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仁是大革命時期武漢國民政府外交部部長,我和他曾經有過一段工作上的關系,是從1926年秋到1928年春,約有一年半的時間。這篇回憶文章就是根據這段工作關系寫成的。由于我只接觸到他一生中的一小段時間,這篇文章自然說不上對他有怎么深刻的了解,其中的論斷和評語,可能帶有片面性或缺乏公允。這就有待于將來努力加以改正或校訂了。
我寫作的時候,不曾對其中的人與事作一番調查與研究,所以這篇文字在如實地反映當時的情況上,會有欠缺或不夠嚴肅。另外,當時的兩種重要材料未能找到,即武漢出版的《人民論壇報》和陳友仁的筆記,這些也有待于將來重新努力。盡管如此,我還是本著“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精神,對陳友仁的政治路線和陳友仁其人的衡量,談點我所知道的材料。
1926年秋天,在廣州
1926年夏天在北京,我和幾個朋友經李大釗先生批準,加入了中國國民黨,就是實行聯俄聯共扶助農工政策而由孫中山先生所締造和領導的國民黨。此時,中山先生逝世年余,國共兩黨聯合起來的統一戰線,第一次在中國的政治舞臺上顯示出巨大威力。由廣州出發的北伐軍在共產黨的推動下,以疾風掃落葉之勢,迅速擊潰了前進中所遇到的大小軍閥隊伍。在這個統一戰線鐵拳的重擊下,國內反動勢力望風披靡,進步力量第一次具有有效的發言權,這是中國近代史上的奇跡。這種新的政治形勢的形成,振奮著全國民眾的心,給人民帶來希望,也動搖了國內外反動勢力即軍閥與帝國主義在中國的基礎。夏末或秋初,我們幾個人就是在這種形勢下離開了北京,奔赴廣州,參加如火如荼的中國革命事業。那個時候,有志青年歸向孫中山先生和他所領導的革命,是件很光榮而又自然的。我們這些人里有周炳琳、趙太侔、童冠賢和我,還有魏璧是后來參加的。
1926年秋到達廣州后,我即帶著郭泰祺給我寫的介紹信,去廣州國民政府外交部拜見陳友仁。這是我第一次與他見面。在這之前,我對他素昧平生,只是聽人說他曾經做過孫中山先生的英文秘書,在北京辦過一份英文日報,得罪了軍閥,有點聲名。郭泰祺是陳的朋友,曾任孫大總統的秘書,是一個十足的官僚、國民黨的右派。我在任教于武昌商科大學時認識了他,當時他是校長。看過郭泰祺的介紹信,陳友仁很高興,當即就決定把我留下來工作。陳友仁在與我談話中,還問起我的學歷,也問了我的經歷,他都認為滿意。我的經歷幾乎等于一張白紙,從未在政界混過事,尤其是未曾在北洋政府里面做過官。陳對這一點特別感到滿意。而我與陳友仁的第一面之緣也感覺很好,又找到工作,使我很高興。我當時就想如果沒有郭的推薦,結果也許不會這樣迅速與圓滿。當時經郭泰祺介紹進外交部的,還有他的弟弟郭泰禎,可能還有別的人。大約是在第二天,我就去外交部上班了。當時的外交部高級干部不過十人。就這樣,我開始了和陳友仁一年多的平凡而亦特別的工作關系。
