺平一些事情,比如他們家家長非讓他在那做活,糊火柴盒啊什么的,我就在旁邊指責,我說您這叫剝削孩子,我媽媽讓我洗襪子,我也就說你這完全是剝削階級的行為,跟我媽媽理論,我媽媽就跟我在那理論,所以現在想起來,有時候大家都在那笑呢,這就是我反叛的一面。”
成人后,母親也從未真正遠離過她。王姬說母親是對自己付出最多的人。生第一個小孩的時候,母親提前退休了,惟一的福利分房也放棄了,就是為了照顧自己。為了支持自己的工作,母親趕到美國照顧孩子卻錯過了留守在外婆病榻前最后一秒的機會。

流浪少年
王姬和同齡的孩子一樣,在紅色風暴中度過童年。父親工作支邊,母親早出晚歸,王姬和姐姐的童年充滿了流浪色彩。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姐妹倆早早地學會了做飯。在姐妹關系中,妹妹王姬充當了姐姐的角色。這樣的心理優勢運用到了少年玩伴中間,便是她的童年王國的構建。
每每父親外出遠行,王姬總是與姐姐相視一笑,感嘆解放的感覺真好。父親的歸來也是王姬絕對自由生活的完結,父親的軍事化管理和諄諄教導讓她反感卻無形中讓她養成了良好的習慣并在古典名著中深深浸染,受益無窮。
14歲那年,王姬先斬后奏,報考了部隊文工團。14歲的她與部隊和演藝結緣。那段時期,她的夢想是成為中國的烏蘭諾娃,做一名出色的芭蕾舞演員。
學過體操,學過游泳,憑借著靈氣和并不專業的舞蹈基礎進入文工團,王姬成為少有的不是后門兵中的一員。第一感覺是快樂、開心,在大集體中生活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作為最小的戰士,所有的哥哥姐姐都是自己學習的楷模和榜樣。但是她并不服輸,年齡并不能阻擋14歲的王姬的爭強好勝,她要成為團里最棒的舞蹈演員。苦練才有收獲,每天比別人提前半小時起床,每天補習文化課,學習法語到深夜兩點。
王姬說部隊給自己的最大的收獲就是熏陶了集體主義的精神,“那個年齡段對人的成長是太關鍵的一步了,那時候形成的個性和愛好這輩子都會影響你。我覺得部隊真的像很豐厚的土壤,我就像一朵花一樣,在那里面茁壯成長。我學到太多太多東西,我學會了怎么去有集體主義精神。我特別喜歡過集體生活,就是在部隊養成的,我們老師不光教我跳舞,還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萌發當演員的想法
“我很小就喜歡看電影,像什么《紅色娘子軍》啊,我看著能跟著哭,但是我那時候就想,我要是演她的話會怎么樣,但是從來沒有想到,我能當演員,因為我爸爸原來當兵是空軍,所以我從小的志向是要繼承父業,想當一個女飛行員。”
“我做什么事情心里都有個想法,考上部隊文工團好長一段時間后,認為自己也不能跳一輩子舞啊,所以后來就改行當演員,當演員也是個偶然的機會。是先被香港的一部武打片選去拍片,我是先拍的片子。”
當時王姬17歲,出演一個武功高強,含而不露的俠女,“那是我拍的第一部電影,在香港。我印象特別深,第一次拍完戲,組里讓我們看那個回放,看回放我不敢看,那是夏天我拿個扇子,我就把那扇子上捅個洞,順著那洞,周圍都有劇組的人,我自己在那看,看完以后,我說哎喲我怎么表演得那么爛,自己就覺得特別不好,覺得跟想象當中的應該出現的那個形象差十萬八千里。所以我還是覺得,我沒有學過表演不行,后來就立志要考到,不是電影學院就是戲劇學院,正好那時候趕上人藝招生,我就考到北京人藝了,所以就走上這行了。”
美國的流浪七年
國門開放時,王姬趕上出國潮的中班車。當時她似乎已從劇院的那些老演員里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所以她決定不能駐足,要往前走,“我有時候做事情,比較不太瞻前顧后,我那時候的想法就是說,到底要看看世界多大,到底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看看外面的人到底怎么樣生活,而且就想多學點東西,我就覺得人這一生任何時候,甭管你什么年齡段,都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王姬出去學的專業是表演,在美國最初的生活只能用“流浪”來形容。60美金的家當、三句簡單的英語和加州大學每年7500美元的昂貴學費,讓王姬在絕望的邊緣游蕩。她說自己那段日子簡直是弱智,看不懂聽不懂像傻子一樣。從國內作為主持人的小有名氣,從這樣一個中心位置走到衣食不飽的邊緣,承受最多的是心理上和精神上的折磨。每天兩片面包充饑,涼水解渴。就像《北京人在紐約》里她對王啟明所說:美國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他是戰場。
“……當時還想是不是到好萊塢去試試身手啊什么的,后來發現好萊塢不太適合我,因為好萊塢選擇演員,要經過很多次試戲,一遍一遍的試戲,每次試戲都是一種很強烈的打擊,你也許試到最后兩三個,最后你就發現沒有你了。所以你做了很多的努力,最后呢可能都付諸東流。”
對于王姬來說,生存在美國等于是和自己較量。“學習上的,生活上的,精神上的,包括很多對社會認知方面的,全都打碎了重做。”碰到過熱心人的幫助,但是“我覺得在美國很多東西還是要靠自己,別人幫助你只是給予你指點,給你一個臨時的幫助,你不可能躺在別人身上睡大覺,不可能,什么事都不能依賴,這種依賴感不會有。”
為了生存,在美國,王姬做過報紙廣告、汽車旅館值班經理、做小生意,后來她又干起了老本行,在全美最大的華語臺“北美衛星電視臺”擔任新聞播報員,而后又一起制作綜藝節目。
這樣的努力最終讓她拿到了綠卡,這是幾乎所有留美人士的共同夢想。然而在事業順利的時候,王姬又選擇了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