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新住宅區(qū)的頭一個星期六,媽媽搬家太累,腰也疼,躺下了。小航寫著暑假的圖畫日記,嘴里嘟囔著:“轉(zhuǎn)學了,還要做作業(yè)嗎?”
媽媽說:“當然要做,作業(yè)又不是為學校做的。”
“那是為誰做的呢?”
“為你自己呀!”媽媽說完望望窗外,突然驚叫起來:“啊呀,糟了,下雨了。你爸爸今天中午還要回來呢!”她翻轉(zhuǎn)身就起來了。
“媽,我去接爸爸吧,帶上傘。”小航懂事,他讓媽媽再睡進被窩里去。
“你一個人去行嗎?”
“當然行啦!”小航學著媽媽的口氣,站了起來。他右手撐開自己的傘,左手抱起爸爸的傘,向公共汽車站走去。
新住宅區(qū)的汽車站,是個終點站。小航在塑料棚下的長椅上等爸爸。雨愈下愈大,汽車從坡下吃力地爬上來。到站了,乘客一個個下車,有人縮著脖子,有人把書包頂在頭上,一下車就使勁跑。
小航在乘客中尋找爸爸。他瞪著眼看得出了神。不知怎么搞的,人們的臉一張張都變得怪模怪樣的,有的甚至有點像猴子、獅子、貓頭鷹和狐貍了。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爸爸的臉。
又等了一班車,還是沒有等到爸爸;下車的還是那一張張怪臉。
有一對長相跟兔子似的父女,拉著手,到長椅邊上躲雨來了。兔女兒說:
“爸爸,您把我的紅雨鞋也帶來吧!”
那位兔爸爸指指小航抱著的傘,想借用一下,去打個電話。小航不大樂意,但還是遞給了他。
兔爸爸走了,椅子上只剩下小航和那個女孩。天突然暗下來,風吹著塑料頂棚,嘩嘩響。雨點愈來愈密。道路上飛濺起的水沫,像羽毛球似的跳躍著。從屋頂上流下來的水,由細線變成了水柱。眼前豎起了一排柱子,人簡直像被關(guān)進了動物園的籠子里。
“真可怕。”兔女孩輕聲地說。
突然,密密的雨簾挑開了,跳進來兩個黑色的人影,是兩個穿摩托車服的大哥哥,他們摘下頭盔,露出一副狼的面貌,發(fā)出令人害怕的狂笑。
兔女孩往小航身邊擠。天邊閃著電,雨一個勁地在下。兔爸爸去了好久了,還沒有回來。“他怎么這樣慢啊!”兔女兒急得快要哭了。
好不容易,又開來一班車。雖說是大白天,汽車都開著燈,汗涔涔地爬上坡。車剛停,頭頂炸響了一個大響雷,下車的人紛紛逃進候車的棚子里,一下便把這兒擠得滿滿的,有搖著身子抖落雨水的,也有用屁股來擠人的,有人還眼饞地盯著小航的傘。小航把傘藏到身后。
騎摩托車來的臉面像狼的青年,不耐煩地叫起來:
“咳,別亂擠嘛,熱死了!”
“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呢?”有位婦女說。
“跑回去吧,雨好像小一點了。”一個男人說。“是啊,沒聽說過雨會淋死人的。”這是另一只狼的聲音。
“我也要回去。”兔女孩抽抽搭搭地哭了。小航也很想哭。
這時,有只大手使勁捏住了小航的手腕,小航憋了半天的尿都快憋不住了。
“呀,對不起!對不起!”爸爸邊說邊抱住了小航,“下雨了,公司的同事用車送我回家了。”
“他們真壞,我是特地一個人來接您的……”小航說著,眼淚跟雨點似的掉了下來。
好不容易兔爸爸回來了。他沒帶傘,身子像剛從海里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
“真對不起,電話一直沒有打通。我借的傘不小心被風吹走了,我跑到山下去找,也沒有找到。”他向小航頻頻點頭,表示歉意。
小女孩一邊哭著,一邊捶打爸爸。
“真不害臊,讀小學一年級了,還像個娃娃似的。”兔爸爸摸著女兒的頭,對小航的爸爸說。
“噢,我家孩子也讀小學一年級,我們剛搬來……”
“那么,下學期起,他們就是同班同學了。”
“真是的!請用這把傘吧!”小航的爸爸將自己的傘塞給他。
“不,不行,這樣,您自己就沒有傘了。”小女孩的爸爸搖搖手。
“對了,你就是爸爸的傘啊!”爸爸對小航說完,便將他高高舉起來,騎在自己的肩上。在爸爸頭上,小航打開了雨傘。
“喲!好喲!”騎摩托車來的大哥哥叫了起來。人們鼓起了掌。小航回頭看看,那小女孩也露出了兔牙般的前齒,得意地笑著。
[留言板]
懂事的“小大人”——小航,雨天去接爸爸回家。在公共汽車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航尋找著爸爸的身影。這時,小航發(fā)現(xiàn),人們的一張張臉變成了猴子、獅子、貓頭鷹、狐貍、兔子和狼,這真是一種奇妙的眼光。在文章的結(jié)尾,小航騎在爸爸的肩上,為爸爸撐起了一片晴空,以自己的智慧和力量給爸爸帶來了幸福和快樂。親愛的小朋友們,我們也是這把傘,我們能為爸爸媽媽撐起一片晴空嗎?
(小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