我在廣州住了可能有三個月,而在廣州外交部工作的時間沒有超過一個月,情況就發生了變化。不記得是在初見面時還是在后來,陳友仁曾經問過我的籍貫。我詳細地告訴他,我原籍武漢,曾住在那邊多年等情況。他又問了一些關于武漢的事。他似乎對這些都特別的感興趣。我在廣州外交部的工作不多,公事主要是涉及英國人及和香港政府打交道的地方交涉事件。在廣州外交部的工作人員中頗有一些老資格的,有一名叫高承元或高元的,一邊在中山大學教授法律,一邊在外交部辦事;還有一個給陳友仁管私人函電和銀錢的姓林的秘書,兩個人都是廣東人。我感覺陳友仁不喜歡這些老於世故的熟手,而更愿意與像我這樣的新手和年輕人接近。陳友仁為人謙和,不擺架子,還頗有點書生氣,使年輕人很容易跟他接近。后來高承元和一些老資格的人就被留在廣州看守辦事處了。有時我覺得這位部長喜新厭舊的精神頗有些意思。后來在武漢外交部工作的人員,幾乎全都是青年人。那時,陳友仁已經是五十左右的人了,而表現出的這種朝氣,確實不可多得。1926年9月,北伐國民革命軍收復了武漢。為了更便利地指揮政治和軍事的發展,國民政府決定把首都由廣州遷移到武漢,外交部當然也要跟著去。陳友仁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并說要我和他同行,問我的意思怎樣?還說這次你能回家鄉了。我聽了非常高興,這次外交部的干部中,僅我一人和部長同行,說明他很器重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對我是很大的信任和鼓勵。我不加思索就答應了。這次政府各部要遷移的人和物,絕大部分是取道海路,只有極小部分的人和重要公文,取道陸路,經大庾嶺到江西,再由九江坐船西上,所以限制很嚴。合計下來由陸路前往的,連各部部長和其他必須同行的人,不過十幾個。就在這樣嚴格控制的情況下,部長以及為幫助政府迅速北遷的工作人員,還是組成了一個很長的行列。我們動身時情緒高昂,因為一個革命政府由廣州遷都武漢,在中國歷史上還是第一次。
一個晨曦初上,涼意襲人的初冬早上,我們離開了廣州,取道大庾嶺入江西,經贛州、吉安、南昌到九江,然后坐船到達武漢,全程用了八九天。在部長中有宋子文、徐謙、孫科等人。此外,還有政府的顧問鮑羅廷的一個小團體。最引人注意的還是孫夫人。當時,人民的革命情緒非常高漲,經過大小城市時,經常會有成千上萬人夾道相迎。在經過吉安市的那條相當長的大街時,萬人空巷出來歡迎人民自己的政府領導人,歡迎孫夫人。
1927年,在武漢外交部
陳友仁追隨孫中山先生多年。孫先生晚年因接受共產黨的幫助,提倡聯俄聯共扶助農工政策。國共兩黨聯合的統一戰線,是這一時期中國革命的基礎,創造了1926至1927年的局面。陳友仁是實行三大政策時期的外交部長。1927年4月以前,是順風的三大政策。這順風把陳友仁吹到武漢,和強大的帝國主義作針鋒相對的斗爭,并取得了勝利。1927年4月以后,三大政策駛進了逆風。在此時期,誰是誰非,向左向右,每個人都受到考驗。陳友仁面臨兩個敵人,一個是以英帝國主義為首的國際敵人,一個是國內的反動派。在這一時期,他在外交部的工作是無成就的,他的內心是困惑的。孫中山先生曾經說過,“中國的革命,非以俄為師,斷無成就”。這句話的正確性,在1927年的正反兩個方面,以無可辯駁的事實得到證明。最明顯的例子是在外交方面,同時也奠定了陳友仁在處理外交事務的成功與失敗的基礎。
在漢口英國租界事件中,陳友仁據理力爭退敵兵,這是實情,但遠非全部事實。1927年中國從英國手里收回英租界,其重大意義不僅在于,中國在對外關系上,由弱國的完全屈從外國意旨,一變而為敢與強敵周旋并迫使它就范。更重要的是,國共聯合統一戰線發動人民所產生出的威力,此事件鼓舞了中國民眾的士氣,震撼了全世界。事情起源于英國水兵槍殺中國群眾,事后還要陳兵威脅。陳友仁奉命召見英國駐漢口的總領事,要他馬上把軍隊撤回到兵艦上去,否則“中國人民有力量把這塊地方變為無用的沙漠”!1925年英國人在上海五卅慘案后的中國人民反對英國的省港大罷工中,吃到過苦頭。此時,中國革命高潮正盛,加之上次的教訓迫使他們當天深夜就撤回了軍隊。第二天一早,武漢政府接收租界內全部行政機構,光復了這塊土地,洗清了70年的恥辱。
