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船把三個小家伙順利地送到了1865年,小可愛艾密麗按計劃降落在了弗德劇院門前的大街上,可是街上疾馳而過的馬車讓她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艾密麗這個小可愛,在這超時間的旅行里,心都提到嗓門兒了。她喜歡歷險,不過真的作時間旅行,她可有點害怕。它比任何對她來說可怕的東西都要可怕。
在第一次時間旅行歷險時,艾密麗差點沒逃離那艘沉船;第二次歷險時,她在戰(zhàn)場上奔跑,躲避著英國人的槍彈;但是,這種全身消融的感覺是最可怕的。
過了一會兒艾密麗感到了自己的腳觸到了地面——有一種堅固的感覺,不過有些崎嶇不平。她搖搖晃晃,猛力地墜下來。要不是她穿了上衣和裙子,還有那可笑的長褲,她一定會擦傷皮膚的。
艾密麗抬頭朝上看,約納森和邁特正離開她朝那條街的另一端沖過去。“注意,艾密麗!”邁特在她的上面大聲告訴她。
艾密麗此時聽到了馬蹄“咔噠咔噠”的聲音和車輪尖厲的磨擦聲。這時,一輛兩匹馬拉的馬車朝這邊直駛過來,駕車的顯然看到了艾密麗,便大聲吆喝著那兩匹馬,想盡量繞過艾密麗。艾密麗也想盡量跳開,沒想到她一下子踩到了自己衣服的褶邊,衣服扯破了,她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艾密麗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得趕緊躲到路的一邊。可是她連這一點都沒做到。就像在比賽時的緊要關頭,時間似乎凝固了。你希望你的手腳靈活點,偏偏這時候它們都非常僵滯,它們就是不聽話。
突然,有一個人一下子用胳膊夾住艾密麗,把她扔到了路的一邊。就在這同時,馬車滾滾地從她身邊馳過,挨得那么近,艾密麗都能看清車輪上的輻條和車輪邊上的鐵皮。
“天啊,太危險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她上面?zhèn)鱽恚皞藳]有,親愛的?”
在林陰道上,艾密麗坐起來之后,她轉過身,看到一個年輕人,身穿黑色的內衣,外罩一件淺顏色的外套,正低頭朝著她看呢。這個年輕人臉色有些蒼白,長著一雙黝黑閃亮的眼睛和一溜銀灰色的小胡子,像電影里的明星那么英俊。她幾乎想一定在電影里看到過他,盡管絕對沒有,因為那時候的人還沒有生產出電影。
“你沒有看到馬車過來嗎?”他問。他像爸爸那樣顯出關心和憂慮。在他后面,站著一群好奇的人,艾密麗聽到有人在含混不清地說,“……要叫醫(yī)生吧?……駕車太魯莽了,叫警察……小孩子應該呆在家里,住在哪……”
“沒事。”艾密麗堅定地說。現在她安全了,于是就想他們當初真是沒計劃好。真蠢,選一個大街作為降落點。照片里,弗德劇院前的大街是空空蕩蕩的,可是現在這兒車水馬龍。“我摔下來了,我看到了馬車,不過……”
“好了,不要說話了。”那個年輕人朝那群人一揮手,要他們散去。他領著艾密麗踏上劇院的臺階,一邊走著,一邊戴上帽子和手套,收拾著文件。“進來吧,坐下來歇一會兒。我會叫一位女士把你打扮得干凈一點。”年輕人用一只手扶在艾密麗的肩頭,領著她從一個拱門進了劇院。
“好的。”艾密麗暗自笑了。真幸運。她曾想,編一個什么樣的故事,好使自己能逗留在弗德劇院里。她必須留在劇院里,因為在這兒艾密麗才有機會揭露布斯這個刺客。
據說下午什么時候布斯會來劇院。艾密麗的想法就是一會兒也不放松地盯著布斯,看他什么時候溜到樓上,在總統的包廂里耍花招。他會在包廂的內門上鉆個洞偷看,并且用一塊木頭卡住外門。如果艾密麗可以找個人,比如像劇院經理,看看布斯在做什么,這個兇手就會被抓住,林肯總統也就會被挽救下來。
現在她有一個好的理由留在劇院,并且她還有一個向導。從這個年輕人談話的樣子看,他一定與這個劇院有密切關系。艾密麗抬頭看著她的救星笑了。
“你真是個勇敢的小女孩!”當他們走下長長的劇院長廊時,年輕人閃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艾密麗看著舞臺上,一些演員正在排練一個場景。艾密麗聞到了道具的油漆味和木頭的味道,似乎那是一個優(yōu)雅的小屋。艾密麗真希望也能在臺上排練。《湯姆·索亞》一劇多有趣呀,遺憾的是那已是過去的事了。
艾密麗的新朋友領著她登上舞臺,好像他有十足的理由可以走上去,那些排練的演員沒注意他們。“你是演員嗎?”走到舞臺的側面時,艾密麗小聲說。
“是的,但不是在這個劇里,”年輕人說,“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他逗笑道。“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你可以稱呼我——”他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不同一般的表情。
就好像他熱愛的人一去不返了一樣,艾密麗想。
“叫我哈姆雷特,”他用一種低沉的,但有力的聲音說。短暫的沉默,接著他又對艾密麗笑了。“你呢,我一定在劇院的前排看到過這張可愛的小臉蛋和這美麗的長卷發(fā)?”
