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要怎樣說出口

看完《晚間新聞》，沖了一杯速溶咖啡，燃了一支香煙，關了手機，拔了電話線，打開電腦，登陸MSN--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竟然成了他晚間的生活模式。

MSN上一直都只有一個好友，是他大學同學，曾經愛得死去活來，如果不是畢業時候緩了一下節奏，或許早就結婚了。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給他們的愛情一個名分。但是，他沒有那么做--她身邊，永遠不乏追求者。那些個男人，隨便擰一個都比他有錢、有地位、有背景，比他帥氣的更是比比皆是--愛，不是簡單地自私地占有。

所以，當她第10次問他，我們什么時候結婚的時候，他狠下了心：一定要事業有成的時候才可以娶自己最愛的女人--不能夠打敗那些個競爭對手，不能夠給她比他們更多的幸福，那他甘拜下風。

于是，他辦妥了停薪留職手續，第二天就南下深圳--傳說中的深圳，有多少理想，就有多少機會。

“俯首甘為孺子牛”了三年，年輕的激情都快要耗盡了，但還是沒有看到希望的曙光。除去這里的高消費，每月所剩無幾。

他慶幸現在有了網絡，不然，還談不起這場愛情。

MSN上，她幾乎每次都要絮叨：親愛的，我不在乎那么多，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你這個人，就是我的愛情我的生命的全部。

他感覺她太單純，太不成熟。一次兩次，一月兩月，漸漸習慣了她這種對白，在習慣中麻木。

這天，他一整天都顯得特別不順。上班路上塞車，結果遲到；做了一個星期的企劃方案，阿Sir當場宣判死刑；下班在公車上丟了手機……

打開MSN，想把自己的遭遇跟她訴訴苦，她卻不在線--三年來，她第一次爽約。

信箱里有一封郵件，是她的。

點開主題的時候，他右眼跳得厲害，在郵件里，她解釋了為什么爽約，而且還熱情地邀請他，元旦回來參加她的婚禮！附件里有張主題為《結婚照》的照片，他沒有勇氣打開。

他苦笑，她也不例外啊！但并不怪她，在這么世俗的時代，她憑什么例外？

他回了封郵件，言簡意賅：祝你幸福，我會參加你的婚禮的！

一轉眼，元旦就到了。

在去黃田機場的路上，小車開到了80碼，沿著美麗的深南大道，由東向西。這是他來深圳后第一次回她所在的小城，也可以說是衣錦還鄉了--命運就是這樣戲劇化，在她發出結婚請貼的第7天，他被提升了，雖然地位依舊卑微，至少工資翻了一番。

下飛機后，直接打車來到了他們曾經的愛窩。鑰匙都插進了鎖孔，還是拔了出來--雖然手里握著鑰匙，但是并不是有了鑰匙就可以開門的。

按門鈴，是她開的門。那一剎那，他們都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是他，他沒想到是她來開門。很快，淚水梨花一般濕了她的面頰。

他一愣，掏出紙巾，抬起來的手，陡然放下--男女之間授受不親。

三年不見，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局面。

好久她才反應過來，破涕為笑，請他進到屋里。

還是當初的擺設，還是當初的氣味，他有點疑惑了：你先生不在家？

她說在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張放大了的結婚照躍入眼簾。他揉了揉眼睛，再走近了看，再揉了揉眼睛--沒錯，他是照片里的男一號--照片是電腦合成的！

在照片的下端，有一行文字：有些人說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