事后,陳友仁對我說:“我們虛張聲勢就把他們嚇跑了。”
隨后,英國政府送來一份照會,說什么英國認識到中國的民族運動等等自欺欺人的一套話,并由英國派遣了后來成為駐北京公使的藍浦遜為特別代表,到武漢辦理善后事宜。陳友仁和藍浦遜在外交部就英國歸還租界問題進行交涉約兩月之久。交涉是以租界已被接收這一既成事實為基礎的,雙方就交還中國的全部行政權、公產和英國人的不動產,特別是長江邊碼頭的租賃、界內英國居民今后的地位等問題,達成了協議。原租界成為漢口第一特別區,由外交部派郭泰禎為第一任特派員。(關于收回九江英國租界的事,雙方也仿此在外交部簽訂了協議。)
在交涉進行期間,陳友仁曾兩三次在中央政治會議上作報告說明經過。他經常去與鮑羅廷商量,鮑羅廷在交涉中幫助陳友仁籌謀對策,作用很大。在全部交涉期間,陳友仁對經過邊談邊記,事后加以整理。陳友仁在對英外交上不辱使命,群眾贊頌,同僚敬重,他一時也成為外交界的風云人物。但這一榮耀,畢竟只是中國革命怒潮中激起的一個浪花,只見浪花不見怒潮,那就錯了。
1927年4月中旬,蔣介石在上海公開背叛革命,國共兩黨聯合統一戰線破裂,這給帝國主義進攻中國制造了良好的機會,也給中國外交造成了困難的局面。隨之而來的是,帝國主義兵艦聯合炮擊南京,造成了民眾的重大傷亡。外交部對這一嚴重事件,感到異常棘手,無力處置,已非數月前武漢收復英租界時的那種氣勢,陳友仁也顯得束手無措。這次帝國主義幫助反動派直接進攻中國革命,我看見的一種記載是,有英美日三國的兵艦參加。這可能和我的記憶及當時外交部所得到的消息有些出入。當時參加這一進攻的,只有英美兩國的軍艦,日本軍艦停泊在旁按兵未動。日本標榜所謂原外交政策,這是日本外相原所執行的對華侵略的一種緩進政策,對中國革命的發展表面上采取觀望審慎的態度,實際上也是援助反動派的。這是一個史實問題,我的記憶準確與否,可以從有關的材料中研究。如果我的記憶無誤,這正可以說明1931年中國東北之被侵略,是反動派背叛革命的直接結果。“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歷史的教訓又一次被證明。
接著,發生了漢口日本租界的事件。這一事件的性質與在此之前英國租界內所發生的事件,并無根本上的不同。中國百姓出現在中國的街道上,理所當然,但結果卻和武漢英國租界不同。日本兵亦是從艦上調上岸來,威脅群眾。但他們畢竟領受了此前英國租界的教訓,不敢向群眾行兇。他們這次的表現,是和他們在南京事件中的表現一致的,用意和目的也是相同的。武漢政府的外交部面對這一事件,也因國內政局的變化而表現得行動無力,不能迫使日本把兵撤回到艦上。中國的百姓和日本的水兵隊,在街頭相持不下,直到入夜群眾自行散去,這一事件也就隨之結束了。