“哇,這是怎樣的奉承話呀,”艾密麗想。“我叫艾密麗·科文。我上個星期也演了一個劇,叫《湯姆·索亞》,我只是演了一個小角色,但我非常喜歡它。”
“我沒聽說過《湯姆·索亞》,”年輕人獻媚地說,“但是我相信你一定為這個劇增光不少。好了,現在我去給你找杯水喝。格爾蕾小姐總是在她的花布桌子上放一罐飲料。”
“噢,我想我不需要喝水。”艾密麗這時正好想起邁特的警告,1865年華盛頓市區(qū)的水“有污物”。邁特告訴過妹妹:“不要喝那些水,除了燒開的!要不然,你會得一種可怕的病,比如說傷寒病。”
“哈姆雷特”似乎一定要艾密麗喝點什么,他去后臺的樓上一會兒,端來了一杯茶還拿了一些餅干。艾密麗吃完點心,他們就走出來坐在劇場的前排看排練。
“你不在意等一會兒吧?”這位演員問,“勞拉小姐排練完畢,我要她找個人把你的衣服縫補一下。”
艾密麗當然不介意,只要能夠呆在劇院里。不管怎么說,坐在這里,能夠閑聊和看這些演員。他們正在做著過火的表演——大踏步地在臺上來回走動,大幅度地舉手投足,搖晃著腦袋。
這個年輕人每次低頭朝她微笑時,她都能感到他的瀟灑可愛。她從來都沒遇到過像他這樣英俊可愛的人。實際上,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懷疑為什么他要討她的好。不過很快她就斷定,這個年輕人是那種憑著英俊的外表到處走動的人。她想到了約納森的姐姐格麗絲,她很崇拜那些搖滾歌星,要是格麗絲遇到了這個年輕人,他只要用多情的眼睛看她一眼,她準會昏過去的。
“多么討厭的演出呀!”年輕人朝舞臺揮了揮胳膊,一副輕蔑的眼神,“但是《我們的美國同胞》一劇是多么大的成功呀,如果我來演莎士比亞的劇作,我寧可只要一半的演出費,而且什么時候演都可以。《麥克白》《李爾王》《羅密歐與朱麗葉》《哈姆雷特》……”
演員盯著劇場黑暗的地方,繼續(xù)用一種低沉的調子說:“但是,最有吸引力的表演是在國家這個政治舞臺上。”他那黑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噢,艾密麗,那是一個偉大的事業(yè),那是一種美麗、自由的事業(yè)。那是一個偉大的夢想。現在——現在,我可愛的祖國四分五裂,正在流血。我們變成了暴君的奴隸。”
艾密麗看著“哈姆雷特”,再也沒有那么輕松了。他談的都是一些什么?“我想,現在奴隸都得到了自由。”
他似乎沒有聽她說話。“我做了些什么?而那些偉大的英雄獻出了他們的生命與暴政做斗爭。”他用拳頭敲打著自己的胸部,說出的話像是從哪出劇里挑出來的:
“我,被謀殺的可愛的父親的兒子, 我一定要報仇!”
“哈姆雷特”苦楚地笑了笑,壓低聲音說,“我任何事情都沒做。”他握緊手杖,就像緊握劍柄。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