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伸手可及

愛是無處不在的果實，伸手可及。

——德蕾莎

初為人母時，我發(fā)明了一個悄悄地用手快速捏兩下的暗語，后來它逐漸變成了我們家無聲地說“我愛你”的秘密語言。

那時，無論是在公園里散步還是匆匆忙忙地趕往游戲園，只要卡羅林的小手在我的手里，我總會輕輕地捏兩下并低聲說“我愛你”。孩子大都喜歡秘密的事情，小卡羅林也不例外。于是，這么輕輕地捏兩下的動作變成了我們特別喜歡的秘密。我不常用它——只是在我偶爾想悄悄地對她說“我愛你”的時候才這么做。

歲月飛逝，卡羅林開始上學(xué)了。她長成大女孩了，沒有必要再做這些小動作了吧……或許是那樣，我這樣想。

一天早上，卡羅林上初級表演課，她們班要在所有低年級學(xué)生面前表演一個小品，那倒真是一次考驗孩子們膽量的機會。一至六年級年齡大點兒的孩子們都將坐在觀眾席上，卡羅林和她的同學(xué)看上去都有點兒不知所措了。

當(dāng)孩子們的家長和朋友走進禮堂的時候，我看到卡羅林神情緊張地和她的同學(xué)們坐在一起。我想走過去給她打氣，但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都難以消除她緊張不安的心情。于是，我想起了我們的秘密暗號，便離開座位向她走過去。當(dāng)我走近卡羅林的時候，她那棕色的大眼睛盯著我邁向她的腳步一動不動，她不知道我會對她做些什么或說些什么。而我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拉起她的手使勁捏了兩下，四目相對間，我很快知道卡羅林領(lǐng)悟到了我要說的，她隨即回捏了我的手兩下，彼此會心地笑起來。隨后，我放心地回到座位上去觀看我那自信的小女兒和她的同學(xué)完美的表演。

無論是孩子們在足球場上為比賽而拼搏還是期終考試結(jié)束之后從車里跳出來，我總是用這個悄悄的捏手動作表達我對他們的愛和支持。我知道父母用過分的言語承諾會使孩子們感到局促不安、心神不寧。而這個不起眼的小動作總能令人感激，使人愉快。

三年前，卡羅林嫁給了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小伙子。婚禮儀式前，我們站在教堂后面，等候兩位新人從走廊上通過。那時，我?guī)缀跞滩蛔∫蕹鰜怼Ｎ矣刑嗟脑捯嬖V女兒，我想告訴她我是多么為她而自豪，我想告訴她我是多么高興做她的媽媽，我企盼為她的未來準(zhǔn)備好一切。而更重要的是，我想告訴她我是多么地愛她。然而，我敢肯定，那時我哪怕只說一個字，卡羅林和我都將會淹沒在淚水中。

就在那時，我又想起我們的秘密暗號。我走到卡羅林的身后，此時樂隊開始演奏《歡樂頌》。我抓起卡羅林的手，快速地捏了兩下，四目相對間，卡羅林也回復(fù)了這個暗號。沒有淚水，沒有語言，只有一個不為他人所知的“我愛你”暗語。

不再是年輕的母親，我又開始做祖母了。而今，我常帶著我的孫兒吉克散步。當(dāng)吉克的小手抓住我的手指時，我總會禁不住想起３０年前，吉克的媽媽卡羅林的手在我的手中時的情境。這樣走著，我輕輕地快速捏了吉克的小手兩下，低聲說“我愛你”。吉克總會抬起頭看看我，可愛的臉上露出香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