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27日,星期六,大多數(shù)人都沉浸在周末的快樂里,而重慶市云陽縣的居民武國輝卻接到了妻子遞來的離婚協(xié)議書。協(xié)議書上稱:必須用離婚的方式結(jié)束夫妻間的持久冷戰(zhàn),并要丈夫作為婚姻破裂的過錯方,作出相應(yīng)的經(jīng)濟賠償。
看著妻子列出的近乎讓自己凈身出戶的財產(chǎn)分割明細條款,已被判刑的武國輝充滿了沮喪,但又無話可說,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官丈夫偷采野花
武國輝是縣審計局副局級審計員。他財運也不錯,不過,這錢不是他賺來的,而是妻子掙來的。妻子很能干,在小小的縣城商海里還算得上是巾幗名人,經(jīng)營著一家洗浴按摩中心和一家旅店,給家里掙下了上百萬元的財產(chǎn)。
縣城人就是有這樣的業(yè)余愛好,總是給那些長相好又有成就的女人制造許多流言蜚語。尤其是對武國輝的妻子,因為她竟然靠一雙纖手支撐著兩個經(jīng)濟實體。流言分為兩大段,第一段是總結(jié)她如何取得成功:給好幾個大款當(dāng)情婦,別說開兩個買賣,就是十個八個,對她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第二段是總結(jié)她腰纏萬貫之后:有了錢,她把那些老掉渣的相好統(tǒng)統(tǒng)甩掉了,開始自己包養(yǎng)小白臉,只要被她相中的男人,她都搶過來做自己的情夫。
武國輝身為官場中人,對這種流言本是有相當(dāng)?shù)呐袆e能力,但當(dāng)流言發(fā)生在自己頭上時,他就失去了抗體,由不相信變得半信半疑了。“無風(fēng)不起浪啊!”這樣想著,他覺得自己太傻,既然妻子有那么多花邊新聞,自己還這么老老實實,豈不是對不起自己。于是他白天在辦公室,晚上開始進包房。氧吧包房里的女服務(wù)員汪文玲,芳齡22歲,是一個紅塵佳人,不僅給他輸送保健的氧氣,還給他輸送散發(fā)著口香糖清新氣味的女人嬌氣。
武國輝最初只是抱著玩玩的態(tài)度,然而,汪文玲卻對這個長相不俗的富貴男子動了真情。汪文玲生長在鄰縣的城郊,兩年前,為了搶救身患重病的父親,孤立無援的她,只好走上了這條生活道路。一年后,父親的病好了,她卻無法擺脫這個生活圈。這時她與武國輝相遇了,她希望武國輝能把她救出苦海。風(fēng)塵中人,脫去了職業(yè)化的外包裝,靈魂深處的告白原來也魅力無比,武國輝被她深深地吸引了。于是,他求公安局的朋友幫忙,以掃黃的名義,把汪文玲解救了出來,然后動用關(guān)系把她安排進了一家公司的辦公室,汪文玲也心甘情愿地做起了他的情人。
時間一長,汪文玲就開始了女人的進攻策略:“既然你和妻子感情如此糟,還是離婚算了,然后咱們結(jié)婚。我會一心一意愛你的,一輩子不改變。”武國輝聽了,一聲長嘆:“我也早想這樣,可是如今婚姻法有了新規(guī)定,離婚的財產(chǎn)分割不再是一人一半,過錯方有可能被掃地出門,啥也撈不到。還是維持現(xiàn)狀吧,這樣我就可以從她手里拿錢給你花了。”
汪文玲仍不甘心:“要是有過錯的是她不是你該多好,那樣你就可以把家產(chǎn)全都要過來。”
汪文玲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武國輝:是呀!過錯方為什么只能是自己呢?妻子有那么多的閑言碎語,應(yīng)該讓她成為過錯方!
