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震山
在文化人的書齋里,魯迅被作為了一個供奉的對象,他有時候被當作一種文化符碼,各種各樣的文化人用它把自己貼牌成為批判者、戰斗者的形象。
以筆為武器,進行社會批評和文化批評,這是有責任的文化人的擔當,作為社會良心的知識分子,應該在獨立的立場上向這個時代發言。在這方面,魯迅無疑是一個杰出的楷模。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冷面熱腸,剛柔并用,基于一種深沉的大愛,魯迅以峻急和冷酷的鋒芒,表示對一切社會暗面的“決不饒恕”。王國維的“獨立精神,自由思想”,魯迅的“橫眉冷對,俯首甘為”,確立了中國知識分子的精神譜系與人格高度。
今天我們處在一個大眾文化波濤洶涌的時代,知識分子漸漸從精英文化的塑造者變成大眾文化的聲援者,從文化精英變成資本的隨從。批判和戰斗仍然是他們手中運用嫻熟的道具,魯迅也是豎立在城頭的一面旗幟,但毋寧說這是拉大旗作虎皮。
批判的姿勢有幾分形似,但神情有些渙散。抽離了精神實質,只能徒具一付裝模作樣的軀殼。當文化淪為資本的雇傭,批判和戰斗就變成了達到其他目的的借口。“橫眉冷對”僅停留在文本意義上,“俯首甘為”的卻是金錢和欲望。蒙上厚厚的功利色彩,這樣的批判應當受到質疑,顯然,這樣的“批評家”也稱不上真正的知識分子。
大眾文化的來臨為人們提供一個文化狂歡的舞臺,大眾化、多元化的形態也滿足了各種層次文化消費的需求,但如果把一種民族精神也當作狂歡的游戲和消費的商品,這就不能不說是一種瘋狂的行徑和過度的消費。
在魯迅去世后,郁達夫說過這樣一段話:“沒有偉大的人物出現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憐的生物之群;有了偉大的人物,而不知擁護、愛戴、崇仰的國家,是沒有希望的奴隸之邦。”那么,是否可以進一步地說,把偉大的人物當成做秀的面具,那這樣的社會就像一個滑稽的馬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