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he

有一段時間,我經常在紐約和舊金山兩個城市間游走,從此岸到彼岸,由一種生活逃往另一種生活。
就像是電影《巴黎情人紐約沙發》,分別住在巴黎和紐約的兩個陌生人,彼此交換公寓,也交換不同的生活方式。
在那段日子里,我不斷地轉換生活場景,來來回回,兜兜轉轉,在紐約和舊金山之間做沒有目的的飛行,像是在和另一個我玩一場突圍與反突圍的游戲。
每一次,當我在紐約玩累了、鬧夠了就會乖乖地回到舊金山。舊金山是一座隨時都可以令人內心安坦的城市,每個路過的人都能在這里找到歸屬感,即使是短暫的,也足夠溫暖。
來過舊金山的人都不會忘記它的海上濃霧,和滿街盛開的荷蘭菊、金盞花。舊金山的霧并不是倫敦式的憂郁,盡管印象派大師莫奈可以利用光色與空氣的表現效果,把倫敦的天空畫出幽幽的紫色,但紫色的霧仍然顯得沉重而壓抑。舊金山的霧是閃亮的白色,底層銀灰,濃密富麗,曖昧而又浪漫,像極了亨利·盧梭畫中人間天堂的樣子。
舊金山處處都是風景,旅行者和陽光年復一年地穿梭在漁人碼頭、天使島、聯合廣場、金門大橋、九曲花街……這些地方永遠是人潮如流,黑頭發、金頭發、紅頭發,還有染的紫頭發、藍頭發,或者沒頭發的各色人種操持著各式的語言,熙攘一片。
舊金山是美國公認的國內最浪漫的城市。舊金山溫潤的人文氣息會令人不自覺地愛上這里。有時候,舊金山看上去像是歐洲的復制品,因為這里有太多的咖啡館。舊金山人對咖啡的鐘愛近乎瘋狂,他們傾向于用咖啡匙來度量生活。
以我的旅行經驗來看,咖啡文化盛行的城市,當地人的生活多半閑適甚至懶散,比如雅典或者馬德里。舊金山人習慣于把咖啡館當作社區的中心,人們在那里交朋友、聽詩歌、閱讀另類刊物。詩朗誦和讀報是咖啡文化的基本組成部分。
舊金山是一座寬容的城市,對待什么事都笑著看,不愛自找麻煩。舊金山那浪漫的愛情氣息令人無法抗拒,在舊金山生活,哪怕僅僅是一個過客,都難以從這座城市多情的時光里全身而退,沒有人能夠將自己抽離出來,當然,也沒有人愿意抽離出來。
所以舊金山的情侶總是看上去要比別的地方多,每到夕陽西下時,在街邊、海岸和咖啡館里擁抱和親吻的人就更多了,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這時咖啡館里的音樂也隔著街飄過來了,Tony Bennett百轉千回地唱著:I Lea My Hean InSan Francisco(我把心留在了舊金山)……
舊金山是美國的文化重鎮。一提到舊金山,“垮掉的一代”、“嬉皮士”這些詞就跟著跳了出來。
HaiSht Skeet是嬉皮士文化的發源地,這里現在已經成為一條集中前衛時尚的服飾街,雖然街面上還有幾家朋克特色的文化店,但我仍然覺得失望。還好,“城市之光”還在。“城市之光”書店是全美最有名的書店了,據說伍迪·艾倫常常從紐約飛到舊金山,只為了去“城市之光”翻翻書。今天的“城市之光”,仍然是60年代時的氣息,里面的人似乎還殘留著那時的味道。
我在“城市之光”買了一本Jack Kerouac的《在路上》。我難以說清如今一直在過流浪生活的我,是不是多多少少也因為七年前看過的這本書。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路上》就像是一本旅行手冊,曾給無數青年人指引了道路和方向。就像今天的年輕人,一臉倔強和驕傲地開始旅程。
(劉 宣摘自《黃金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