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甲板上寫他的音樂,在郵輪上彈奏他的樂章。上帝問他天堂里只剩下右手了,可你缺的是左手,你還要重新裝嗎?兩只手總比一只手好啊。他說,做不了十字禱告了,還能彈鋼琴。他有一個特別的名字,叫做1900。他的特殊還在于他從未離開過這條船,即使面對死亡。
我想給他一個稱號:音樂精靈。有了他,天堂里流溢出的將只有美妙,令人嘆為觀止的美妙。
呵!那從琴鍵上滑落下的音符啊,我能形容嗎?讓人忽而想翩翩起舞,忽而像被拽到令人窒息的空間里,不僅僅是流暢,不僅僅是心跳,簡直就是天籟。
他和爵士樂之父謝利之間的較量真是大快人心啊!那張汗流滿面的臉,如火一樣熱烈燃燒的琴弦,這一刻他征服了所有人,以他全身心投入時爆發出的力量來征服。好漂亮的一仗,謝利的趾高氣揚沒了,踉踉蹌蹌地走了;觀眾的噓聲沒了,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息;從容寫在1900臉上,他成了焦點。可是又能怎樣呢?這一切對他來說顯得那么無足輕重。
那張僅存的曾經支離破碎的唱片,讓我想起佇立在甲板上頭發隨風飛舞卻執著眺望大海的少女,她是一種特殊的靈感,經過1900明亮眼睛的過濾,已經被灌入這張珍貴的唱片中。而她讓1900唯一一次有了想走下船的欲望。可是他止步了,只因為他是1900,一個知道自己走下船,斑斕的世界會把他的音樂靈感吞沒的人,一個找得到適合自己琴鍵的音樂精靈。
當維吉尼亞號就要被拆毀的時候,人們在忙亂著,在撤離,而1900平靜地面對著人群和即將沉入海底的維吉尼亞號,他說:“陸地,太大了,它像一艘大船,一條長長的航線……我之所以走到一半停了下來,不是因為我所能見,而是因為我所未見的。”最終,1900與維吉尼亞號一起消失在蔚藍清澈而又吞噬一切的大海里。
活在自己理想里并為理想努力的人其實一直看著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