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們眼中,歐洲是生活的天堂。工作高福利,失業有保障。然而現在的歐洲卻正為這種社會保障體系付出代價。與美國相比,歐元區經濟體制存在的問題是:代價高昂的社會保障體系、沉重的稅收負擔和僵化的雇傭制度。在這個背景下,勞動者惰于工作,企業擴張乏力,經濟增長緩慢。
德國:不能再養懶漢了
原西德“經濟奇跡之父”艾哈德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過多的福利就意味著沒有福利。”眼下,德國的現實生動地印證了這個論斷。一是有太多的人沒有工作;二是非法打工、偷逃稅猖獗;三是當前巨額的福利費用由下一代納稅人來支付,成了他們的債務負擔。
許多經濟界人士認為,“德國病”出在幾十年來社會過于福利化——普遍的高工資、僵化的勞動市場、龐大的官僚機構以及陳舊的管理方式。長期以來,德國人“從搖籃到墳墓”過著國家大包大攬,衣食無憂的安逸生活。在這里,家庭可以領取子女補貼、學生享受免費高等教育,失業者可以領取失業金、低收入者不僅可以不交稅,還可以享受低費用的醫療保險以及其他補貼。生活困難者可以領取社會救濟金,他們的生活費包括房租都由國家負擔,就連鑲牙、配眼鏡也都由國家報銷。
但是20世紀90年代以后形勢發生了變化,因為德國實行轉移支付方式的養老金,是用正在就業的人交納的保險費支付退休人員的養老金。隨著人均壽命的延長,退休者不斷增加,有工作的人卻在減少,多年來,德國發放養老金得靠國家財政巨額撥款才能維持。而且,德國因為出生率低,人口將從目前的8200萬人降至2050年的7000萬人,勞動力減少1/3,屆時100個勞動者養活77個退休者。德國總理施羅德曾大聲疾呼德國不能再養懶漢了。
歐洲的敗筆:失業救濟太寬泛
福利國家在二戰后堅持私有制,堅持市場經濟,鼓勵自由競爭和自由貿易,曾經促進了西歐經濟和社會的協調發展。從1960年到1989年的近30年間,西歐的勞動生產率增長高出美國很多,平均為3.7%,美國同期只有1.1%。歐洲尤其是北歐國家倡導的提供全面的社會保障,老百姓“病有所醫,老有所依”的模式,成了世界楷模。
但上世紀90年代以后,形勢發生了變化。歐洲生產率增長開始下降,從2.5%降到1.3%。增長率的差距帶來了就業率的差距。歐洲經濟高速增長時,高福利可以由高稅收來維持;經濟低速增長時,政府收不到足夠的稅,就維持不了高福利政策,也失去了刺激經濟的手段,社會就業率就難以維持。結果造成歐洲在兩個方面的落后:一是就業增長率,二是失業率。到2000年,歐盟國家平均失業率為10%,失業人口約為 1600萬人。
導致這個結果的原因:一是寬泛的失業補助金及其他福利降低了人們的工作熱情,二是高稅率的重負,三是勞動力市場僵硬地保護雇員的政策,抑制了企業擴大再生產的積極性,其中有嚴格的解雇程序、高昂的解雇費用、臨時工限制措施、法定最低工資和工作時間等各種限制。
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估計,歐元區有數不清的各項規章制度,讓投資者無所適從。商品市場上的各種規定,歐元區約有4000個,是美國的2倍,英國的4倍。勞動力市場上的各種規定,歐元區是英國的6倍,美國的10倍!
創辦一個企業,在歐元區是個復雜的問題,平均要花上130天和4000美元。而在美國成立公司則簡單得多,一周時間即可,幾百美元就能解決問題,甚至可以不必繳納注冊資金。
球星逃稅與歐元區的改革
德國著名的網球運動員貝克的逃稅事件,一度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但是許多人都很同情貝克,因為他交的稅已經夠多了,如果在其他國家,他會更富有。
德國后來修改了稅收政策,將稅率調低,使之更為合理,并給逃稅的高收入階層一個寬限期,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將藏匿在國外的資產調回國內而不受處罰。這樣,德國政府既激發了社會的熱情,又增加了收入,政府在整體上反而增加了稅收。
上世紀90年代,歐盟國家一直在反思他們的高福利政策,布萊爾領導下的工黨政府首先提出5年內讓英國從高福利國家中脫胎換骨的計劃;意大利1997年制定了10年計劃,1998年削減福利30億美元,1999年削減40億美元,2000年以后每年遞減5%;西班牙、法國都在制定關于改革僵化的就業市場的政策。
歐盟委員會自1997年以來,先后提出盧森堡方案等3個就業方案,主要內容就是勞動力市場的改革。許多成員國對此改革了福利制度,嚴格執行領取失業金的標準和可工作的條件;鼓勵臨時工和婦女就業;改革僵硬的就業保護的立法,降低解雇工人的成本,以鼓勵企業雇傭更多的工人。
但歐元區的改革進程只能漸進,因為社會上的反對勢力太強大,力主改革的政黨將有失去政權的風險,有幾個執政黨肯冒這個風險?
(李貞剛薦自《黑龍江晨報》 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