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于佳的讀者一定聽說過她身邊有位“豬豬”,所謂成功男人的背后必有一個偉大的女人,而于佳的背后就有我這頭“豬”。首先在此嚴正申明,我不姓豬,我不叫豬,我不是豬,我的體型也跟豬相去甚遠。可為什么王八看綠豆,于會對上豬呢?且聽我細細道來——
今天不是個好日子,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冷得不像話,更有陰冷的風竄過全身,讓人有種見到妖怪的錯覺。如果我是唐僧,早就窩回被窩里睡大覺了。那老禿驢居然一路遇妖怪都不嫌煩,不是有被虐傾向,就是喜歡妖女。
原本可以躲在家里享受溫暖的,可有件事讓我必須出門轉轉。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
相親而已!
很土吧?這年頭,像我這樣才貌雙全的青年男子居然要去相親。以前一直以為只有沒什么鳥用的四十鰥夫才用得著這招。
其實,我沒把它當成一次相親。
那天——那天是哪天,我好像忘了將它記在日記里,足見不是一件重要的事。那天我好像還在南京家中,我的頂頭上司——Z大音樂學院鍵盤系主任岳老打電話問我:“小袁啊,你有女朋友沒有?”
“沒噯!”以前有,現在沒有。為了節省長途電話費,我長話短說。
“那我給你介紹個女孩怎么樣?”
介紹給我當朋友?普通朋友?沒問題。“呃……”我裝傻,男人,總得含蓄點。
以為我有所保留,岳老一個勁地捧那個即將介紹給我的女孩,“那丫頭聰明,剛從大學畢業,人又單純,能力又強。剛剛進入電視臺工作,對了!還是個作家呢!”
作家?我這輩子跟音樂家打交道的機會多了,從事文字創作的人卻沒幾個。像我們這種從小被音樂熏呆了的人,小蝌蚪能畫上十幾張紙,千字的畢業論文愣是扯了半個月,能認識個作家也是一種榮幸。
“好!我去見。”
我有種豁出去的大義凜然,大概聽在岳老師的心中挺不是滋味的,所以才不停地跟我強調:“你就和那丫頭見一面,兩個人相處看看,要是合意那是更好,要是不合做個朋友也挺不錯。”
“是!行,沒問題。”我乖巧地回答。在心里,我只當是去認識一個朋友,沒認真。
所以,去相親的今天,我也沒有刻意把翹起來的頭發梳順溜了,甚至還遲到了兩分鐘。不是故意,我只是拉琴忘了時間而已。
相親的地點定在岳老家里,按下門鈴,來開門的當然是岳老。我迎頭闖進去,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紅褂子的女生,很小、很嫩的樣子,亮晶晶的眸光讓人挪不開目光。
更讓我移不開目光的原因是驚愕——我的初戀女友怎么又回來了?
不可能啊!我的初戀女友現在應該在南昌當孩子他媽了,怎么會跑來這座江南小城跟我相親呢?
揉揉目光,我看得更仔細一些,事實證明她不是我的初戀女友,只是她們長得很像很像很像……而已。
岳老將我緊迫盯人的目光理解成了男女間的吸引,他滿懷著對我倆相親成功的渴望,熱切地介紹著:“這位是小于,就是我跟你介紹的那個姑娘——他是我們系的小袁,怎么樣?你們……”
“我們先出去吃飯吧!”那條于赫地站起來,伸出手直接抓住我的胳膊向外拖。
媽呀!她這強硬的個性都跟我的初戀女友狂像。我的悲慘日子不會又開始了吧?
當然不會!反正我又沒打算跟她談戀愛,不過是做個普通朋友,就算她強硬,也硬不到我頭上來。
就這樣,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寒秋里,我和她第一次單獨出門吃飯。
原本以為第一次見面她會靦腆一些,身為男生,我主動找她說話:“你叫……”
“于佳,你——為什么會答應跟我相親?我的意思是,這么土的事,你為什么答應?”
狂直接的個性,她就差沒直接拖住我問:你對我的印象怎么樣,你覺得我們相親能成功嗎?
若換成四年前初出茅廬的我一定不知道該怎么應付,現在當然不會了,被第一任女友折磨了一整年,對付這種女生我綽綽有余,“那你呢?你為什么答應來相親?”二十一歲、剛剛大學畢業,剛剛走進社會,剛剛工作就被抓來相親,她不是更奇怪嘛!
“我媽堅持。”
她的回答簡單明了。下一步,她的跳躍性思維干脆換了一個話題:“我餓死了,咱們去吃飯好嗎?”
沒問題,不擅長說話還能不擅長吃飯嗎?“要吃什么?我請你。”
“肯德基新出了一種漢堡,咱們一起去吃吧!我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她揉著肚子,滿臉痛苦。
岳老介紹她是寫愛情小說的,又在電視臺這種光環遍布的地方工作,我以為她一定會拉我上大餐廳或西餐廳,沒想到她倒挺隨和,竟然拉我吃肯德基新出的漢堡,是為我省錢嗎?
“好,咱們這就去。”最奇怪的是,第一次見面她竟然大方地說自己餓了,我以為相親中的女生都喜歡裝羞怯,“你中午什么也沒吃嗎?”
“中午電視臺提供盒飯,我不喜歡吃豬食,所以寧可餓著也不吃。”
她極有個性地噘著嘴,我發現她很喜歡這個表情。嘟著嘴,鼓著腮幫子,像……像魚一樣。
因為是快餐,所以我們吃得很快。過程中碰到了一位我的同事,沒想到她竟然也跟對方打起招呼,原來她跟人家認識。
這似乎也沒什么好奇怪的,這個城市只有我們這一所音樂學院,她工作的電視臺有活動,大多會邀請音樂學院里的老師過去當嘉賓或是評委什么的——我就奇怪她怎么沒請過我去做評委。
更奇的還在后頭呢!她的同事竟然是我的學生,雖然不在同一個系,卻也彼此熟悉。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吞下最后一口漢堡,抱著滾熱的橙汁,抬起眼睨我,“算起來,你也是我老師啊!我在大學的最后一年,你已經到學校當老師了。只不過你在音樂學院,我在教育學院,咱們倆相隔太遠不認識罷了。”
我居然當了她一年的名譽老師?我居然做了這個跟我初戀女友長得一模一樣、連個性都非常相似的女生一年的名譽老師?
老天,你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排除這些讓我震驚的現象,基本上這第一次見面情況還是非常樂觀的。
她是個聰明的丫頭,甚至可以說是鬼靈精,精得讓人覺得愉悅,也精得讓人有點不敢接近。不過出于禮貌,我還是要了她的手機號碼,在即將分別的時候。
我本想親自送她回家的,可她客氣地說“不用了”,我也就順水推舟地說“路上小心,回家給我一個消息”。心中暗自竊喜:回家可以玩PS了。
然后,我堂而皇之地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我自己的家。
估摸著她差不多該到家了,我發了一條問候的消息。相信我!本人決不是對她有任何企圖,只是良好的家教促使我要裝得紳士一些。
畢竟,她是條挺招人喜歡的魚。
然而,在接下來的人生里,我將用我的半輩子為這條短信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