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
我是Sheri,今年24歲,為一家著名的時尚雜志工作。雜志社坐落在上海繁華地段的一棟老式建筑里,向南走3分鐘有一家StarBucks Coffee。每周3天,我會在下班后去那里喝咖啡。周一,我?guī)еP記本電腦和文件夾,其余兩天帶小說。
遇見他的那天是周一,我忘記帶文件夾。咖啡館里人很多,他擠進(jìn)我身邊的座位,黑色風(fēng)衣不小心拂過我的臉,他說“對不起”,我笑笑。然后他說:“今天沒有帶文件夾?”我抬起頭,看見他微笑的臉。我不記得曾經(jīng)見過這個人。
第一次相遇就這樣告一段落。接下來一個星期的生活和以往一樣平靜,再也沒在StarBucks見過他。很多次我懷疑他只是一個幻覺,因為時常看小說,才會相信生活存在浪漫的邂逅,就像以為每個轉(zhuǎn)瞬即逝的幸福時分都會永恒。
生活在我眼里是黑白的冬日,而他卻是冬日里的一道陽光,靜靜照進(jìn)窗來,和煦溫暖,可是轉(zhuǎn)眼又隱去了。
B
雙休之后的第一個工作日,我在“世紀(jì)佳緣”的信箱里收到一封mail,里面只有一句問話:“每天在茶水間替阿姨倒掉咖啡渣的時候,在想什么?”落款是“周一的邂逅”。
我抑制不住笑,畢竟會問這樣問題的男人不是天天可以遇到。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每天下班時,我都把杯子里喝剩下的咖啡殘渣倒進(jìn)茶水間,幾乎公司里所有的員工都在這個時候把咖啡或是茶葉倒進(jìn)水池邊的簍籃里,我看著那些混雜著咖啡、菊花、玫瑰花、枸杞和其他不知名的渣滓,總是莫名地感覺荒涼。每次,我都悄悄把簍籃里的殘渣倒進(jìn)垃圾箱,并沖洗干凈。誰都知道這是阿姨的工作,而我以為從沒人看見。
我回復(fù)他:“那些殘渣是時光的殘痕。”
又是周一:“‘毀尸滅跡’的工作你做了多久?”
我覺得好笑:“我來公司已經(jīng)一年。”
還是周一:“固執(zhí)算不算一種美德?”
回答是:“更多時候只是一種
迂腐或笨拙。”
C
又是周一。我收到一張咖啡豆圖案的電子卡片,上面寫著:“醇香是否能夠淡化流逝的痕跡?下周一晚上我請你喝咖啡。”落款依舊是“周一的邂逅”。
連我最愛咖啡也知道?“周一的邂逅”似乎真的開始浪漫,那道命運的陽光果真開始眷顧我?
下班時,我走進(jìn)茶水間,洗干凈自己的咖啡杯,傾倒簍籃時,下意識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
我如約去了“香樟花園”,他在二樓窗邊抬手向?qū)ふ抑忻H坏奈易隽艘粋€手勢。“啊!竟然是他!”我猶豫片刻才來到他對面坐下,小姐馬上送上兩杯咖啡。
“我替你點了咖啡。”他解釋。
我看著他,微笑,“怎么知道我不會選擇其他?”
“呵呵,因為你在‘個人檔案’里說你是金牛座啊,十二星座中最固執(zhí)的星座,你每天喝咖啡,還替阿姨倒掉殘渣,居然固執(zhí)了一年。”他得意地笑,滿臉自信。我看著他的眼和他的嘴,他實在是個好看的男人。
“那你呢?是什么星座?”
“我?雙魚。”他瞇起眼睛,點燃一根煙。
“所以才懂得怎樣浪漫?”我笑。
“有嗎?”
“當(dāng)然有,比如只在周一才有蹤跡,比如會留意別人喜歡喝什么。”
“哈哈”,他笑起來眼神變得溫暖而開闊,“我和你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不過我只有周一才到你們公司,平時在總部。”
他忽然身體前傾,“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茶水間,你發(fā)愣,然后我看著你倒掉那些殘渣。”
我被他注視得臉熱,可又不屑,“是不是對所有的女子都會費這種無聊的心思?”
“真覺得無聊?為自己喜歡的人花心思,難道不應(yīng)該?”他很是理所當(dāng)然。
我笑了笑,低頭喝杯中的咖啡,白色的奶油旋轉(zhuǎn)得好看,透出醇香。“自己喜歡的人?”誰會相信?
D
只是初次約會,從未真正了解,這樣就是“自己喜歡的人”了?他是雙魚座的男子,太懂得浪漫和……曖昧。
可惜,曖昧很多時候就是一種令人心甘情愿的浪漫。
“醇香是否能夠淡化流逝的痕跡?”誰都知道咖啡終究會味淡香消,所以,要甜蜜長久那是多么為難的事情。就像網(wǎng)絡(luò)交友,其實最終卻回到現(xiàn)實的結(jié)果。可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窗外那棵香樟樹封固泥中,仿佛失去生命而淪為陳設(shè)。并非臣服,可很多時候已然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