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去年的電、煤、油等能源供應緊張狀況,今年夏天有愈演愈烈之勢。全國除西藏外,幾乎所有的省份都出現了電力供應不足的局面,即使在工業相對落后的青海省,人們也開始感受缺電的威脅。政府已經號召城市居民節約用電,以度過電力緊缺的困難時期。而在經濟相對發達的東部沿海地區,大面積缺電的情況更加嚴重,這種缺電日益嚴重的局面甚至改變了人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為節約用電,許多城市的寫字樓已經將空調的溫度調高到了26攝氏度以上,而平時一向西裝革履的白領也被容許解下領帶,換上便裝,以免升高的辦公室溫度影響其工作效率。而在北京,各大酒店除了要將空調溫度調高以外,還要求其員工盡量走樓梯,以避免乘坐高耗電的電梯,增加電網的運行負荷。

缺電改變的不僅僅是人們的生活方式,甚至包括一些城市的外景。在上海,政府已經下令,凡是遇到攝氏35度的高溫,全市的“內光外透”照明工程全部停止,只保留個別安裝了節能照明設備的項目。所謂 “內光外透”工程,即在上海高層建筑比較集中的幾個區域,如浦東陸家嘴等地,夜晚開啟樓群內部燈光,通過燈光的向外折射,使整幢大樓顯得晶瑩剔透。
然而因為缺電,今年夏天,就連上海本地居民也可能難得一見夜上海的繁華景象。雖然上海經濟高速發展,但其城市夜景卻不得不無奈地暗淡下去。
能源短缺殺跌中國經濟
暗淡下去的可能不僅僅是城市夜晚的燈光,以能源為代表的資源類產品的供應短缺,已經開始損害到了飛速發展的中國經濟。有人把如今的中國經濟比喻為一列正在加速前進的火車,突然之間,燃料供應出了問題,火車的加速度不得不開始下降。

據發改委今年一季度經濟運行新聞發布會提供的統計顯示,一季度,全國發電量4794億千瓦時,同比增長15·7%,但是實施拉閘限電的省(市)仍然從2003年的19個擴大到了今年的24個,今年夏季用電高峰期間,全國最大電力缺口將在2000萬千瓦以上。電力供需形勢緊張的電網主要有華東、南方和華北;電力供需形勢偏緊的電網主要有西北和華中。
缺電的局面使全國的很多火電廠開足馬力,加大生產,從而又使對煤炭的需求猛增,但是由于作為煤炭運輸的主要交通工具的火車運力嚴重不足,只能完成全國運輸要求的三分之一,所以很多企業開始四處尋找柴油自行發電,以解燃眉之急,但這又引起了全國范圍的柴油緊張。
為了緩解全國性的缺電局面,中國開始對包括鋼鐵,水泥和電解鋁在內的高耗電行業進行宏觀調控,從產業的投資速度和規模總量上進行限制,同時提高全國的電力價格,試圖利用價格杠桿調控電力供需關系。
盡管如此,全國性的缺電很難在短時間之內得到根本改善。國家信息中心今年5月推出的《2004年中國電力行業年度報告》預測,今年全國總體電力供需形勢將比2003年更為嚴峻,持續拉閘限電的地區將有所增加,2005年形勢將由緊張開始走向緩和,拉閘限電的負荷和電量都將有所減少。到2006年,全國電力供需才會基本平衡。
能源短缺正在嚴重打擊中國經濟。摩根斯丹利經濟學家謝國忠認為,中國正在面臨它的第一次能源危機。而這次能源危機在2003一年,就讓中國為能源價格的上漲而多付出了大約60億美元(或GDP的0·4%)的代價,而由于電力、煤炭、石油等能源短缺間接對國民經濟所造成的經濟損失則很難用具體的數值來估量。

