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皮膚上寂寞的聲音,
在這個瞬間蘇醒,
我想像露水般墜落在一個男人的掌心,
來忘掉一閃即過的幸福的往事,
和漂泊路途中疼痛的陰影。
如果繞過這團深深的積水,那么我得走至少10分鐘,才能從另一個出口過馬路。
左顧右盼中,水溝的一邊徐徐走來一個穿格子襯衣的男孩,我一喜,叫了出來:“喂!那個……”他一愣,我才覺得自己唐突了,但我還是說:“麻煩你拉我一把!”
他反應過來,笑著伸出手,我一只手提起裙子,單腳一跳,啪!腿上涼涼的,濺了許多泥水,身子卻是熱的——被一雙男性的臂膀接住了。
不過是蜻蜓點水的一下,但我的手臂忽然燒起來,管也管不住,像熱騰騰的牛奶般整個潑了出來。
我整理自己的裙子,道聲謝繼續往前走,驟雨初歇的樹上,忽然掉下來一顆露水,就這么輕易地,墜落在我的掌心。
我安靜地注視了它幾秒鐘,再回頭時,那個男孩已消失不見,剛才連他的臉都沒看清楚,只看見他通紅的下巴和略帶腫脹的嘴唇,是我喜歡的嘴唇。
忽然感到空洞,也許就是如此而已,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么近地接近過男人的身體,不記得有多久沒有感受到熱而危險的氣流。
一直以為我已經枯萎,自從有個人撤離了我身體上柔軟的清香后,我就把自己打上了褐色的印記,習慣了在黑暗中獨自凋零。可,在我撞在一個陌生男孩懷里的瞬間,所有皮膚上寂寞的聲音卻不可思議地蘇醒。
還有蝕骨的寒冷,原來從來沒有消失掉。
我想如果我還是20歲,那么我會追上去,叫住這個連名字也不知道的男孩,告訴他,我想和他做愛,我要狠狠親吻和吸吮他的嘴唇。我要他熱的手在我冰涼的肌膚上逡巡。
我要像一顆露水一樣,很輕易地,墜落在一個男人的掌心里。
因為從20歲以后,我不再相信任何諾言。
而25歲的我,只是輕輕問自己一句,有什么樣的男人,可以值得一直愛下去?是不是,在過馬路的時候,用溫暖的掌心攤開給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