陳友仁這個時候的中心思想,是從外交的角度看中國革命,而不是從中國革命的角度看中國的外交。在一次中央政治會議上,我得知了他的這一看法。會議是為了聲討蔣介石的叛變。大家嚴厲譴責蔣介石背叛革命的行為,主張免去他的總司令職銜,公開對他采取懲罰行動。其中,右派分子孫科說話反而最激烈,其余的人也有多人講了話。一些堅定的革命人士,面色陰沉,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慨。陳友仁在會上向來不多說話。在會議快結束的時候,他突然對我說,他打算在會上提出,他不同意大會的意見,因為這樣將在外交上造成很大的困難。我勸他別提,這于事無補。他就沒有再說話了。可惜,我不記得他當時是用英語怎樣說的了,所以,我今天無法斷定他的意思究竟是哪一種,或者是他不贊成處分叛逆,這似乎不大可能,因為他還不致于和蔣介石同流合污;或者他只是不贊成公開這種分裂。反正,他是不贊成那次會上的一致意見,是由于會對外交上可能造成的惡果,我是清楚地記得的。無論怎樣,這件事說明,陳友仁對中國革命的性質,還沒有明確地認識。
另外有一件事情,還是發生在當年武漢政府政治局面尚未逆轉,外交形勢還居上風的時候,是說陳友仁對帝國主義的糊涂認識,也可以說是非常落后的思想。大革命運動高潮時期的武漢民眾中,有一股反對外國教會的強烈情緒,英美等國在武漢的教會中掌權的外國人深感自危。多年來,帝國主義國家利用教會作為文化侵略的工具以輔助政治經濟的侵略,特別是通過辦學校來推行奴化教育以腐蝕中國青年,武漢成為他們一個重要的基地。在政治形勢的推動下,武漢群眾反教會情緒首先表現在收回教育權運動。當時,在漢口中山公園舉行了一次盛大的群眾大會,以宣傳這一運動精神。陳友仁被邀請參加大會,是幾位演講人之一,我給他當翻譯。在他的演講詞里,有一段話出乎我的意料,我估計也是違背群眾意愿,不能為群眾所接受的。他說:“中國教育之所以能有今日的進步,一部分是得力于教會所辦的學校。”我清楚地記得陳友仁的這句話。這一思想的存在,在當時所謂上層知識分子中間,也不是個別現象。但作為政府官員,在公開場合,尤其是在聲討外來教會利用辦學校奴化中國青年的群眾大會上,宣傳這種言論就會產生很不利的影響。我沒有按照陳友仁的原文意思,而把它翻譯成完全相反的一面,就是,“中國教育之所以能有今日的進步,一部分是得力于反對教會所辦的教育”。我的這一句話,也是出于經驗之談,凡是曾經在教會學校受過半殖民地奴化教育的人,沒有不承認是十分正確的。同時,也免去群眾中可能發生的思想上的混亂或對陳友仁的誤解。群眾大會以后,外交部也沒有再過問這個運動。
1927年大革命高潮期間,陳友仁在對外宣傳國民政府的外交政策中,做了不少的工作,應當肯定他在這一工作上的勞績。武漢出版的《人民論壇報》英文版,是政府的機關報。報社總編輯經常來拜訪陳友仁,聽取他關于政策上的和其它方面的意見。陳友仁無形中給了這份報紙很多指導和影響。這份報紙在當時影響很大,不少知名人士給報紙寫文章,它在國際論壇上也占有重要地位。另外,世界各國的大報也都派有特別記者,到武漢采訪有關中國革命、中國政府對外政策等各方面的消息。蘇聯、日本、英、法、美等國的記者都有,其中有些是長期留在武漢的。陳友仁由于他的地位,自然成為各報爭先采訪的人物。陳友仁過去有辦報的經驗,很善于接待記者,利用他們的采訪,宣揚中國革命的目的和革命政府的政策。有些語句在他們中間久久流傳。另外,還有一類人也曾拜訪陳友仁,如某些外國政府的代表團,專門來中國觀察革命實況,兼以探測虛實,以陰謀對我不利。像日本政府就派來了一個代表團,團長松岡洋右,就是1941年到莫斯科和斯大林簽訂日蘇互不侵犯條約,為吞并整個中國做準備的人。陳友仁對他們都能應對自如。
