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時候,就和大我3歲的堂哥一起被寄養在奶奶家。大人們都忙,也就無暇來管教我們。我整天和堂哥他們幾個半大小子爬樹、捕鳥,玩的倒也不亦樂乎。
我小學畢業的時候,堂哥也初中畢業了。一切改變就好像發生在一夜之間似的,堂哥開始對我若即若離,刻意跟我保持距離。從前他們那些傻小子總是欺負女生,總是叫著我,可現在他們整天和那些女孩子玩在一起,卻沒有我的事了。
我很是傷心,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堂哥他們給丟棄了。
雖說我是個粗心的人,但我還是發現,堂哥經常趴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筒寫著什么。那次,我好奇地想鉆到他的被子里看看,卻被他一把推了出去,他推出的手不偏不倚地按在了我的胸前……我沒有覺得怎么樣,倒是他的手一下子觸電般甩開,臉也紅了,我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
初二那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我的小腹隱隱作痛,好不容易捱到放學,我忍著痛匆匆回家。突然看到堂哥騎著自行車過來,我像遇到了救世主一樣,彎著腰捂著肚子招呼堂哥。當他快到我身邊的時候,從自行車后座上突然跳下來一個漂亮的女生。
那刻,我的心轟的一聲巨響,任憑堂哥和那個女孩如何關切地和我說話,我都不肯吱聲。我狠狠地盯著女孩,不停在心里罵她不該和我的哥哥這么親近。我仇恨的樣子讓女孩有點害怕,她尷尬地對堂哥說她先走了。看著堂哥盯著她的背影失神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肚子痛,我真的想跑過去拉她的辮子。
那天晚上,我躲在房間的角落里號啕大哭,大人們還都沒回來。堂哥靜靜地走進了房間,陪著我坐在角落里。
我哭累了,堂哥問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將手拿給堂哥看,手指上紅紅的血痕,我傻傻地對堂哥說:“哥,我流了很多的血,我是不是要死了啊。”說完我又哭了起來,堂哥的臉立刻紅了起來,過了很久才拍著我的頭,羞澀地說:“丫頭,你現在變成大姑娘了。沒事的,我給你拿個東西,你放在內褲里,過幾天就好了。”我將信將疑。
堂哥跑到姑姑的房間,翻了好一陣,才拿來個薄薄塑料袋包著的東西。他胡亂地撕開塑料袋,纖細干凈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一角,遞給我。臉上的紅都已飛到了掌心。堂哥一邊看包裝袋上的圖示一邊告訴我該怎么做,卻再也不肯碰放在我手里的東西。
那些流血的日子,我始終不肯對大人提起,一個人偷偷擔心,又偷偷高興,因為堂哥說我已經長大了。在我心里,堂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之間有了比兄妹更深的感情。幾天后,像堂哥說的那樣,我真的不再流血了,我興奮地跑去告訴堂哥,他的臉又一次紅了。
自從那次以后,我悄悄發現了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我的胸竟然像埋了個小石子,被海浪推起的沙鼓起了個小包,而我看到那些和堂哥一樣清秀的男孩子時,會莫名地突然心跳加劇起來。
直到初二下學期,發了生理衛生課本,我悄悄地翻到最后幾頁,才知道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就會有這種情況,那出血叫做“月經”,而這竟然意味著,來了月經的女孩子就可以懷孕生孩子了。
“孩子”這個詞在我的頭腦中盤桓了很久。那天下午放學,我一頭沖進了書店,找到了很多的資料書。可我只在書上看到,只有成熟的男女之間發生了“性”才會懷孕,心里仍是一片混沌。
究竟“性”是什么?堂哥與我之間是不是呢?那些日子,我一下子變得憂郁敏感起來,整天心事重重。關于初潮,關于堂哥在那時給我的幫助,讓我陷入了迷茫之中。我不敢對大人講起,對堂哥也不敢像從前那樣親近,這一切都成為了一種折磨,深深困擾著我。
惶惑的等待中,我的身體悄然出落著女孩子的秀美。堂哥考上大學的七月,我緊張的心也徹底地落了下來。一年的時間,我偷偷地翻了很多的書,已經明白了很多有關身體的知識,也懂得了感恩地對待堂哥在未知的路上給我的幫助。
許多年后,當我從容地對堂哥講起那時的惶惑,已為人父的他大笑著擁抱了我一下。那一刻,我心里蕩起濃濃的幸福,這個伴我從幼年到成熟的男人,一直用他真誠的心體貼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