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抗戰暴發了,聞一多開始蓄胡須。他說:“趕不走日本人,我就不剃胡子,看他能夠長多長!”
七年過去了,他的胸前黑須盈尺,但是日本人還是沒有被趕走。有一天,聞一多居然見到了街頭有餓死的國民黨士兵,要知道,這是在大后方昆明啊。
聞一多先生不再潛心學問了,他拍案而起道:“這個國家,我們不能不管了!”
他出席各種進步會議,他在會上的發言猶如獅吼虎嘯,不做任何的掩飾。他的發言,老實人聽了連膽子都要被嚇破,誰都知道國民黨統治黑暗,弄不好,腦袋就沒了,但是聞一多先生不怕。他當著國民黨軍官邱清泉的面發問道:“國家糟到這步田地了,我們再不出來講話,還要等到什么時候,我們不管,還有誰管?有人怕青年鬧事,我倒以為鬧鬧無妨。現在只有一條路,革命。”
他在另一次大會上說:“三十年了,居然國家還像三十年前一樣,難道袁世凱還沒有死嗎?”
聞一多不僅這樣說,還跑到街上去,和青年學生一起游行,齊胸的長須飄蕩,步履沉穩。
國民黨非常討厭他,給他起了個俄式外號叫“聞一多夫”,說他是領俄國人盧布的,還叫他“聞瘋子”,聞一多的學校職務也被解除了。但是聞一多不怕,他已經看出國民黨政府不會幫助這個國家了,就和它對著干,他在一次校友會上說:“前兩天有一家報紙罵了蔣介石,他的黨徒就不干了,說侮辱了什么。為什么蔣介石就不能罵,他為國家造了多少孽,坑害了多少人民?我有名有姓,我就要罵:‘蔣介石王八蛋!’”
和聞一多一樣的還有李公樸,他也是錚錚鐵骨,國民黨派特務暗殺了他。聞一多趕到醫院去,李公樸已經死了。聞一多撫摸著他的遺體說:“你走吧,我一定跟你來,我決不躲避。”
鑒于國民黨的蠻不講理和特務的瘋狂,很多人都勸他躲避一下,聞一多說:“李先生可以為民殉身,我們為什么不可以,我們這時不站出來,用什么來告慰死者?”
李公樸的報告會上,布滿了特務。聞一多上臺罵道:“今天,這里有沒有特務?你站出來,是好漢的站出來,你出來講,憑什么要殺死李先生?”
“正義是殺不完的,因為真理永存。”
“歷史賦予昆明的任務,是爭取民主、和平,我們昆明的青年,必須完成這個任務。”
“爭取民主、和平要付代價的,我們絕不怕犧牲,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像李先生一樣,跨出了門,就不準備再跨回來。”
這就是聞一多先生著名的《最后一次講演》。
他已經決心赴死了。
在這之前,曾有一個女特務來到聞一多家中,帶著一本《圣經》,她說:“聞先生,趕快懺悔吧,你名字里的多字,就是兩個夕,你命在旦夕了,必須放棄你的行為和主張。”
聞一多說:“你的恐嚇信可以留下,但你立刻滾出去。立刻就滾!”
就在1946年7月15日,聞一多先生做完《最后一次講演》的那天下午,他出席記者招待會回來,在回家的路上,聞一多先生和前去保護他的兒子一道,被一陣亂槍射殺。
那一年,聞一多48歲。
聞一多簡介
聞一多,本名家驊(huá)著名詩人、學者、愛國民主戰士。1899年11月24日出生于湖北省浠水縣一個“世家望族,書香門第”。五四運動時在北京清華大學讀書時即參加學生運動,曾代表學校出席全國學聯會議。1922年赴美國芝加哥美術學院學習,后來研究文學。1925年5月回國后,歷任青島大學、清華大學教授。1923年出版第一部詩集《紅燭》,閃爍著反帝愛國的火花,1928年出版第二部詩集《死水》,表現出深沉的愛國主義激情。在這以后致力于古典文學的研究。1937年抗戰開始,他在昆明西南聯大任教。抗戰八年中,他留了一把胡子,發誓不取得抗戰的勝利不剃去,表示了抗戰到底的決心。1943年后,因目睹蔣介石反動政府的腐敗,于是奮然而起,積極參加反對獨裁,爭取民主的斗爭。1945年為中國民主同盟會委員兼云南省負責人、昆明《民主周刊》社社長。“一二·一”慘案發生后,他更英勇地投身愛國民主運動,最后獻出了寶貴生命。遺著由朱自清編成《聞一多全集》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