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三從縣賓館里出來,說不出有多開心,他只帶了一萬元就贏回了十幾萬,而且這是他學出千以后的第一次出手,就這么一下子,不僅把一年來輸出去的本錢全贏回來了,還贏得小城賭王的美譽。要是這樣賭下去,豈不是財源滾滾來?
當他走到門口時,有一個老頭拉住了他的衣袖叫他算個命,說,要是算不準不用給一分錢,算準了也隨他給多少錢。王小三從來不信命那玩意兒,但是他今天心情特別好,反正也沒事,就陪這老頭逗逗,于是把生辰八字報給了老頭。
老頭說:“你姓王,五歲時父母就離了婚,你是跟母親長大的。你在學校是個搗蛋鬼,經常和同學打架,捉弄女同學,你初中還沒畢業就不上學了,在街上混了七八年。有一次,你跟朋友去俄羅斯做皮革生意掙了一筆錢,手上有錢了,你的心就發癢,從那以后你大手大腳花錢,還迷上了賭博,半年來你賭輸了十多二十萬。看樣子,這些日子你的運氣不錯,已經差不多把本贏了回來。我說得對嗎?”
王小三愣了一下說:“你說得太對了,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老頭說:“算唄,人是逃不過命的。”
“真是神算啊!那你把我的將來算一算,算準一點,我多給你一些錢。”
“好……”老頭瞇上雙眼,掐著已經斷了三根手指的右手算了半天,然后說:“只要你好好去做生意,不要再去賭博,你的命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這一點你就算得不對了,我今天就贏了十幾萬塊,我認為還會一直贏下去……”
“因為你的命里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只有從事正當職業,多做好事,才可以避免,要不贏了錢、輸了命有什么用?”老頭誠心誠意地說。
“你這老頭怎么這么說話呢?”王小三生氣了。
“我說的是實話。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還有強中手,我不想看你這么一個好小伙子被賭博毀了。”
“我不信……”王小三搖搖頭。
“要不我們到賓館去賭一把?”
“好,可你有錢賭嗎?”王小三不屑地問。
“錢倒不多,三五萬我還是拿得出。我去銀行取錢,你在這里等我一下。”王小三樂得嘴都笑歪了。人啊,運氣來的時候擋都沒法擋,這不,才到門口就有人要送錢給他花。
只一會兒,那老頭就把五萬元放在他的面前,和他在賓館里開賭。他們玩的是撲克牌九,以比點數的大小論輸贏。王小三本錢厚,就由他做莊家,老頭是買家。老頭第一次就把五萬元全押上了,把王小三嚇了一跳。他從來就沒見過種賭法的,因為他還沒做好出千的準備,就被老頭逼到了懸崖邊。他只好把摸到手的兩張牌打開,一看自己的牌是八點,這點數已經夠大了,他笑了。可當老頭把牌翻過來時,他的臉都白了:老頭的牌是九點!他只得認賠。王小三又重新開始洗牌,他洗了二十多遍,在洗牌過程中,他把兩張九點的牌彈入袖子中,老頭瞇著雙眼像夢游似的,看樣子一點也沒發覺。王小三對自己的這招“金猴偷桃”很滿意。這次老頭又把十萬元全部押上。老頭先把牌翻開,是一對紅心五,比王小三袖子里的九點還大三點。王小三一看又傻了眼,只得認賠。這時他的十多萬元已經輸得所剩無幾。王小三說:“再賭。”
“你拿什么跟我賭?”
“我回去拿房產證和你賭!”
“啪”老頭一巴掌摑在他臉上,罵道:“畜牲!輸了房子你媽睡大街啊?”
王小三正想把錢從老頭那兒搶回來,這一巴掌正好找出一個理由來。他目露兇光,一躍而起把桌子踢翻,一拳狠狠地向老頭的眼睛打去。沒想到老頭像猴子一樣敏捷,身子一閃,躲開了他的拳頭,“噠”地一聲,從左袖子里飛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一下子就頂住了他的喉嚨,大聲說道:“別動!想跟我玩橫的,你還嫩了點!”王小三雙腳一軟,跌坐在椅子上。老頭右手一伸,從王小三的袖子里取出了兩張牌,說:“這是什么?跟你說過天外有天,你就不信,今天你要是在別的地方被人抓住,非砍斷了你的手不可。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的手在我刀下變成殘廢……”
王小三悻悻走出了賓館。他越想越不服氣,自己在小城不僅是一個賭王,還是一個黑道上很有名頭的人物,跟自己在一起混的哥們兒少說也有幾十個,沒想到竟然在一個老頭的手里翻了船……他拿出手機叫了十幾個弟兄,拿著長長的馬刀,趕到縣賓館找老頭算賬。可是當他們破門而入時,早已人去樓空。王小三只得自認倒霉。
幾天后,王小三收到了一封快遞信,里面還有一張十五萬的存折,三條像黑地瓜干一樣的東西。信上說,小三,我就是那個老頭,其實我是你的親爸爸。在你五歲那年,我染上了賭博的惡習,不管你媽怎么勸我,我都不聽,直到把所有的家產都輸光了,你媽一氣之下和我離了婚。后來我去學出千,發誓要把錢贏回來,結果我當真贏了好多錢,不料卻在一次出千時被一個高手識破,被他們砍斷了三根手指。從此,我就金盆洗手,開始做小生意。十多年過去了,現在也算小有成就。你媽媽打電話跟我說你整天沉溺在賭博當中,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她的眼淚都快哭干了,求我想辦法救救你,我只好重出江湖,把你的錢贏到手。那三根是我的手指,希望你能吸取我的教訓,懸崖勒馬回頭是岸。要是你想通了,我想請你來我的公司工作。
王小三捧著他父親的三根手指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