于是,他開始了對妻子的明查暗訪。
闊妻子另類尋夫
武國輝的妻子叫焦云芳,原是縣醫(yī)院的醫(yī)生。工作之余她和同學(xué)合伙開了一個診所。10年下來,焦云芳已經(jīng)有了50萬元的積累。這時,焦云芳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xù),先是在城里蓋了一座5層樓,開起了旅店,然后又開辦了一家洗浴中心,幾年過去,她已經(jīng)有了上百萬的資產(chǎn)。
生意紅火,焦云芳春風(fēng)得意。女人總是在這種時候渴望得到男人的溫柔與關(guān)愛,可是武國輝那有限的愛都給了汪文玲,這讓焦云芳極為不滿。朋友給她出主意:“丈夫的心已經(jīng)迷失了,要想讓他回頭,惟一的辦法就是你假裝跟一個人要好。男人最見不得自己的老婆有外遇,他就會收心回家看著你。”
焦云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可是用誰給丈夫當(dāng)情敵呢?當(dāng)她看到在自己手下打工的四川仔吳子豪時,覺得此人正合適。吳子豪長得很帥氣,比自己小10歲。要用他來當(dāng)“情夫”,丈夫肯定會相信,并且會著急。
焦云芳還沒來得及實施自己的計劃,丈夫倒先找到她。由于額外支出的增加,武國輝感到錢包不遂人愿,就覺得家里有兩個經(jīng)濟實體,按理自己應(yīng)該擁有一個,這樣也可以讓情人汪文玲弄個準老板娘當(dāng)當(dāng)。于是在一個破例早回家的傍晚,他在飯桌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是沒有那個讓丈夫重新重視自己的計劃,焦云芳準會答應(yīng)丈夫的要求。但現(xiàn)在,她決定拒絕丈夫。
焦云芳說:“怎么,男人有錢就變壞,你也想變壞嗎?我自己能忙過來,不用你操心。”武國輝氣呼呼地走了,晚餐不歡而散。焦云芳感到非常高興,并在第二天當(dāng)著所有的員工宣布:“今后生意上有什么事情,我不在的時候,可以向吳子豪請示,由他決定。”這等于給了吳子豪一個沒有名分的副總經(jīng)理。
吳子豪為了感激老板的信任,每天晚上都給女老板做保健按摩。這正中焦云芳下懷,不但延長按摩時間,并且吩咐手下:除了匪警火警之外,一律不許打擾。
初次索要財權(quán)失敗,武國輝十分惱火,與汪文玲說起此事,汪文玲說:“她是和你斗心眼,將來好自己帶上錢與人私奔,把你給甩了。”武國輝說,“她要真能私奔就好了,她成為過錯方,家產(chǎn)全都是我的。”
就在這時,傳來了妻子與吳子豪關(guān)系曖昧的消息,武國輝聽了很高興,覺得自己總算抓到妻子的把柄了,在未來離婚的財產(chǎn)爭奪上穩(wěn)操勝券了。
為了造出聲勢,武國輝找上幾位親戚當(dāng)見證人,再次與妻子談起兩個實體夫妻分管的問題。
焦云芳還是不肯放權(quán),她說:“如今中央三令五申,嚴禁黨政干部經(jīng)商辦實體,你這樣做,不怕影響仕途發(fā)展嗎?我經(jīng)營,掙的錢你不是也隨便用嗎?”
武國輝卻說:“那不一樣!你不用找各種理由反對,這個實體我是非要不可,不行的話,咱們離婚,讓法院判給我一個。”
焦云芳心里暗自發(fā)笑,看來他已經(jīng)沉不住氣了。“你不要得寸進尺,洗浴中心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那些按摩女個個風(fēng)流漂亮,你領(lǐng)導(dǎo)她們,還能有什么好事?”
“你不放心自己的丈夫,倒放心外人,你不在的時候由那個叫吳子豪的小子負責(zé),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武國輝這樣質(zhì)問。
見丈夫如此興師動眾,焦云芳產(chǎn)生了丈夫十分在意自己的錯覺,于是她說:“隨便你怎么想,我不在乎。”
武國輝表面上是被氣走的,實際上他心花怒放:妻子當(dāng)著眾人的面沒有否認,太好了!
造鐵證拘禁情敵
武國輝和焦云芳各懷心事的較量已經(jīng)圍繞自己進行,吳子豪還全然不知。
焦云芳對吳子豪十分好,生活上關(guān)心,工作上信任,讓這個農(nóng)村小伙特別感動,他也就更加努力地工作。對焦云芳,吳子豪盡管很感激,但是做人的準則沒有變,總是以矜持的態(tài)度對待女老板。
吳子豪的分寸感,讓焦云芳滿意,卻讓武國輝倍感失望。他已經(jīng)暗自盯梢了好些日子,就盼著他們出事,自己好用捉奸行動把影響造出去,可是吳子豪似乎是只不吃腥的貓,讓他無法得逞。急于給妻子制造婚外情鐵證的武國輝,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向吳子豪興師問罪。他找來兩個朋友一起商量如何對付吳子豪。
星期六的早上,武國輝弄了一輛小車,與朋友一起,來到了洗浴中心門前,武國輝對把門的說:“你把吳子豪叫出來,就說我有急事。”
吳子豪出來了,疑惑地望著武國輝,問道:“有什么事?”
