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智先18年破繭

一個在亞洲乃至全球都頗具影響力的大企業，鍛造一個隔代接班人是如此地不徇私情：翁婿關系不僅沒成為未來接班人的最大優勢，反而是最大的障礙與考驗。

2005年4月6日，統一企業董事會通過了在祖國大陸的公司高層人事變動案：49歲的統一企業執行副總經理羅智先，將兼任統一企業(中國)投資公司副董事長一職，主導祖國大陸市場發展；統一企業(中國)投資公司總經理將由執行副總林武忠升任。整個人事案自5月1日起生效。

祖國大陸是統一—集團布局亞洲最重要的消費市場，羅智先以兼任性質，接替統一元老顏博明主導祖國大陸市場，意在將亞洲視為單一市場，落實以臺灣為決策中心、事業群為營運主體的操作策略。而從集團人事角度來看，羅智先的新職意味著其接班態勢已定，羅智先將完全主導統一集團末來發展方向與策略布局。

在祖國大陸；許多人都聽說過統一董事長高清愿的名字，而對于羅智先，則相對顯得陌生。更不清楚前者與后者的翁婿關系。羅智先走到今天的位置，并非人們想像中的順理成章，而是經歷了不少磨難與坎坷……

入門為婿

如果不是娶到高清愿的獨生女兒高秀玲，羅智先也許不會在18年前踏足統一。

羅智先早在少年時期就認識高秀玲并與之相戀，直到1985年兩人成婚，這段延續了14年的感情才算告一段落。此時的高秀玲已經經歷過一次婚姻，是2個孩子的母親。

1971年，羅智先15歲，與高秀玲同是臺南縣新化高中的學生，兩人相識進而相戀。當時的高秀玲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學生，經常代表母親高賴環捐錢給學校，或者在給清寒和優秀學子頒發助學金和獎學金的臺上露面。

羅智先雖然相貌英俊、成績優異，但兩人畢竟家境相差巨大，羅智先出生于臺南普通的小康之家，父親是廣東客家人。兩人相識后，羅曾一度擔任高秀玲的英語家教。后來兩人因考上不同學校而分開。

到了談婚論燎的年齡后，高秀玲遵從父命，嫁給了個位在統一任職的電腦工程師。而這段婚姻卻以分手而告終。在那些歲月里，盡管羅智先走南闖北，卻一直未婚，直到與離婚后的高秀玲再次相遇，愛神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當學生時代二人產生懵懂戀情的時候，高家人就對羅智先表示不滿，據說因為羅家是“外省人”，因此高家人并不支持兩人的相處。尤其是一家之主的高清愿，即使在羅智先成為自己的女婿后，他表現出的態度在外人看來依然是“并不喜愛”。可以說，如果不是高家考慮到女兒離異后的痛楚心情，不忍心再次予以打擊，羅智先想要成為高家女婿并非易事。

兩人婚后生活十分美滿。高秀玲在出席公眾場合時，被媒體稱贊“臉蛋、身材都保養得十分好”，笑意盈盈的高秀玲說：“女人嫁個好老公就不會老”。相貌英俊的羅智先從來沒有任何緋聞，的確讓妻子比較安心。另外，平日顯得內向的羅智先與高秀玲在一起時，總有說不完的話。據說一次兩人在臥室聊天到半夜，惹得住在一起的老丈人半夜敲門叫兩人小聲點。

作為老丈人，高清愿從來沒有表現出對女婿的特別青睞。而且還刻意避免和女婿在除董事會以外的其他場合同進同出，翁婿倆甚至絕不在私下相處時提及公事。老丈人經常說出“不管姓什么，一律公平對待”，“在統一一切但憑本事”之類的話語，并將統一的總經理職位先后傳給林蒼生、林隆義，擺出“讓賢不讓子”的公正姿態。

用自己的腳走路

1986年，30歲的羅智先正式進入統一工作。憑著自己曾經做外貿的經驗，先到統一的國外部任課長，從基層干起。經過4年的工作，羅智先已是統一國外部主管。就在這年，一個突發事件幾乎把羅智先4年的事業積累全部湮沒。

當時統一國外部代理的百威啤酒，發生了疑似更改生產日期和保存日期的事件，這對統一這樣一個知名企業來說，無疑是對品牌和聲譽的極大打擊。作為主管的羅智先難辭其咎，被當時的食品群副總顏博明處以調職，一度遠離統一權力中心。

