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２０小時親歷平壤尋商機

許　鵬

在國人的印象中，朝鮮總是顯得神秘而模糊，盡管通向朝鮮市場的大門在逐漸打開，朝鮮也開始了自己的“經濟調整”政策。

2004年底，在新年將要來臨的時候，一個可以深入了解朝鮮的機會來了。

12月17日，朝鮮駐華大使館商務處會同朝華友聯在北京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2005年5月16日～19日將在平壤召開“首屆平壤國際商貿節”，這將是朝鮮歷史上首次舉辦如此大規模的國際商務活動。

在新聞發布會結束的第二周，筆者第一時間趕往平壤。對朝鮮展開了5天的深入探訪，試圖在中國企業投資朝鮮的熱潮來臨之前，描繪一幅投資朝鮮的財富地圖。

在這里，每一個人都是行色匆匆

2004年12月21日早上，筆者在北京登上飛赴朝鮮首都平壤的航班。

在同一航班上，有一位來自聯合國糧食計劃署的官員解紅義。據他介紹，“除了國家計劃配給的糧食外，朝鮮市場上也有商品糧出售，不過價格很高”。他還告訴我，朝鮮的經濟狀況和居民消費水平同上世紀80年代初的中國相當接近，平壤居民能夠解決基本的溫飽，但生活用品和生產資料都十分短缺。

不到兩個小時，航班降落在平壤國際機場。

從走出機場開始，我們發現平壤街頭的中高檔車比例相當高，奔馳、寶馬比比皆是，不過款式比較陳舊，多數都是上世紀90年代甚至更早的車型。據了解，在朝鮮，同樣的高檔轎車價格比中國便宜許多，在中同售價超過100萬元的寶馬車，這里只要60多萬元。

平壤市的馬路格外寬闊，穿梭平壤城區耗時不超過1個小時。以平壤有名的“光復大道”為例，雙向12車道的設計，即使在中國也相當超前。

站在專門接待外國游客的羊角島酒店47層旋轉餐廳鳥瞰，平壤的城市面貌頗為“恢宏”。許多市民住宅也是二三十層的建筑，大多數高樓的設計相當現代。

在這里，每一個人都是行色匆匆，路邊的商店和餐廳極為稀少。在朝鮮最高檔的平壤第一百貨，走進每一層樓都看不到太多燈光；入夜后除住宅燈光外，平壤每一條街道都看不到任何亮著的路燈；甚至在平壤很多大的十字路口，也很難發現一處紅綠交通信號燈。

翻譯告訴我們，這些都是為了省電。

不過和他們比較困窘的經濟相比，朝鮮人的綜合素質卻讓我們驚訝。他們的言行，他們的待人接物，甚至包括街頭少有的煙頭紙屑，以及公交車站排成整齊長龍的候車人群，都讓我們體會到朝鮮人的自尊和自強。

自由市場火爆，國有商場冷清

出發之前，曾有不少企業家委托我打探一下，除了投資經商的政策法規外，朝鮮市場到底處于怎樣的狀態?

在朝鮮的5天里，筆者多次“潛入”平壤的自由市場及商場，從一個普通中國人的視角觀察這里的商機。

從調查的情況來看，朝鮮普通市民的購物市場，主要有“超市”和商店。來到平壤最大的“超市”統一大街超市時。才發現朝鮮人所說的“超市”，實際上就是中國在上世紀80年代盛行的自由市場。

“超市”中每一個攤位的經營者都是平壤本地的個體戶。翻澤告訴筆者，雖然朝鮮禁止私人的公司企業，但個體經濟還是允許的，這些個體戶從朝鮮國有的進出口公司批發來自中國、韓國或日本的商品，再以“討價還價”的方式在自由市場上出售。僅以統一大街超市為例，這里每天有10萬人次進出，每日的銷售額達3～4萬美元，僅市場經營人員，也就是個體戶，就超過2000人。

在統一大街超市，從大米到海鮮，從皮鞋到手套，從建材到家電，涉及居民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商品，都有攤位經營。每一個攤位前總是一派人頭攢動的繁忙景象，上午10點的高峰期，整個市場基本上處于水泄不通的狀態。“在平壤，類似統一大街超市的市場有10～20家，分布于城區各處。”除了“超市”以外，朝鮮另外一類購物市場，就是國有大型商場，“平壤第一百貨”便是這種商場的代表。

據調查，這樣的商場實際上就是我們在20年前熟悉的國有柜臺式商店，不過相比“超市”而言，這種商場的人氣要冷清許多，無論是商品種類還是顧客人數，都遠不能和統一大街超市相比。

那么，朝鮮市民的實際購買力如何呢?

