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河的北岸

這是一條寬闊、流速平緩且平靜的河流。河水沒有洶涌澎湃的驚濤駭浪，只有微波蕩漾的細浪。在每日細浪不停拍打的南岸，有一座土坯壘起來的瓦房，房里住著二口之家的漁民，小魚和他的父親大魚。小魚每天沒有太多的事干，孤零零的一人常常坐在河的岸邊，看悠閑的野鴨和水鳥什么的，然后才是有一下無一下的起網、撈魚。

小魚的父親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漁民，他在門前這條河里勞碌了半輩子，錢沒少掙，也沒能拴住小魚母親的心。在小魚6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在一個大霧彌漫的清晨，跟一個常來買魚的魚販子私奔了。

小魚的父親大魚每天早出晚歸，把一天捕撈的魚蝦交由小魚的母親出售。那時小魚還小，不知道母親是怎么和魚販好上的。他依稀記得，每當那魚販子騎著那輛破舊的摩托車在很遠的地方閃現時，母親就會從心底里露出燦爛的笑容。魚販到來之后，小魚的母親會端出精心烹調的鯉魚燉蓮藕、蔥煎武昌魚之類的好菜，與魚販一同共進早餐。魚販有滋有味地吃完之后，時常拿出絲巾、布料或漂亮的衣服、首飾之類的物品，殷勤地獻給小魚的母親。于是小魚的母親就像得到了一種暗示，一臉幸福的將魚販買來的娃哈哈、果凍之類的零食塞進小魚的手中，讓小魚自個到河堤上去玩。愛喝娃哈哈吃果凍的小魚，很滿足、很聽話的邊喝邊吃邊往外走。當小魚歡快地走出大門時，身后兩塊沉重的大門便迅速地合到了一塊。小魚有時也會懷著好奇心從堤上踅回家，看母親和魚販在干些什么。可是門關著，他進不去，他只能豎著耳朵細聽，那種歡快的聲音使他想不明白，母親為什么與魚販在一起是那么的快樂。半年之后的一個有著大霧的清晨，小魚的母親和魚販私奔了，卷走了小魚的父親大魚辛苦半輩子掙下的賣魚錢。

小魚沒了母親，大魚沒了媳婦，日子過得十分凄涼。從7歲一直到1 6歲，小魚承擔了母親看門、做飯、賣魚的工作。小魚在他1 6歲的生日那天，一個艷陽高照的上午，來了一個和他年齡不差上下的魚販，不同的是這個魚販是一個很好看的女孩。女孩叫小媚，住在河的北岸，身世、家境和他相差不多，只不過是她的父親扔下她們娘倆與人私奔了。小媚每天來收魚不是騎車而是劃著船來的，她那楊柳般的身姿在朝陽和金光閃耀的河水映照下，優美無比，讓坐在岸邊的小魚看后，忘情發呆。小魚自從認識小媚后，就不再把魚賣給外人，尤其是那些越來越難捕的鰉魚、鮚魚、鱸魚等野生魚，既使有人出高價，也是不賣的，心甘情愿地以平價賣給小媚，為這事，他沒少挨父親的罵，可他依然我行我素，置若罔聞。每天當北岸影影綽綽的一條小船出現在他的視野中時，他的臉上就會出現當年他母親一樣的笑容。他望著寬闊的河面上越來越接近的小船，他也會像母親一樣燒出最好的魚，等小媚上岸之后一起共進早餐。

忽然有一天北岸的小船從早到晚沒有出現，小魚燒好的魚一點沒動，等到晚上被父親狼吞虎咽地吃了個精光。第二天又是大霧，彌漫的大霧到了中午才漸漸散去。小魚看著一目了然的河面，等到下午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還沒有等到小媚出現。他決定把魚送到北岸，去見小媚。于是小魚拖出一條破了幾個洞的小船，找來破布堵上后推到河里，船沒槳，他找來竹竿。小魚把兩天攢下的一百多斤魚，加上自己一百多斤重的身子一齊裝到破舊的船上。小魚一心想見小媚，忘記了自己是一個旱鴨子，也就無所顧慮、一往無前地撐著小船向北岸駛去。船過河心，船尾用破布堵著的洞被水一下擠開了，小魚慌了神，急忙扔了竹竿用手去堵，沒想到堵住了后面的洞，前面的洞又被水擠開了，不一會兒，船里的水淹沒了小魚的膝蓋。船開始一點一點的下沉，小魚也隨著小船一點一點下沉，最終小船被水淹沒了，裝在船里用大木盆裝著的魚一下子獲得了生機。

落入河水中的小魚，沒有去抓肚皮朝天的木盆，他糊里糊涂地抓住了一條剛剛逃生的大魚，大魚很不情愿的想擺脫他，卻被他牢牢地抓住，無奈的大魚只好帶著他向河心的深處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