馬日事變以后,中國革命開始走向低潮。七月,武漢政府公開變節,白色恐怖籠罩全國。革命的外交部已不存在,我們在武漢的日子不多了。我在外交部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散發孫夫人離開武漢時的“臨別贈言”。一天,陳友仁對我說,孫夫人和他將去蘇聯,鮑羅廷告訴他,蘇聯政府邀請他們。他告訴我,要我留在武漢,領導一個三人委員會,處理外交部的事務。我立刻拒絕了,并請求和他們同行。陳友仁很高興,立刻就答應了。此時,武漢政府已成為反革命的巢穴和仰帝國主義鼻息的“小朝廷”。有一次,陳友仁對我說,我們將赴另外一個地方組織政府。此事他后來也沒有再提起。
1927年秋冬,在莫斯科
我們三人先后離開武漢到上海會合,然后取道海參崴,經由大約11天的西伯利亞鐵路的行程到達蘇聯首都。沿途各大站,都有當地的政府機關代表到車上慰問歡迎,許多群眾包圍車廂,對我們表示歡迎,特別是對孫夫人致以熱烈的掌聲、歡呼聲,表示崇高的敬意。這件事給我非常深刻的印象。它說明蘇聯人民對中國的革命事業,具有非常深厚的同情和他們具有的高度革命熱情。那時,蘇聯最困難的時期已經過去,沿途看不到戰爭瘡痍。陳友仁帶了他的兩個女兒同行。他不曾組織我們這個小團體,乘旅行的機會,對中國革命的前途進行討論和學習,也不曾組織相互總結革命成功和失敗的經驗,這是一個很大的損失。孫夫人這位內心孤獨然而也深知自己絕非孤獨的人,還是在不停地為革命的前途憂慮和思索。在漫長的旅途中,我們三個人,常常是相對無言。孫夫人不止一次地問我,“你在想什么?”。很可惜,我沒有利用這次機會從她那里獲得更多的教益。
1927年深秋季節,我們到達了莫斯科。在莫斯科,我們停留到1928年的春天,我記得度過了一個孫中山先生逝世紀念日,那末,就到三月了。有一天,我去看望孫夫人,她一人正在為革命失敗和親人遺志未成而落淚。我們在蘇聯停留了近半年,今天回想起來,我感覺到未曾抓住這個機會學習,實在是太辜負大好光陰,愧對中國的革命事業,也辜負了蘇聯政府的盛情招待。因為,我們從上海踏上蘇聯輪船后,就是由蘇聯政府招待的。到莫斯科之后,所有食宿旅行及游覽參觀都由蘇聯政府招待,蘇聯外交部派人照料。這樣一筆費用是很可觀的。蘇聯政府曾招待我們去南方第比利斯和巴庫油田等地旅行參觀,我和陳友仁反而各自閉門寫東西,沒有比這更愚昧的事了。
我和陳友仁的關系,以工作開始,也以無工作結束。然而,陳友仁所采取的結束方式,使我難于理解。同是革命事業中人,論理,他應當先與我商量,或設法使我在蘇聯留學,這是很容易辦到的。但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說,“我要你回國當我的代表去見汪精衛,我將為你買一張車票。”我聽了以后,非常惱火。我和陳友仁當時不歡而散。對這件事,除了認為陳友仁對汪精衛抱有幻想以外,不能有任何其他的解釋。于是,我就準備先行離開他們,取道西歐回國。
怎樣衡量陳友仁
作為內憂外患時代的小資產階級分子,陳友仁對中國革命,表現出高度的熱情。作為歸國華僑高級知識分子,陳友仁善用其所長,在困難的條件下,做了一些對革命事業有益的工作。他為中國革命,作出了自己的努力。
然而長期以來,陳友仁不努力學習祖國的語言文字,不熟悉中國的歷史,不熟悉中國勞動人民的疾苦和歷史根源,因此,他對中國革命缺乏明確的認識,對帝國主義的本質認識不清,尤其不了解反封建主義對中國革命的重要性。這些缺陷,使陳友仁在1927年以后,未能再為中國革命事業做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