離開統一國外部的羅智先為自己爭取到美國統一跑業務、做行銷的機會，重新從基層干起。羅智先一邊在美國統一積極爭取參與各種投資活動，一邊利用休息時間考上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并取得MBA學位。羅智先攜高秀玲在美國生活期間，丈人高清愿為避嫌，僅僅來探望過女兒兩三次，此外只有書信聯系。

重新積累7年之后，羅智先終于再次等到屬于自己的機會。1992年，羅智先主導統一美國餅干廠出售，為統一獲利1億多美元。次年，羅智先調回統一本部，任總經理室特助，兼任上海總部特助。羅智先的事業重新步入正軌。1999年8月，統一低溫事業群副總經理高顯名因亞性淋巴腺癌去世，羅智先出任低溫部協理，并兼任統一企業集團業務靈魂的行銷企劃室召集人。

2002年2月21日，統一董事會決議提拔8位協理為副總經理，而作為低溫事業群協理的羅智先因職務調整最大而引人關注。2003年4月，升任副總經理剛1年的羅智先出任執行副總經理的位置。按照統一的傳統理解，這幾乎已經確認了羅智先成為下任總經理的接班人。

當時，統一元老除總裁林蒼生、總經理林隆義之外，幾乎都對這位不滿40歲的執行副總經理不感冒，相傳老臣顏博明更是因為15年前百威啤酒一案和羅智先之間有著微妙的心結。當年顏博明之所以會秉公將羅智先調職處理，據說也是因為高清愿說了：“不管姓什么，一律公平對待。”可是危機事件發生半年后，顏博咀也被調職，為此，顏博明還消沉喪志了兩三個月，甚至一度借酒澆愁。這些事情綜合起來，部分統一老臣和“駙馬爺”之間自然相處比較微妙。另外，統一超商總經理徐重仁帶領的流通次集團，營收和獲利都優于母集團，無疑也對羅智；先形成了巨大的壓力。

有老統一人說：“只要高清愿在位，就看不出接班人的好壞。”老丈人高清愿的存在使羅智先面臨沉重的壓力，他不光要做好，同時還需要澄清并不是因為自己是高清愿的女婿，才做得這么好。

寶座風波

雖然和老丈人高清愿同為處女星座的人，羅智先的行為處事方式和高清愿卻截然不同，也就形成了自己和老統一文化之間的巨大隔閡。羅智先算是個直腸子，說話和做事都很直接，不喜歡喝酒應酬，自然沒有處事圓融的老丈人受人歡迎。

有媒體分析說，臺灣的富豪一般是傾向于將家族事業傳遞給后代，但一些富豪由于家族暫時缺乏合適的接班人，也會選擇請職業經理人來打理公司。分析點明這一點在統一集團高清愿、鴻海郭臺銘身上表現比較明顯。高清愿的屢次阻攔也許只是為了讓家族繼承“事緩則圓”。

有比較了解高家情況的人說，高清愿已經漸漸認同了羅智先，其中除了羅智先自己的努力，也因為高家妻女在高清愿面前說盡女婿和丈夫的好話，據說高清愿的妻子十分喜愛這位“半子”，甚至每天晚上都會為女婿留飯。但翁婿倆都十分清楚，身在這個講求倫理的集團里，羅智先必須立下令人心服的汗馬功勞，才可能取得接班的正當性。

與此說法相悖的是，有統一內幕爆出：早在2004年，林隆義幾乎是在無爭的晴況下，坐上總經理位置，不意而得之，原因是高清愿的力挺。羅智先與統一總經理寶座失之交臂，應得未得，與“女婿”身份有關。林隆義的得與羅智先-的失，均在高清愿的一念之間，這一念，就是統一最重要的一個企業文化——無私治理。

其中有幾個耐人尋味的地方：第一，早被外界看好的羅智先，為何未能更上一層樓，接任總經理。第二，作為老丈人的高清愿，為什么在關鍵時刻，成為對羅的最大阻力。第三，早在2003年底就準備退休的林隆義，何以破格再獲重用，在高清愿的力保下，坐穩總經理的寶座。

一路下來，明處暗處，都看到高清愿的堅持，幾個明白內幕的大股東，包括現任總裁林蒼生、總經理林隆義都看在眼里。高清愿下這盤棋，坦蕩磊落，不存私，堅持這家公司不是家族企業，不姓高也不姓羅，屬于全體股東。

