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國人眼中的美國警察

ＴＯＮＹ

孩子在家里已經憋了整整一個禮拜沒有出門了，趁今天是周末，雖然下著雨，但還是決定帶她到玩具店去轉轉，順便送她媽媽到附近的超市去買雙鞋。太太下車，約好下午4點來接。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雙方都自在，要是陪著遛，結果一定是什么東西都沒買到，落得個不歡而回。

大雨如注，大約3點45分，我駕車去接太太。奇怪，該左拐的路口有一輛警車橫在路中間，警燈閃爍，身穿橘黃色雨衣的警察在雨中指揮車輛，大家乖乖地往右拐，然后找機會再拐回來。大家都愛看熱鬧，我也不例外，尤其是在美國，熱鬧難得碰上一回。可是除了警車警察和來來往往的車輛，沒有什么與往常不一樣的地方!接上太太回來，這回明白了：因為雨停了，警察在路中間點起了紅色的蠟燭，圍成一圈。估計是由于雨水浸泡，路面有坑，或者是下水道井蓋壞了，具體情況不得而知，反正是有“情況”。

警察不會一直在那里等候，但是他一定會等到有一個結果。走不遠，又看見一位警察將警車停在路上，警燈閃爍，只見他默默地將高帽子一樣的紅白相間的塑料隔離墩放在水坑的四周，提醒行車人注意安全。我上班的途中要經過一所小學，也總有一輛警車停在路邊，指引小學生通過馬路。

我一直想不通的是美國公路兩側的電線桿子，不美觀不說，還經常維修。工人們在干活，旁邊必然有一輛警車停在那里，警燈閃爍。警察好像也沒有什么事情，在車里看報；有時車里根本就沒有人。

惟一的作用就是：注意，這里在施工；注意，這里有危險。

只要出門，幾乎每天都會看到這樣的情形。

最近整個宿舍區安裝了防火報警系統，我領教了它的厲害，也見識了美國警察的可愛。周五晚上來了幾個朋友，難免煎炒烹炸，盡管比以前大有收斂，報警器還是響了。響到什么程度?如果你不捂上耳朵，在屋里絕呆不上5分鐘。尖叫聲讓人心悸。“不會是咱家吧?這點油煙都響，太過分了吧。”我們剛下樓，警察就到了，閃著警燈，沒有鳴警笛。兩位警察分別進入兩個樓棟檢查，報警器解除，警察好像在廣播什么，我們也沒有注意聽就上樓了。前腳剛進屋，警察后腳就跟上來了，一位年輕警察站在門口，和顏悅色地問道：“你們沒有什么事情吧?”原來是我們把報警器弄響了。“沒事，沒事，可能是炒菜的時候煙大了些。他見我們真的沒事就下樓走了。我還以為他要狠狠訓斥我們一頓呢，害得人家白跑一趟。以后炒菜可得小心了，能不炒就不炒。

不知是報警器太靈敏，還是我們太不小心，反正就這幾天，不分早晨、中午、晚上甚至午夜，周圍幾座樓報警聲此起彼伏，只要警報器響，10分鐘之內警車一定會到，警察每次都是白跑，我們每次都是虛驚一場。如此情況搞得人人精疲力竭，怨聲載道，耳朵里老是有警報聲在響，覺不敢睡，菜不敢炒，都快得精神病了。可是警察呢?也不知道他們煩不煩，反正我們看不出來，真難為他們了。

就這樣折騰了一個禮拜之后，報警聲消停了，以往香飄萬家的中國菜味道聞不到了。煎炒烹炸，鹽大油大，鐵定改不了的習慣，讓報警器給治了。

在美國的日常生活中，接觸最多的公務人員就是警察，遇到問題人們也習慣找警察。不過，警察也有拒絕服務的時候。同事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一天他們家的小孩子在房前的樹下發現一個老鼠窩，還產了幾只小老鼠，全家都有點害怕，卻又不敢動。女主人就給警察打電話，讓警察將老鼠移走。警察說，這樣的事情似乎不歸警察管，請直接與動物保護組織聯系，警察可以提供他們的電話。