在經濟發展迅速的中國江浙一帶,供電缺口最大,經濟蒙受的損失也最嚴重。浙江當地的電力供應部門預計,今年夏天浙江全省最大電力缺口在430萬千瓦以上,如果出現極端高溫天氣,最高電力缺口將達630萬千瓦以上,時常出現的拉閘限電已經使去年的浙江經濟增長降低了大約0·6個百分點,而去年的非典疫情對浙江經濟的影響也不過在0·3個百分點左右。由于電力供應不足,政府采取了優先保證居民用電的做法,這種強制推行的供電政策使很多企業不得不避峰用電,在每天晚上用電高峰的幾個小時里,企業要關掉機器,停止生產,等居民用電高峰過去后,再重新開機。
每天不停的開機,關機不僅加大了機器的磨損,縮短了機器的壽命,而且產品廢品率也因供電不規律而直線上升,企業成本被間接的拉高。很多企業為了應對經常性的拉閘限電,紛紛購置柴油發電機,以保證在停電期間繼續生產。受強大需求的拉動,發電機的價格一路飆升,很多生產小柴油發電機的企業甚至把二手柴油機的價格抬升到了新發電機的價格。即使這樣,目前小柴油機的生產速度也無法滿足日益高漲的需求,很多企業有錢也買不到柴油機,如果你現在預定柴油機,那么最早也要幾個月后才能拿貨。
與柴油機同樣短缺的還有發電用的柴油,盡管柴油價格不斷上漲,中國很多地區還是出現了柴油供應短缺的局面。而這些都在迅速地提高企業的成本,很多企業已經表示,日漸提高的生產成本已經使企業舉步維艱難。
除了成本不斷攀升,更嚴重的是很多企業生產任務都難以完成。據杭州鋼鐵集團昌興電爐煉鋼有限公司介紹,今年1月份,由于受限電的影響,停了550分鐘,按每分鐘2.5噸的生產能力,1月份就少生產了1200噸左右的鋼。按照目前的發展趨勢,公司將很難完成今年的生產任務。
對那些加工出口型企業來說,情況更糟糕。除了要忍受成本上升,利潤下降的痛苦外,由于訂單無法按時完成,還要面臨外商的索賠。據浙江省城調隊最近調查的187家企業中,有54.5%的企業完不成2003年的出口訂單任務,其中有2/3以上的企業遭到了外商的索賠。企業的信譽受到嚴重影響,同時企業也不敢再輕易接訂單,有半數以上的企業出口訂單數減少20%以上。

不斷加重的能源荒還有可能減緩外商直接投資,甚至引發部分生產性外國資金外逃的危險。
由于電力短缺嚴重,很多香港做實業的商人,已經開始著手把今明兩年的投資目的地,由內地轉向馬來西亞等國。雖然馬來西亞等地的勞動力成本遠遠高于中國,但相對而言,投資馬來西亞沒有能源瓶頸限制,反而更有利于繼續擴大產能。當然在三年之后,中國國內新建的電廠相繼投產,目前缺電的狀況可能會好轉。到時,外資也許會轉回大陸,但今明兩年的外資進入將不會樂觀。
中國商務部最新發布的上半年外商直接投資數據表明,實際使用外資金額為338.83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長11.99%,增速已經較去年上半年的14.5%有所放緩。除了受中國宏觀調控的因素影響外,中國目前的能源瓶頸也對外國直接投資起到了一定的遏阻作用。
中國真的資源高耗費?
對于2003年突然出現的能源供應與經濟需求的尖銳矛盾,很多政府官員以及經濟專家和學者將其原因歸咎于中國粗放的經濟增長方式,而且隨著能源供需矛盾的日益突出,這種觀點越來越成為一種主流思想。
最近,國家發改委主任馬凱先生就發表談話說:“中國的GDP消耗了世界50%的水泥、34%的鋼鐵、30%的煤炭、13%的電力,中國經濟增長成本極其高昂。”

