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界上沒有一個城市像巴黎那樣讓所有人如此向往,迷戀,熱愛。它是時尚之都,它是流行前沿,它是藝術圣殿,它是愛情天堂。
巴黎是一個隱約閃爍的背景。在這里,霓虹閃爍,弦樂悠揚,雖然,它還有隱約的混亂。在我們這些生活在古老東方文明發源地的人眼里,巴黎只是一個濃重華麗而無限浪漫的背景,一個遙遠的,抽象的巴黎。它是第五大道的領先潮流,它是香榭麗舍的優雅迷人,它是凱旋門的氣宇軒昂,它是圣母院的莊嚴凝重。
哦……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巴黎?
關于巴黎的新橋
NEUF-PONT,塞納河上的一座新橋,不知什么原因它在竣工之前停建了,橋梁兩端的藍色鐵皮擋板將它與河流兩岸繁華的城市隔離開來,使它成為一個異常孤獨的個體。據說,這是導演卡拉克斯專為《新橋戀人》而修建了這樣一座頗具古典風味的橋梁。
關于影片《新橋戀人》
The Lovers On The Bridge,1991年,法國
導 演:卡拉克斯
主 演:朱麗葉·比諾什飾演米歇爾
德 尼·拉 旺飾演亞歷克斯
第5屆歐洲電影節獲最佳女演員、最佳攝影、最佳剪輯
卡拉克斯,這個喜歡剪接一些毫不相干的影像穿插在故事里的大導演,向我們演繹了一個別樣的巴黎,一個只有愛情便可擁有一切的巴黎。
巴黎的愛情,才到頂點便墜落
逃離富家的女子米歇爾來到橋上過夜,由此認識了在此寄宿的流浪漢,老人和年輕人亞歷克斯。前者飽經滄桑,后者每夜失眠在河邊游蕩,消耗著無處可去的精力。對他們來說,生命只是在活著或者某一天悄然死去。米歇爾的出現破壞了原有的平靜,兩個男人從醉中醒來,重返笑與痛。老流浪漢帶著米歇爾溜進美術館,為了看得清楚,他將女孩扛在肩頭,女孩手舉蠟燭,和一幅油畫貼得很近——那是巨匠倫伯朗的最后一張自畫像,眼神蒼老而疲憊。
夜里米歇爾將亞歷克斯的手握在懷中,告訴他閉上眼睛就能夠順利睡去。但是她自己卻因為眼疾的惡化,所見的世界正在逐漸暗去,盡管她瘋狂地繪畫企圖挽留最后的光明。影片中最輝煌的場景莫過于巴黎狂歡之夜,亞歷克斯駕著偷來的快艇拉著米歇爾在塞納河上滑水,從一座座橋下飛馳而過,濺起的水花與漫天盛開的焰火交相輝映。這樣的場景奢華得令人懷疑它的真實,它的頂點令人暢快得忘記一切,卻也正是墜落之時。米歇爾的家人四處尋找米歇爾,希望她回去,因為新的技術已經能夠治愈她的眼疾。亞歷克斯很清楚重見光明對于米歇爾意味著什么,但是為了將心愛的人留在身邊,絕望的亞歷克斯點燃了所有的尋人廣告,紙張在熊熊的大火中卷曲變形。

心靈的復蘇或許意味著痛苦的開始,老流浪漢自殺河中,亞歷克斯因縱火獲罪,只有米歇爾找到了家人治好了眼睛。當她重返修建完畢的新橋,只看到來往的人群和新年的彩燈,作為公共建筑的新橋已經不再孤獨。米歇爾對出獄的亞歷克斯淡淡地說:都已經過去了。然而曾經的激情是否真的會隨時間而消失?卡拉克斯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讓這一對男女雙雙跳入了塞納河,爬上開往大西洋的小船,讓他們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巴黎的女子,是誰點亮你黑暗的眼睛?
1991年的朱麗葉·比諾什,還沒有《藍》里的沉靜若水、睿智和高貴,只有無端的絕望,在那個黑暗的世界里看到的只是欺騙和無望。
在巴黎的地鐵里,她一路疾走,仿佛一生一世盡系在一念之間。此一念,彼一念。她穿著紅色的風衣在街道上盯著地面走;他跛著腳,與她擦肩而過。她以為他只是生命中又一個過客,像她記憶里的每一個面孔一樣,在她的世界完全黑暗的一刻,父母、愛人、陌生人都只是一閃而過,和塞納河邊燃盡的煙花,落進無盡的波濤里。
可他不只是過客,他走進了她的夢。他們在過沒有明天的生活。死亡原來是如此的輕而易舉,那個有過家和愛情的老人,不小心跌進水里,便再也沒能爬上來。
很多很多的錢給了她一點希望,卻讓他擔心。她本來不屬于他,就像她本來不屬于絕望。希望讓習慣絕望的他害怕。于是他燒毀所有尋找她的張貼畫報,并為此背負了謀殺的罪名。他在監獄里等待:等待他的腳不再跛,等待那最后一發子彈后的傷痕累累可以愈合,而她的眼睛安靜而清澈。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可也許什么也改變不了。比如常常進入你夢里的人。醒來的時候,你會去看他們嗎?比諾什說,那樣生活會簡單。
穿著白色大衣的比諾什,短發的比諾什,塞納河邊大笑的比諾什,這是讓人喜歡的巴黎女子。

LOVE,巴黎的生活借口
巴黎人戀愛,失戀,然后再戀愛,平常得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在這里,一對對情侶站在車流滾滾的街心相擁而吻,只有在這里,在巴黎,他們不會在不解風情的司機手底下化為一縷冤魂。地鐵里、酒吧里、電梯里、人行橫道上……處處可以邂逅,可以一見鐘情,可以深情擁吻。于是,巴黎的象征物不是埃菲爾鐵塔和巴黎圣母院,而是一個熱騰騰、濕漉漉、紅艷艷的吻痕,是一段段纏綿浪漫蕩氣回腸的愛情。巴黎,先有愛情,后有生活。
于是,當這部《新橋戀人》風靡時,新橋成了情人或海誓山盟或分道揚鑣的雙料舞臺。穿風衣的男人在落著小雨的清晨看望女友,踏上橋,雨絲稀微處是女友公寓昏黃的窗口,紗簾微動,一個女人窈窕的身影。他們一個橋頭、一個樓上相視而笑,晨色灰蒙,新橋成了絕好的布景。新橋很長,中途還在西堤島上拐一個彎,剛剛分手的情人拐過這個彎,在另一頭又有了各自新的邂逅。時間變作距離,巴黎人的愛情長度正好抵過一座橋。
巴黎的朋友說,如果你不介意,在菜市場都會有殷勤的陌生男子和你訂一個“Paris Date”;即使你只有一個開鞋店的朋友,他也會幫你約到來買新鞋的你心儀的女郎。巴黎人追求陌生女孩子說得最多的兩句話就是:“小姐,我可以請您喝杯咖啡嗎?”“小姐,請允許我送您一朵鮮花吧。”于是,巴黎的咖啡館與鮮花店比比皆是,就像愛情和艷遇一樣,一杯接著一杯,一朵接著一朵。一杯咖啡喝盡了可以再喝一杯,一株鮮花謝了明年還會再開。
巴黎,就是這樣一個地方,解開了愛情的衣扣,卻從來不幫她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