林蒼生曾向統一幾個重量級董事推薦，由羅智先來接班。林平素自負甚高，行事周延謹慎，對人對事，自有定見，其所以推薦羅，是覺得羅具有國際觀，對統一今后要走的路胸有成竹；加上羅屬于青壯派，形象清新，任副總經理以來，有績效表現，外界評論頗佳。

雖然高清愿對林蒼生信任有加，不過這次并沒有聽進林的意見。包括后來其他董事有此提議，都被高拒絕。高私下也說，如果羅非他女婿，他沒有反對理由。

當時，力挺羅智先上寶座的風聲不斷，尤其是統一內部的臺南幫有意幫助羅扶正。在此情況下，高清愿說：“我就從董事長的位子上下采，不要再管事了，這樣做，無論是羅的立場，或是我的立場，對雙方都好。”高清愿堅持翁婿不應同時擔任董事長和總經理，內舉要避親，不可能翁婿同臺，以讓力挺羅的人明白，若執意捧羅，無疑是逼高退位，且有礙高一生所強調的無私清譽。于是各方才就此作罷。

蓄力破繭

羅智先靠著自己的努力，為集團樹立了巨大戰功，向外界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但仍無法突破丈人高清愿設置的堅固瓶頸。他以堅韌的毅力，繼續交出亮麗成績，為了讓統一能有不斷突破的表現，羅智先積極布局統一成為全球第一大食品廠，并積極安排對大陸飲料行業的收購布局。外界風評，羅的能耐，早就凌越高清愿女婿的名分。

對于丈人的堅持，羅智先只低調地說，自己的表現交由老丈人采打分數。不談接班，羅智先卻有著強烈企圖心，要將統一集團在2017年，也就是50周年慶之前，創造年營業額1200億美元，成為全球重量級的食品公司。

羅智先為此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有人看到他在臺北統一大樓14樓的辦公室里，不斷接聽多位國外墓金經理人的電話，最后只好使用多方通話功能。有消息稱，羅智先自接任執行副總后過的日子，有如空中飛人般的生活步調，一個月有一半以上的時間出差在外，加上少得可憐的睡眠，還有咀顯增加的白發，所擔責任十分沉重。

憑借自己的努力，羅獲得越來越多的外界好評，有支持者稱，擁有外商資歷、并購經驗的羅智先崛起，說明了集團正在加速國際化的步伐和布局。并將他與白手創業的董事長高清愿，具哲學家風范的總裁林蒼生，財務高手出身的總經理林隆義統稱為統一企業里的“F4”。

羅智先說自己未來最大的挑戰是“如何發掘自己的優點，并且善用之”，他說，“通常人都會低估競爭者，高估自己的能力。到了真正競爭時，才發覺很多事情無法盡如人愿。我希望能夠誠實地檢視自己，我的想法是——訂一個目標，然后執行出來。”

今年統一集團訂下“10+1”發展策略，主要透過對東南亞10個國家以及祖國大陸的深耕，藉以達到亞洲最大食品集團的近階目標。依據羅智先的想法，隨著東盟的形成，對于統一集團來說，亞洲將被視為單一市場操作，如何借祖國大陸龐大消費市場，發揮全球資源整合效益，才是制勝關鍵。

透過這樣的運作機制，羅智先對于統一集團在全球的投資布局，早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因此對于外界解讀羅智先兼任統一企業(中國)投資公司副董事長一職后，其接班態勢幾乎確立，羅智先早先即強調：“對我來說，做的工作都是一樣，并沒有什么不同。”

羅智先認為，統一經營祖國大陸市場，在發展都市區現代通路布建告一段落后，今年的重點放在開發農村市場上，將架構更多樣的通路互動平臺，通過加強與地方經銷商合作，切人傳統通路，奠定從都市輻射到農村的發展基礎，并隨著通路布建深入地方，也一并帶動統一的產品從都市走向鄉村。

據悉，統一去年在祖國大陸營收10億美元，獲利約10億元新臺幣。羅智先曾經表示，未來3至5年內，統一全球營收將挑戰50億美元，其中在祖國大陸統一營收比率將超過臺灣，達到40％，以此推算，統—在祖國大陸營收目標將成長一倍，達20億美元。

業績似乎已不是問題，羅智先如何將自己的優良表 現持續下去，在高清愿退位之后實現企業的愿景，也不枉他這18年破繭付出的心血和努力。

(部分資料源自臺灣《今周刊》、《中時電子報》，特此聲明。)

（編輯 陳 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