而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博士在2004年第6期《財經》雜志中所撰《金融業要服務于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一文中,也表達了對當前中國經濟增長方式對物質消耗需求過高的問題的擔憂。
從經濟總量來說,中國的經濟發展對資源的消耗的確過大。2003年,中國的GDP和出口總額分別占到了全球的4%和6%,人均GDP為1087美元,而支撐全球4%的GDP和1087美元的人均GDP卻耗費了全球50%的水泥、35%的鐵礦石、34%的鋼鐵、30%的煤炭、近20%的鋁和銅、13%的電力,以及7.6%的石油。產出的經濟總量和投入的資源總量顯然不成正比。然而這是按照名義匯率計算出的GDP總量,其能否真實地反映中國經濟的實際發展水平本身就存在爭議。
聯合國開發計劃署最新發布的2004年“人類發展報告”中,中國去年的人均GDP不是1087美元,而是4580美元。該報告對一個國家的GDP的計算方法不是采用名義匯率,而是通過對一個國家貨幣的真實購買能力進行評估,即按照購買力平價(Purchasing Power Parity,PPP)匯率來進行計算。聯合國開發計劃署駐中國代表處高宇先生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對一國居民的真實生活狀況做評價的時候,國際機構通常使用按購買力平價匯率計算的人均GDP,而不是通常用名義匯率計算的人均GDP。”此種計算方法更能真實反映一個國家的生活和發展狀況。
如果按照聯合國開發計劃署使用的計算方法,中國的GDP總量則應該乘以四倍,經濟總量在全球所占比例也不是4%,而是接近15%。對比所消費的資源總量,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國消費的電力和石油這兩項最主要的能源不是多了,而是少了,電力為13%,而石油僅僅為7·6%;鋁和銅為20%,超出GDP占全球比例5點幾個百分點。只有水泥,鐵礦石,鋼鐵,煤炭幾項超出GDP占全球比例較多。
但是如果從人均的角度來看,即使是水泥,鋼鐵,鐵礦石以及煤炭的消費也并不算多,而石油和電力及鋁、銅等金屬的消耗則更少。以鋼鐵和鋁的消費為例,比較中日兩國在發展程度相當的時期的人均消費就會發現,即使是今天,中國的人均鋼鐵和鋁消費量也遠遠低于日本。2002年中國的人均鋼鐵消費量為320千克,而日本1973年的發展水平與中國2002年的總體發展水平相當,當時的日本人均鋼鐵消費量為702千克,中國的人均水平僅僅為日本的46%。1973年,日本人均鋁消費量為14.8千克,而去年中國的這一數據為3千克,僅為日本當年的20%。
很顯然,通過動態比較就會發現,中國目前很多資源消費不是多了,而是少了,中國對資源需求的持續增長還會保持很長的時間。特別是從2002年開始,中國經濟開始進入重化工階段,重工業的蓬勃發展使得對資源的需求持續旺盛。
本刊今年第四期封面文章《中國進入重化工時代》已經就中國經濟邁入重化工時期作出了詳細的解釋和闡述。2003年,隨著中國人均收入第一次突破1000美元大關,中國國內消費結構出現了明顯的升級態勢,房地產和汽車等高檔耐用消費品成為拉動國內經濟增長的主力, 再加上中國日益加快的城市化步伐,以及世界重化工業向中國大規模轉移,中國經濟結構到了2003年已經完全進入了重化工階段。此時,重工業在工業中的比重超過了50%,達到了創紀錄的64·3%,成為工業構成當中增長最快的部分。
重化工業當中代表性行業如石油、汽車、電力、冶金、煤炭、化工等行業發展勢頭迅猛,而這些行業對自然資源的需求都很大。北京的國電動力經濟研究中心總經濟師胡兆光告訴記者,“去年鋼鐵、有色金屬和水泥行業成了投資熱點,而它們個個都是能源消耗大戶。再加上化工產業,這四個行業每年消耗全國電力供應的29%。”
2003年全國工業用電量總計13746億千瓦時,同比增長16.56%,對全社會用電增長的貢獻率高達77.38%。而重工業用電增速一改過去多年低于輕工業增速的局面,高出0.56個百分點,我國用電結構呈現出明顯的重工業化跡象。重化工業的蓬勃發展對包括能源在內的不可再生資源的快速消費已經成為目前中國經濟發展階段的一個典型特征。
縱觀世界主要工業國的經濟發展歷程,所有工業大國都在進入重化工時期后對資源構成了巨大的消耗,其耗費程度甚至遠甚于中國。
以鋼鐵為例,美國在1950年代開始大規模建設,鋼產量在1980年代進入穩定期,其間人均鋼產量達到了170kg/人·年水平。從1901——2000年,美國鋼材消費總量為71億噸、日本38億噸、前蘇聯56億噸。按照美國2.8億人口計算的話,人均鋼產量25噸,而德國累計達31噸/人。我國由于人口總量要大的多,階段性目標也是建設成為中等發達國家,就算按照進入穩定期以后累計人均10噸鋼,不考慮人口增加因素,按13億人口計算,總量也將達到130億噸,人均20噸鋼則達到260億噸。發達國家高峰期一般將持續30年,而我國從2003年開始才真正進入了鋼鐵生產的高峰期。按此計算,中國目前年產鋼2.2億噸,不是多了,而是少了,對資源的巨大需求也僅僅是個開始。
“目前我們國家的鋼鐵產量剛剛超過了2億噸,僅僅占世界總產量的大約26%,一個占世界人口23%的大國,在一個歷史時期里,鋼鐵產量占到一定的比例是很正常的事。縱觀歷史,二戰前后,美國的鋼鐵產量長時期地占到全球產量的45%。照此來看,我國在今后一個歷史時期里,鋼鐵產量占到世界產量的30--40%也是正常的。”銀河證券研究員田書華這樣評價中國鋼鐵產業的快速發展。

