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沒有牽掛

黎云蔚

當你放白鹿于青崖間，決意就此告別仕途之時，你心中當真沒有一絲牽掛？對那執迷不悟的明皇，對那將受戰亂之苦的百姓，當你輕輕揮手，作別西天云彩之際，你心中當真沒有一絲牽掛？對那湖畔的金柳，對那康河的柔波，別再故作瀟灑，別再故作超然，其實我明白你不舍的依戀，其實我了解你含淚的思念。

牽掛──心的孕育，情的融合，愛的滋養，淚的澆灌。不是眷戀，它遠高于稍縱即逝的眷戀；不是盼望，它不局限于形單影只的盼望。如果世界沒有了牽掛，再好的知己終將各奔天涯；如果生活充滿著牽掛，前方的風景定然秀麗如畫。沒有了牽掛，那不是瀟灑，而是可怕；擁有了牽掛，別擔心累垮，愛最終也將升華。

天上人間，牽掛無處不在。“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牛郎織女天河相隔，卻從未放棄心中的牽掛，這種牽掛，是兩顆感天動地的真心；“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屈原被放逐，仍由一個“怨”字生出對懷玉的牽掛，這種牽掛，是一顆熱烈執著的忠心；“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孟郊身行萬里，亦能從身上衣體味到慈母的牽掛，這種牽掛，是一份雖小卻大的母子之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孫中山先生生命垂危，還牽掛著中國革命的發展，這種牽掛，是一片“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赤子深情……

因為牽掛，昭君“環佩空歸月夜魂”；因為牽掛，東坡“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因為牽掛，稼軒“眾里尋她千百度”；因為牽掛，易安“欲語淚先流”……牽掛派生出太多細膩的情感，太多精妙的詩句；牽掛包含了太多無盡的期待，太多美好的希冀。仔細想來，這些情感、這些詩句、這些希冀，不正是構成人生的要素么？

也曾醉心于莊子的《逍遙游》，羨慕那種了無牽掛的天地境界，細細品讀后方才恍然大悟。其實，人間本就沒有全然的超脫。生命萌發之初，便注定了要與世界有千絲萬縷的牽掛，所謂的“不食人間煙火”，只是一種意識上的境界罷了，那些“至人”、“神人”、“圣人”，也只是就“凡人”而言，沒有了牽掛，也就沒有了我們的精神世界。

牽掛是一縷拂面而去的微風，輕輕盈盈，你感覺不到，但它始終與你攜手同行；牽掛是一串溢出眼眶的淚珠，星星點點，你體味不出，但它一直縈繞在你的心間；牽掛是一句夢中的呼喚，朦朦朧朧，卻情真意切；牽掛是村頭老榆樹下那父母的企盼，簡簡單單，卻望眼欲穿。

風箏徜徉云間，是因為有了長線無盡的牽掛；飛機翱翔云間，是因為有了地面指揮的遙控；雛燕嬉戲森林，是因為有著燕媽媽摯愛的叮嚀……

去問問它們：“為什么能夠自由地飛翔？”

再聽聽它們的心聲：

“自由，沒了方向就是迷茫！”

──因此，我們不能沒有牽掛！

（指導教師：盧華）

〔編輯點評〕

這是一篇很有可讀性的優美散文。作者具有扎實的文字功底，具有駕馭語言文字的能力，并將中學階段所學到的文學知識應用到寫作中去，給人許多啟迪，可喜可賀。《不能沒有牽掛》一文，從觸景生情的兩句反問引發出對“牽掛”的深刻理解。牛郎織女、屈原放逐，一直寫到孫中山先生“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赤子深情；昭君、東坡、稼軒、易安等古代名人，只因牽掛而派生出感人的故事。文章內容豐富，語言精練，結構完整，層次清晰，從中可以領略到這位中學生刻苦的學習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