武國輝就說:“咱們上車再說。”
小車沿著公路行駛一段路程之后,向西部山區(qū)駛?cè)ィ詈笤谝黄艿臉淞指浇A讼聛怼?/p>
“行呀!你小子,打工打得挺在行,都打到女老板的床上去了。”武國輝陰陽怪氣地說。
“沒有的事,這肯定是誤會。”吳子豪辯解著。
“不認賬也沒用,老子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武國輝說罷,三個人一起動手,把吳子豪打得遍體鱗傷。
終于把吳子豪打屈服了,武國輝就命令他寫下承認與焦云芳有野情,并保證今后斷絕關(guān)系的材料。目的達到后,武國輝驅(qū)車返回了縣城。
吳子豪步行回到縣城后,立刻收拾行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吳子豪的不辭而別,讓焦云芳感到疑惑不解。于是她按照吳子豪留下的電話進行聯(lián)系。吳子豪沒有在家,接電話的是他的母親,母親把兒子的遭遇訴說了一遍。
焦云芳聽了,心里很滿意丈夫的反應(yīng),看來他還是很在意自己,需要自己。不過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也覺得對不起吳子豪,給他寄去了2萬元錢。
焦云芳等待著丈夫回家,并想對他表明這樣的想法:“只要你斷了外面的野情,一心一意對我,所有家產(chǎn)都是你的。”
直到第五天,丈夫終于回家了,焦云芳滿心歡喜地迎上去,武國輝卻給了她一紙離婚協(xié)議:“你與打工仔搞破鞋,咱們必須離婚,而且作為婚姻破裂的過錯方,你要凈身出戶,家產(chǎn)都歸我。”武國輝還拿出了吳子豪的《認罪書》。
望著丈夫那得意的神情,焦云芳終于明白了這是他別有用心的陰險計謀。她沉下了臉,表示自己堅決不同意離婚。
“那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咱們法庭上見,看看到時候誰怕誰!”武國輝說完,揚長而去。
賠了夫人又折財
事到如今,焦云芳終于知道自己已經(jīng)留不住丈夫了,但她自然不會放棄自己辛苦掙來的家產(chǎn),她想,凈身出戶的應(yīng)該是他武國輝。
焦云芳開始了反擊。她收集丈夫的過錯事實,經(jīng)過一番機密運作,終于找到了汪文玲的住址。
情敵之間的交鋒,自然是心虛的第三者敗陣。汪文玲最后在焦云芳10萬元補償金的誘惑下,寫下了與武國輝交往的過程,并保證不再和武國輝來往。
搞掂了汪文玲,焦云芳又給吳子豪打電話,讓他寫來了詳細的材料。
剛剛收集完武國輝的過錯證據(jù),焦云芳就接到了法院的傳票。庭外調(diào)解期間,她約見了武國輝,拿出了吳子豪的證明,并說明丈夫手里的吳子豪的“認罪書”是違法獲得的,勸他撤訴,兩個人不計前嫌,重歸于好。然而,武國輝卻沒有撤訴的打算。
徹底失望的焦云芳終于痛下殺手,她動員吳子豪以故意傷害罪和非法拘禁罪起訴武國輝。憋著一肚子火的吳子豪對武國輝恨之入骨,又有焦云芳出錢打官司,自然要向武國輝發(fā)難。
武國輝被刑事拘留,離婚訴訟自然中止。武國輝的非法拘禁罪名經(jīng)過法院審理得以確認,因為沒有造成惡果,從輕判處有期徒刑2年緩刑3年。
沒有算計成妻子,反而被判緩刑。倍感失落的武國輝惟一感到欣慰的是自己還有汪文玲,可是當(dāng)他來到汪文玲的住處,已是人去樓空。
落得如此下場,他不再想離婚,但是焦云芳拒絕接納他,他只好寄宿在哥哥那里。
2005年8月,焦云芳提出了離婚要求。她對武國輝說:“要是不同意協(xié)議離婚,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直到這時,弄巧成拙的武國輝才感到了一無所有的苦澀滋味。然而,后悔卻太晚了。(本文人名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