如果考慮到中國土地,森林等資源秉賦嚴重不足的現實,今后對包括水泥,鋼鐵和其他建材在內的需求可能會遠遠超過世界發達國家在發展過程中對這些產品的需求規模。中國人多地少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我國土地總面積占世界土地總面積的7·2%,居世界第三位。但人均土地面積0·777公頃(11·65畝),僅相當于世界平均水平的三分之一,美國的1/4,加拿大的1/47。而中國的森林覆蓋率僅為15%左右,而美國和加拿大等國均超過了65%。中國的城市建設不可能走美國的粗放型道路,即城市建設平面化,使用大量的土地和木材,而基本不使用水泥,鋼筋等。中國的城市建設只能大量使用鋼筋混凝土,采取向空中發展的方式完成城市規模的擴大,以盡量減少秉賦不足的土地資源。這一點也決定了中國在對鋼鐵,建材等的需求方面將會超過很多西方發達國家。
鋼鐵業僅僅是中國重工業的巨大發展必然大量消耗資源的一個典型例子,其他資源如油、煤和其他金屬而言同樣如此。
僅就金屬而言,中國占去年全球鋁、銅、錫等各式基本金屬需求增長的50%,目前中國占全球金屬總需求比重將近20%。僅2004年前2個月,中國金屬消費就同比增長了30%。雖然在政府的宏觀調控下,中國的金屬消費勢頭有所放緩,但預計中國今年金屬消費仍將比上年增長約15%。摩根大通在《中國金屬業需求分析報告》中認為,中國的金屬消費仍處于高速增長的初期階段,因為中國目前的人均收入剛達到在其它國家歷史上引發人均金屬消費量大幅增加的臨界水平,所以中國對主要金屬的消費量將在未來5至6年內翻一番。并且是長期的趨勢,并不因為短期的政策調整而改變。
打破行政審批與壟斷魔咒
去年開始的全國性的煤、電、油、運的供應緊張狀況表面上是由重工業的快速發展而導致的連鎖反應——電荒引發煤荒,接著引起運力不足和柴油的供應緊張狀況。但是究其根源,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國家在電力行業實施的行政審批制度和行業壟斷,想從根本上消除能源供應問題,必須要減少和消除計劃經濟色彩十分濃厚的行政審批制度,同時打破電力行業的國家壟斷經營。

在中國,任何一個有一定規模的發電廠的建設都要經過中央政府的審批。1997—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整個亞洲經濟遭受重大打擊,中國也不例外。危機之后,考慮到中國經濟適度發展的前景,政府不愿意投入大量資金新建電力基礎設施(上世紀90年代初大量電廠上馬曾給國有銀行帶來了巨額壞帳),對電源建設的項目審批采取刻意打壓的做法。1998年,當時的國家計委做出了三年內不準上馬新的火電項目的規定,正是這次人為的規定為今天的全國性缺電埋下了伏筆。到了2000年制定未來五年規劃的時候,原國家計委又做出了錯誤的預計,認為未來5年的電力需求年增長率不會超過7%。就是在這種指導思想下,電力基礎建設投資占全國基建投資的比例逐年下滑。該比例從“八五”其間的12.09%,下降到了“九五”其間的10·4%,而其后的2000,2001,2002年三年分別僅為7·22%、6·94%和7·17%。在河南,自2001年以來,沒上過一個20萬以上大機組投產發電;在北京,2002年之前的幾年,上馬的電力建設項目幾乎為零。
然而,這種在斗室之中,由幾個官員和所謂“專家”做出的判斷和估計被證明是與現實市場嚴重脫節。
2003年實際用電需求增幅超過了15%,比原國家計委當年的預測的最高7%高出了一倍多,讓這些官員和專家們目瞪口呆。計劃趕不上變化,用計劃經濟的腳步去追逐市場經濟的節奏顯然慢了一拍。
面對愈演愈烈的“電荒”,中央政府開始對經濟發展進行宏觀調控,限制那些高耗電的行業,如水泥,電解鋁和鋼鐵等;而前不久,國家發改委也拿出了價格杠桿的“利器”,宣布全國銷售電價水平每度平均提高2.2分,以求暫時緩解能源短缺的不利局面。然而很多專家表示,簡單的對幾個高耗電產業加以限制,或者提高幾分錢電價,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電力供應不足的局面。只有從根本上廢除電力行業的行政審批制度,打破電力行業長年由國家壟斷經營的局面,為民營資本和外資提供合法、合理的進入渠道,鼓勵競爭才是唯一的出路。
實際上,中國的民營資本長期以來一直都被拒于電力行業之外,未能獲得公平的競爭資格。即使是在電力供給嚴重不足的今天,民營資本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也依然沒有多大改善。
而國家對電力行業的行政審批,不僅僅無法對市場做出準確的判斷和反應,而且也在努力維護著國有企業對電力行業,包括電源,電網及配電的高度壟斷,在項目審批的時候故意打壓民營資本的電源建設項目。

