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的終極目的

陳　西

命令分兩類，一類是叫人做什么，而另一類是叫人不要做什么。所謂令行禁止就是指這兩類命令都被不折不扣地執行了。我小的時候，非常想不通為什么岳飛不能撇開那１２道金牌，率領岳家軍直搗黃龍府，后來才知道，趙構并不天真。他在命令岳飛班師的時候，已經將其余幾路人馬撤回來了。按照岳飛的性格，如果沒有孤軍深入的危險，一定會繼續推進。這就是說，命令有效的前提是下命令的人可以對執行命令的人實施有效控制。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是一旦山高皇帝遠，軍法從事不能立刻兌現，而拒絕執行命令帶來的好處大于執行時，命令就會變成一紙空文。

越是有才華的將領越有天馬行空、任心而行的沖動。１９４１年４月的時候，希特勒正全神貫注于入侵蘇聯的“巴巴羅薩計劃”，因此對北非德軍的要求只是守住防線，發動規模有限的進攻。這樣的作戰思維顯然和一向高歌猛進的隆美爾格格不入。后者一再出擊，終于令他的意大利上司加里波爾蒂忍無可忍。兩個人在隆美爾的指揮車上大吵起來。傳記作家說加里波爾蒂戴著白手套的手由于憤怒而發抖。隆美爾咆哮道：“我希望明天繼續前進！”他的長官怒吼說：“不行，你要停在這里等候最高統帥部的命令！”３個小時后，電報來了，內容是命令隆美爾原地待命。隆美爾煞有介事地對加里波爾蒂說元首在電報中給了他“行動的絕對自由”。加里波爾蒂甚至連電文都沒有看就相信了。這次狡猾而大膽的抗命終于使隆美爾向著“沙漠之狐”的傳奇戰果邁出了持續進攻的第一步。

命令的終極目的就是勝利。假如統帥足夠明智，那么同樣會為下屬機動執行命令?穴包括在必要條件下違抗命令?雪帶來的戰果頒發勛章。濟南戰役，聶鳳智領到的命令是擔任“助攻”。聶大筆一揮，把“助攻”改成了“主攻”。結果是“濟南第一團”的錦旗授給了這支篡改命令的軍隊。

勝利者是不應該受到譴責的。這是斯大林說的。

（陳大年摘自《新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