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2004年6月29日
地點:地安門附近老民居
地安門附近的胡同,保留著老北京原汁原味的宅院。有些宅子過去曾被沒收,現(xiàn)在政府將它們回歸了原主。有戶人家的主人還沒搬進來,院落顯得有些荒蕪,雜草從生,正房被繁木遮掩半邊。電影[我們倆]講的就是一老一小住在這樣的一個院子里的點滴故事,劇組把“這院子”就選在了這處老宅。
我們跟著制片主任從地安門向東的第二個路口進去,又拐了兩個彎才到了拍攝現(xiàn)場。劇組已經(jīng)在這里拍了近一個月。這部戲以春夏秋冬四個季節(jié)為時間背景,現(xiàn)在拍攝的是“春夏”,“秋冬”要等10月以后回來繼續(xù)拍,所以這電影的拍攝周期比較長。
宅子始終顯得荒涼、陳舊,棕褐色的窗欞及破碎的窗紙透著年久的味道。制片說,其實這房子蠻透亮的,原本是朱紅顏色,只是劇情需要,大家費了好大勁才把它弄舊,拍完戲還得費好大勁給恢復原貌。院中央有間大概9平米的小磚房,也是劇組后蓋的,作片中女主角的小屋。
[我們倆]是部小成本電影,故事平實,場景簡單,所以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不過二十幾人。雖然都是年輕人,卻看不到紛繁吵鬧,可算是一個異常安靜的劇組。導演馬儷文坐在監(jiān)視器前,很平常的感覺,不用扯著嗓子喊,不用急躁地要求演員,更不會發(fā)脾氣。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講女孩扛著攝像機拍鄰居印老太太做飯的場面,并一邊進行對話。制片說昨天的戲很精彩,是場雨戲,女主角哭著跑回來,哭得那個叫人傷心啊。也正是因為昨天淋雨,女主角今天開始發(fā)燒,所以她在現(xiàn)場顯得沉郁,沒精神。女主角叫小馬,扮演者宮哲是個中央美院美術(shù)系的大一學生,一位安靜的東北女孩。導演是在各個學校“埋伏”了很久才挑選出來。其實之前的人選中包括專業(yè)演員和非專業(yè)的近幾百人,但導演強調(diào)感覺,找個沒有經(jīng)驗的就為了還原本色。不過導演說,到目前為止宮哲所有的戲都拍得不錯,這女孩很有潛質(zhì)。

這劇本帶著馬儷文導演個人經(jīng)歷;叫宮哲的女孩,安靜中透著靈氣,某種氣質(zhì)與導演不謀而合。小馬也許就是導演回歸年輕時的影像,而[我們倆]也正是宮哲的一個新開始。
片中的另一位主角老太太是位老話劇演員,但我們?nèi)サ臅r候并沒有她的戲份,而是另一位鄰居“印老太太”的戲。這位“印老太太”真是這房子的鄰居,家就住附近,一是適合角色,二是家近,方便,所以劇組特地把她請來演出。“印老太太”年紀不小了,人很風趣,而且常顯出“專業(yè)”態(tài)度,唯一的不妥就是記不住臺詞。大家為著她的臺詞著急,不斷陪著她練習,并擔心怕老太太拍累了,自己扭頭回家歇著請不出來了,所以都好好地“伺候”著。老人家卻一直不服輸?shù)啬钸吨约菏且驗槿ツ晟瞬〔欧负康模郧坝浶钥珊昧恕o奈之下,導演決定把一個鏡頭拆開拍,一句一句接臺詞,但老太太不同意,非要再練一遍,一股子不服輸?shù)膭艃骸@先思医衅鹫鎯簛磉€真帶勁。
最后老太太還是記不住臺詞,還是分鏡頭拍了。但在拍攝時還是狀況不斷,老太太不是盯著鏡頭忘了做飯,就是做飯忘了說臺詞。有趣的是,工作人員打錯了燈重新調(diào)整,她還會來一句:“技術(shù)不好。”搞得工作人員只得謙虛地說:“是、是、是。”問她拍戲累不累,她堅決說不累,還說自己從來不怕累,他們累,指著忙進忙出的工作人員說。但至今還沒明白拍電影是咋回事兒,以為是拍照呢,常冒出一句:“拍了幾張了。”導演只能笑著說:“拍完一張了,挺好。還有幾張就拍完了!”

這場戲主要在廚房,空間很小,燈光和攝影機都不太好擺位,所以只能調(diào)來調(diào)去,加上老太太的忘性,女孩生病狀態(tài)不好,一場時間不多的戲整整拍了一個下午。對給非專業(yè)演員導戲,導演馬儷文說這位老太太只是忘詞,而那位老太太則眼花耳背,需要喊話,除了這些一切都挺好的,符合她要求的生活化并帶著個人色彩。如果我們說[我們倆]是明年中國電影中最具溫情的一部影片還有點早,但它的確是一部顯少見的,充滿溫情且具有人文關(guān)懷的都市電影。
70 日 院子/廚房內(nèi)
鄰居印奶奶來給房東老太太做飯。小馬扛著機器邊拍攝紀錄便和老太太對話。
小馬:老太太怎么不找個保姆啊?
印老太太:看不上。

小馬:為什么呀。
印老太太:閑人家吃得多。
小馬:那你怎么和她合得來呀。
印老太太:我們是50多年的老街坊了。
小馬:她女兒怎么不常來看她呀。
印老太太:也來,可能最近忙。
小馬:老太太以前怎么樣啊?
印老太太:老太太不一般。當過兵,騎過馬,冒著危險伺候傷病員……
小馬:老頭走了?
印老太太:結(jié)婚第二年就走了。
小馬:有孩子嗎?
印老太太:一輩子沒孩子,收養(yǎng)了個女兒。
攝影/ 付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