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藍色大門》 Blue Gate Crossing
導演:易智言
主演:桂綸美陳柏霖
類型:劇情、青春
片長:85分鐘
出品:中國臺灣、法國
制作:吉光電影公司Arc Light Film
發行:Pyramide International
上映日期:2002年9月28日(曾于戛納國際電影節公映)
一個頗有魏晉名士氣質的古代文學史老師曾很鄭重地跟我們說:趁你現在還很蠢的時候,多交些朋友,因為在進入中年之后,基本不會再交什么朋友了。而從前的那些朋友卻是真正能夠和你在酒桌上釋懷大笑的人。在他們面前,你就是你,你才是你!
十七歲正是一個愚蠢的年紀。十七歲的張士豪會歪斜著眼睛跟心愛的女生說:“我叫張士豪。天蝎座,O型。游泳隊,吉他社。我還不錯啊!”邪邪的眼神,陽光的微笑。但是他也懂得:“你如果只擔心自己是不是處男,能不能保送大學,尿尿能不能一直線,你會很快樂”。單純的快樂是一去不復返的。
我們不斷努力讓自己變得聰明,甚至精明。我們不要自己被嘲笑,不要自己被看扁。我們害怕失敗,害怕落后。我知道這種“進步”是無能為力的,隨著年齡的增長,欲望和生活的復雜讓我們的快樂也變得不再單純。只是每當聽到那種伴隨著虛無感的歡笑聲的時候,難免有些感傷。
電影清新得如雨后臺北濕潤的空氣。少年穿著花襯衫騎著山地車在樹影婆娑的林蔭道上穿梭而過,像一只自由自在又無憂無慮的小鳥;少女們在屋子里分享戀愛的心情,在音樂中隨意地舞動。這是一部美麗的電影,那是一個在覺知與迷惘間探索的年代。

看這樣的青春電影,總是能讓很多人有很多感動。是愛的力量。青春期的愛,還未到海誓山盟,還不會欲火焚身,但一句表白一種難過就能打動人的心弦,即使那已經被埋在心靈的最深處。回頭看看,戀愛的時候我們都不懂愛情,懂得愛情后卻失去了可以相愛的時光。最絕望的不是他不愛你或他離你而去,而是忘記了怎么去愛一個人,喪失了愛的能力才是最可悲的!大學之前是不喜歡周星馳的,那時心中只有英雄。經歷過和正在經歷著悟空式的命運和紫霞式的愛情,才發現生命的本質是以最低的姿態出現的。
青春電影很多,從《陽光燦爛的日子》、《十七歲的單車》到很經典的《心動》,然而《藍色大門》很不同。導演易智言似乎有意將那段時光夢幻化,他去除了升學的壓力,甚至沒有其他“校園電影”、“YA片”(Young Adult)以及“啟蒙電影”中最慣于表達的“與成人世界對抗”的主題。在那些影片中,無論對抗的是聯考制度還是偽善封閉的家鄉小鎮,成人總是困擾的來源,借著反抗成人世界,青少年得以證明自身的存在,而認清成人世界的殘酷與復雜,也變成了成長的關鍵。《藍色大門》卻拋去了與成人對抗的公式,雖然失去了因對比而產生的力量,但視野一下子微觀得令人覺得新鮮而亮眼。真實世界里的青少年,需要面對的還有很多曖昧與不堪,可是導演選擇不說,觀眾也樂于接受。
易智言在某次訪談里說:《藍色大門》是一個“紀念”,是“送給某人的禮物”。那么我們可以理解了,《藍色大門》的單純,是為了成就某種神秘的心理治療功能,治療作者,也治療讀者。
“小士,看著你的花襯衫飄遠,我在想,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我們會變成什么樣子呢?由于你善良開朗又自在,你應該會更帥的吧。于是我似乎看到多年以后,你站在一扇藍色的大門前,下午3點的陽光,你仍有幾顆青春痘,你笑著。我跑向你問你好不好。你點點頭,三年五年以后,甚至更久以后,我們會變成什么樣的大人呢?是體育老師,還是我媽?雖然我閉著眼睛,才看不見自己,卻可以看到你。”
年輕時總會遐想自己老來的樣子,張士豪說“分手時留下什么,我們就變成什么樣的大人”。這顯然不是一個十七歲男孩能夠說的話,顯然是導演要告訴我們的。而此時看者大概都會情不自禁地落入回憶:看見了自己曾有的惆悵與快樂;想起了那個快要忘掉的年輕歲月。青春的回憶那么美那么熟悉,那里有好多曾經做過卻早已忘記的夢,那扇藍色大門的背后,停駐著青春的甜美與青澀。每個人都曾是別人生命中的藍色紅色白色黑色大門,去讓人家鎖上或推開吧。這樣可以算是個愉快又疲倦的人生了嗎?如果可以,那足矣。
而我在看完后告訴自己:趁著自己還蠢,好好地愛;趁著自己還小,繼續地蠢。因為擔心有一天,自己會忘記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