今年2月下旬,發改委官方網站上公布了國家已經批準開工建設和已經批準可行性研究報告、項目建議書的電站項目名稱及建設規模。發改委新聞發言人曹玉書也對媒體表示,今年國家將批準新開工電站項目規模4000萬千瓦,預計投產電站項目規模超過3700萬千瓦。
但仔細分析這些已經批準的建設項目,就會清晰地發現,所公告的項目基本是華能、大唐、華電、國電、中電投這5大電力集團申請的,或者是其所屬或占股份的大項目,5大集團外的中小型項目較少。更重要的是,這五大發電集團都是國有企業,而那些中小型項目大多是以民間資本為依托的。通過所謂的行政審批,大量民營資本就無奈地被擋在了電源建設市場的大門之外。盡管其中也有技術,環保和投入產出等綜合因素的考慮,但是審批偏向國有企業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與大量民營資本被阻擋在電源建設市場之外相成鮮明對照是,電力建設現在又急需資金。這種反差讓那些滿懷沖動的投資者只好望洋興嘆。而隨著中國經濟快速進入重化工時代,對電力需求將會快速增加,如果還因為行政性審批制度的阻擋而使大量民間資本無法進入電力行業,從而造成電力長期供應不足,那么很有可能中國的工業化進程也會受到不利的影響和阻礙。
“電力工業市場化改革能否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發電企業的產權能否多元化,要想產權多元化就必須吸引各種各樣的主體來投資辦電。如果繼續投入的都是國債,那么何年何月才能通過產權多元化來實現競價上網呢?如果以后電力市場內僅僅是國有對國有的競爭,競爭的效益是值得懷疑的。”一位研究電力行業多年的專家這樣感慨道。

事實也是如此,由于被國有企業長期壟斷,自身缺乏競爭,電力行業內部的腐敗行為和低效率投資造成的國有資產流失數額相當驚人。根據最近國家審計署對原國家電力公司的審計結果發現,包括決策失誤、損益不實和國有資產流失等三個方面,與“原國電”高層有關部門的一系列重大經濟問題違規金額竟然高達211·4億元。其中高層決策失誤造成重大損失78·4億元。因為個別領導人違反決策程序而擅自決策造成損失或潛在損失32·8億元,占42%。而浪費現象更是嚴重,2000年的一次小型內部會議,僅僅三天竟然花去了304萬元人民幣!
通過行政審批制度保持國有企業對電力行業的絕對壟斷地位,拒絕民營企業進入電力行業,不僅僅造成了大量的腐敗行為和低效投資,而且從長遠來看也是根本沒有出路的,而且還有可能造成中國電力行業長期投資不足的可怕局面。
來自原國家電力公司的數據顯示,為了滿足中國國內的未來電力需求,中國需要在未來5年之內投資1080億美元,用于電力行業建設,而整個電力系統的資本金缺口就在1100億至1200之間。按照中國GDP到2020年翻兩番,亦即達到約4萬億美元目標估計,屆時發電裝機容量需達到約9億千瓦,而目前僅為3·5億千瓦,缺口高達5·5萬億千瓦。如果按照目前中國的電源建設成本,即每建一千瓦的發電站需要4000萬元投資,那么未來16年,僅僅電源建設這一項就需要大約22000億人民幣的資金投入。如此巨大的資金需求如果僅僅依靠國有企業進行銀行貸款,和國債融資而不吸引民營資本和外國資本的參與,中國電力行業投資不足的局面幾乎可以說以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