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畫面發黃、模糊不清的歷史照片,它記載的是一頁永遠不能抹殺,不能忘卻的歷史:1937年11月24日,日寇4架飛機空襲長沙,在小吳門、火車東站一帶投彈6枚,居民死傷300余人。
還是這張照片,將我帶進了孩提時代的悲痛記憶:1939年6月11日中午,日本鬼子殺害了我父親,接著又燒毀了我家的房屋,害得我家家破人亡,使我成為孤兒。
1985年9月10日上午,我拿著這張記載著那段血淋淋歷史的照片,到原長沙市東站路社區居委會采訪歷史見證人,社區居委會主任熱情地接待了我,并幫助我找到了當年大難中的幸存者——長沙市東站路老裁縫胡楚清。
時隔四十八載,慘狀的目擊者胡裁縫講起往事,仍然義憤填膺:“那天上午我和弟弟在街上玩,大家玩得正開心,突然從遠方飛來了幾架飛機,先是在空中轉圈子,接著從飛機里拋出黑呼呼的東西來,接二連三,響聲震耳,我們不知是發生了什么事,放眼向四周看去,到處是煙是火,有人喊:快躺下,日本鬼子丟炸彈了!直到這個時候,警報才發瘋似地叫起來,人們嚇得失魂落魄,四處躲藏。我娘沒有見過這陣勢,嚇得把抱在手里剛滿月的妹妹掉在地上,妹妹哇哇大哭,她才反應過來,摟抱著妹妹往床下鉆。我有一個姓李的同鄉,他奶奶、媽媽、侄女都被炸死了,街上有個姓董的旅館老板正在辦婚事,當時賀喜的人很多,大家正在興致勃勃地鬧新房,吵著要新娘子表演節目,炸彈剛好落在新房的屋頂上,新郎和新娘都被炸死了……真遭孽呀,我在這里住了60多年,一輩子做裁縫,我的住房先后建過3次,一次比一次強,現在的房子是前年建的,兩層樓。”他弟媳在一邊笑著插嘴:“能住這樣舒服的房子,要感謝共產黨、毛主席趕走日本鬼子和打敗國民黨反動派……”臨走時,老裁縫握著我的手,反復叮囑:照片和文章見報后,一定要給他一份,他要用鏡框嵌好掛在墻上,用來教育子孫后代,要他們永遠不要忘記國恥。
告別老裁縫一家,步入大街,仿佛從歷史中回到了現實一般,此時平時見慣了的街道,顯得格外美麗整潔。放眼觀看,到處是一片和平繁榮景象,我深有感觸,立即爬上一幢高樓,在當年被炸成廢墟的地方攝下解放后修建起來的街道和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