按照朝鮮官方公布的朝元匯率，1元人民幣可兌換近20朝元，但由于外匯短缺，實際上人民幣可以在市場上以1：200的匯率輕松換取朝元。

我們的翻譯小朱，是一位剛畢業的朝鮮大學生。他告訴筆者，平壤普通職工的月收入在3000～4000朝元左右。按照實際市場匯率，平壤普通市民月收入不超過20元人民幣。

據了解，由于實際購買力低，容量有限。盡管幾乎所有商品都存在短缺，但需求量都不是很大，很難給企業帶來規模效應。因此，目前許多在朝投資的外企都選擇出口加工為經營方向。

五大熱門投資領域

通過面對面的洽談以及隨后對幾家企業的參觀，我們了解到目前朝鮮市場有五大領域值得投資。

食品：糧食主要依賴進口

“民以食為天”。朝鮮目前的糧食供應對進口的依賴較大，同時由于自然環境優良，朝鮮的海鮮、人參等也是極富競爭力的出口產品，投資前景相對較好。

據主要生產海鮮的“樂鹽會社”社長李順姬介紹，公司每天運作12小時，每年開工300天，公司能夠加工出口的海鮮1500噸；而在國際市場上，朝鮮海鮮的價格和品質都極具競爭力。李順姬向筆者報價，上等扇貝出口到日本的價格為2000美元，噸，出口到中國為1500美元／噸；東海帶子出口到日本為7000美元／噸，出口到中國為5000美元／噸。

同行的一家企業與朝鮮一家國有食品公司簽訂了意向性投資協議。據這家企業老總透露，他考慮在朝鮮開發適合當地的食品。

商貿：朝方有特殊要求

同行的企業家對貿易更加看好，在洽談和參觀中筆者了解到，朝鮮方面對對外貿易往往有一些特殊要求。

在同一家中方企業的洽談中，朝方堅持不能現款現貨，必須在中方將貨發到后，等商品銷售出去再支付部分貨款；此外，也可選擇以貨易貨的方式，朝方以金礦、煤礦、海鮮和藥材等資源換取商品，但同樣不能現款現貨。同行的企業家表示，這樣將商品“賒”給朝方貿易顯然風險較大。

另外，朝鮮目前的國有商場都是由朝方單獨經營，國內盛傳的“平壤第一百貨”被溫州人曾昌飆承包出租一事并不屬實。

造紙：產品短缺，歡迎投資

朝鮮對外經濟協力委員會投資處處長表示，朝鮮目前學生使用的筆記本相當短缺，政府也很重視這一現象，因此尤其關注這方面的投資。

據他介紹，目前制作筆記本的原料十分充足，關鍵是缺乏相應的造紙設備和技術。“朝鮮樹木很多，對于合資企業，朝方可以提供紙漿和勞動力，由中方引進設備技術，生產紙張和筆記本。”筆者在朝鮮的幾天中也觀察到，朝鮮本地造紙技術相當落后，即使在最高檔的涉外酒店，生活用紙也相當粗糙。

服裝：出口加工最興旺

在朝鮮，數量最多的合資企業可能就是從事服裝生產的企業，利剛朝鮮廉價的勞動力，來料出口加工相當興旺。

“夜晚的平壤市，有燈光開工干活的，就是那些服裝廠!”朝方投資處處長的這句話有力地說明了服裝生產在朝鮮所處的地位。

據介紹，目前僅在平壤，就有100多家服裝生產廠，其中40％與中國企業合作合營。他們大多數都進行來料出口加工，成衣出口到韓國、日本等地。

家電：中國產彩電是很多朝鮮家庭的奮斗目標

在朝鮮，看電視是百姓主要的休閑娛樂方式，因此擁有一臺中國生產的彩電，是許多朝鮮家庭的奮斗目標。筆者在當地的市場了解到，中國產的彩電在朝鮮銷售相當好，短短5天，筆者就不止一次看到朝鮮居民騎著自行車，背后拖著一臺中國產彩電。

軟環境差是啊大風險

2004年12月24日，筆者拜會了中國駐朝鮮大使館，使館商務參贊給企業家介紹了投資朝鮮的一些情況。同時，有關知情人士向企業家揭示了投資朝鮮的風險。

“政府效率低下、手續繁雜、制度不透明，甚至什么都不告訴投資者，這造成許多外國投資者不敢涉足朝鮮市場。”商務參贊提醒中國企業家：“由于缺乏足夠的法律保護，惟一的辦法，就是在簽訂合同的時候，盡可能考慮到方方面面的情況，將每一個細節都規定清楚。”

一些已經在朝鮮投資的企業家告訴筆者，投資軟環境差，才是目前同朝鮮做生意的最大風險。

對此，筆者感受深切。在朝鮮5天，最讓筆者感到無法適應的不便就是通訊限制。朝鮮沒有開通手機網絡，同時朝鮮國內大多數場所無法撥打國際電話，國內和國際電語網絡分隔，這將給投資企業的運作和聯系帶來極大不便。

同時，外國人在朝鮮的活動受到限制。據使館商務參贊介紹，進入朝鮮必須持有朝方邀請函，并在機場或火車站由朝方人員接送，否則不得走出機場、火車站。

投資朝鮮的第二個障礙就是能源緊張，交通吃緊。目前朝鮮基本上沒有一條真正意義上的高速公路，從平壤到各地的城市動輒耗時七八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