除了應付這些雞毛蒜皮的事，處理交通事故算是比較大的事情了。兩次親身經歷，令我對美國處理交通事故的機制佩服得五體投地。

前陣子，有朋友從國內來，忍不住喝了兩口，午夜十一點多，送朋友回駐地，快到目的地的時候，車突然失控，向街邊沖去，腦海一片空白，幾秒鐘之后，回過神來，車在街邊停下，離停靠的一排車不到一尺，好險!怎么回事?只聽見一連串刺耳的剎車聲，一輛箱式小貨車斜停在馬路中間。我挨撞了!不能擋在路上啊，車還能動，就把車開到路邊，對方也在我后面十幾米的地方停下。我被撞，車尾部癟進去一塊。對方在打電話，一會兒來了十幾個滿身刺青的年輕男女，像南美裔。一個小伙子過來，把我的車牌號抄下，看了看被撞的地方，就回到車里去了。他們就在那里打電話、議論。我們只有兩位，深更半夜又在人家的地盤，心里發虛，急忙打電話告訴家里和報警。大約10分鐘后，我們來了兩位朋友，無非就是壯膽而己。該打的電話都打了，該來的人都來了，雙方都消停了，靜靜地在路邊等候警察的到來。大約20分鐘后，一輛警車緩緩駛來，停在我們兩部車中間。他查看了一下兩部車的受傷情況，將司機的駕照等證件拿走，回到車里。等他與總部核對完畢，先叫貨車司機到警車前問話，也聽不見他們說些什么，然后，那司機竟然駕車走了。等警察叫我的時候，我來到警車前接受問話，時間、地點、事情發生經過等記錄完畢后，又將記錄稿讓我看一遍，同意就簽字，然后走人。記錄要點是：發生事故的街道示意圖，我的口供，證人姓名、住址和意見，罰款和記點等，讓我轉天到交通局領正式的處理報告，并告訴我及時將事故報告給自己的保險公司。交通事故就算處理完了，肇事雙方一句話也沒有說，當然更沒有什么公了私了。

在處理交通事故的過程中，警察要做的就是盡量準確地記錄下事故發生的地點、時間、損失、口供，并據此提出處理意見，別的就沒有他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擔心警察偏袒誰，也沒有必要圍著警察糾纏，又是遞煙又是送錢。在美國，警察不叫你你是不可以離開駕駛座位的，因為在警察跟前，低頭找東西都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與警察身體有接觸就是襲擊警察，警察可以開槍還擊，你還敢跟警察糾纏嗎?在美國當警察真是威風。威風的還不止這些，馬路上不管是車水馬龍，還是堵得水泄不通，只要警笛拉響，車道上的車立刻減速滑向路邊，將中間的路留給警察，威風吧。可是據我觀察，警笛也不是什么時候都響的，行進方向車少的時候，警車警燈閃爍不鳴警笛，只有到了車輛多的時候才拉響警笛。至于巡邏的警車，跟我們一樣，該堵還是堵，該停還是停。

抓住你了，是警察威風，可是也不盡然，如果你不服，只要你要求，警察就得乖乖出庭，律師會替你討回公道。

有時候，我還覺得美國警察挺可憐的。一年中總有那么幾次，不管是天晴還是下雨，在十字交叉路口，只見幾個警察各自拿著一個小盒子或者罐子，向停在路口等紅綠燈的車輛討錢，多少不論，一個硬幣也行。或者是為年底聯誼籌集經費，或者是為退休警員開歡送會。我暗自嘀咕，這能討幾個錢，還沒有面子，抓幾個、罰幾個不就得了嗎?念在他們風里來雨里去的分上，我多少都給點。

還有呢，每年鎮里的警察局都會發一封信給我們，請我們為了提高警員的退休福利自愿捐贈10美元，如果你同意的話，警察局會寄給捐贈者一個標識貼在車上，作為鼓勵。我每年都自愿捐贈，動機有二：一是貴為警察竟然向我等要捐助，他完全可以運用國家權力通過撥款、罰款、設立各種名目的收費堂而皇之地達到目的，何必如此低三下四，也許美國警察的權力沒有大到如此地步?二是花錢不多，貼在車上也好看，跟警察套個近乎。

有事的時候，警察可愛：要錢的時候，警察可憐。有時候，警察可氣。正常情況下，美國公路上極少看見交通警察。開著開著就容易忘乎所以，越開越快，以至于限速、紅燈、停車等標識都視而不見，正在得意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里就冒出一輛警車，把你逮個正著，那個倒霉，那個氣呀，甭提了。美國的交通警察很狡猾，他要么跟在車流中不動聲色，要么躲在拐彎抹角的小岔路上守株待兔。許多人都有這樣的體驗：規規矩矩駕車好像看不見警察，可是一違規，警察就追了上來，只好自認倒霉。虧吃多了，也學乖了，老老實實開車吧。有時候，警察可恨。據說因為種族歧視，警察追殺黑人的事件時有發生，不過這種驚險的場面我沒有見過，最好別見。可愛也好，可憐也好，可氣也好，可恨也好，警察天天見，不過華裔警察很少看到，記憶中好像就見過一次。這不奇怪，整個新澤西州華裔警察還不到10位。

對于第一代華裔移民，想轉業成為警察的可能性不大，到了第二代，由于良好的教育和傳統觀念，轉行的也不多。警察這個職業畢竟比坐辦公室危險得多，雖然福利不錯，可是比起動輒七八萬、十幾萬年薪的高技術工作，待遇也不算高。就拿新澤西來說，最富裕的北部起薪為4萬，中部大概3．2萬，南部就可能只有兩萬多點了。警察的薪水和福利與所服務地區的消費水平有很大關系。

不過，雖然薪水不高，可是職業穩定，在目前的裁員大潮中更顯優勢。退休福利也不錯，服務滿20年，退休后每月可以領到服務最后一年月薪的50％，服務滿25年領65％，服務滿30年，可以領70％。雖說美國警察一直可以干到65歲，但是據說大多數都干到25年就退休，享受生活去了。

由于常年坐在車里，邊吃漢堡邊執勤，他們都很胖，腰粗是他們的職業特點。

總的來說，對美國警察印象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