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現今的中國還存在多少亟待解決的問題,只要一個人不是馬二先生,他都應該承認二十多年來中國經濟取得的巨大成功。還應該看到的是,這一成功是在“前不見古人”,后也難見“來者”的雙重轉軌中實現的。這雙重轉軌第一是發展模式上的由傳統農業國向工業化國家的轉軌,第二是體制模式上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軌。雙重轉軌的歷史任務雖然迄今并未完全實現,但中國人民選擇的道路的正確性卻已被現實所證實。
著名經濟學家劉偉教授與李紹榮博士合著的《轉軌中的經濟增長與經濟結構》一書,著力分析了在這雙重轉軌過程中我國經濟增長與經濟結構演進的歷史特殊性,即經濟增長與經濟結構的演進特征。確實是一部極具理論價值的經濟學專著。
“窮家難當”,“貧賤夫妻百事憂”。國家一窮,什么事都可能鬧出來。因此,發展是硬道理,發展不僅是讓人們變富的唯一途徑,甚至也是解決歷史問題和現實問題的唯一依賴。R·納克斯說:“一個國家之所以貧困,是因為它貧困。”這句乍聽起來像是廢話的話恰道出了人類有史以來最為真切的一個真理。因為從供給方面看,貧困即收入水平低,因而儲蓄能力弱,從而儲蓄轉化為資本的能力便小,資本的缺乏又導致了生產水平低下。生產水平低下,又是人們實際收入水平低下的主要原因,因此形成了“窮”的循環往復。從需求方面看,貧困即收入水平低,亦即購買力低,從而對投資的吸引力就低,于是投資少生產水平也就自然低,從而進一步促使實際收入水平增長緩慢。這也是一個周而復始的循環?!叭烁F志不短”是好的,但人窮干不出大事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在這樣的嚴峻形勢下,中國絕不能進入“貧困再造貧困”的惡性循環。雙重轉軌不是政治家和經濟學家的心血來潮,而是任何一個明白事理的中國人在當今時代的必然選擇,甚至是不得已的唯一選項。一百年來的中國積貧積弱,要想擺脫“貧困的循環”,只有通過這雙重轉軌,才可以抓住難得的歷史契機,實現國家的工業化和現代化。
國家要發展,拿什么來衡量呢,大家常說的是增長率,也就是GDP。面對這個GDP,也有著說不完的話題。第一,二次大戰后脫穎而出實現了工業化和現代化的國家和地區,如日本和“四小龍”等,都有著GDP持續高速增長近二十年的歷史,從這個角度看,GDP就是硬道理。第二,這種持續高速增長的所謂東亞模式隨著1998年爆發的亞洲金融危機而讓人們看到了它的另一面,政府主導下的經濟發展普遍遭到質疑。于是就有了“發展中國家經濟增長20年極限”論,以及由此推導出來的“中國經濟崩潰論”。中國經濟會重蹈東亞其他國家的覆轍嗎?本書作者通過大量的實證研究和理論模型告訴我們,這種可能雖然存在,但發生的可能并不甚大,能保證中國經濟不發生20年增長極限的關鍵因素就是以市場化和非公有化為特征的體制轉軌,20多年來,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所憑借的正是非公經濟,它們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重持續上升,保證了中國經濟的活力。因而,繼續推進體制轉軌是我國經濟發展中極為重要的一項工作。第三,GDP是如此重要,極容易誘發地方政府的GDP崇拜癥,從而將其作為政績的唯一標準。這對國家經濟的長期穩定發展是相當不利的。應該說,沒有GDP是萬萬不能的,但GDP也絕不是萬能的。作為對一國經濟總流量的計量,它其實更多的是中央政府的職責。增長率與經濟發展之間并不能完全劃等號,經濟發展和社會發展之間也不能完全劃等號,這是三個互為關聯但內涵不同的概念。經濟發展除了GDP還要包括就業、收入、居住、教育、環境等許多重要指標,而社會發展才是我們的根本目標,它要通過聯合國計劃開發署的“人類發展指數”(HDI)來衡量,通常要包括“擴大人們的選擇”、“健康”、“獲得知識”、“提高生活水平所需要的資源”、“未來發展的儲備”“保護個人安全”等八個大類。因此,不僅只講增長率不行,而且只關注增長模式的工業化轉軌也不行,而一定要將增長模式的轉軌與經濟體制的轉軌同時并舉,才可能實現我們幾代中國人的強國理想。其間會有大量工作有待中國的仁人志士去完成。
本書作者在大量對比研究的基礎上指出,如果中國人在雙重轉軌中不遇意外,在未來10年或更長的時間里,中國經濟有望保持7%-8%的持續增長速度,至2050年,人均GDP就基本可達到2萬美元,相當于澳大利亞、加拿大2000年的水平。但是,我們必須同時解決好如下問題:一是城市化問題,完成工業革命后,中國的農業勞動力應在10%以下,實現這一目標可以說相當艱巨。二是國民經濟發展的長期規劃問題,我們太缺乏經驗。三是生產能力的短期過剩和長期不足之間的矛盾問題。四是合理的宏觀調控問題。五是能源和環境問題。六是比較優勢問題。七是教育和科技發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