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扎卡維(Abu Musab al-Zarqawi)是伊拉克最聲名狼藉的恐怖主義者,捉拿他的懸賞金高達2500萬美元。但是幾乎沒人知道真實的他是怎樣的。也許,他筆跡稚嫩的私人信件能夠給我們提供一點線索。
扎卡維領導的兩河之地圣戰基地組織幾乎聲稱對每一起伊拉克境內的爆炸、斬首、人質事件和暴行負責,而我們對這個38歲的約旦籍恐怖主義者所知甚少——神話總是離不開神秘來添油加料。他的組織是否真的對所有這些殺人事件負責,我們至今尚不能確定。最新的數字表明,“反占領”武裝自2003年3月至2005年7月已經殺害了2353人,僅2005年7月份就有272名伊拉克公民死亡。但是,根據伊拉克內政部公布的數字,2004年8月到2005年5月間,伊拉克公民和警察每月死亡人數都在800以上。襲擊絕大部分是屬于叛亂性質的。
在約旦首都安曼,法國記者讓-瑪莉?蓋枚內從扎卡維的熟人手中得到了一些信。這些信件也是他們主動宣傳的一個部分。蓋枚內和一位黎巴嫩同事去年就開始了一次調查之旅,扎卡維的聯絡人曾同意在匿名的條件下跟他們談談。“見面地點被安排在一個拐彎抹角的地方,一輛汽車出現了又掉頭回去,然后我們得到了一個信號,”記者說,“我們只好跟著那輛車從迷宮似的街道中穿來穿去,直到我們到達一大堆沙子和一所普通的房子前面。”
見到了三個身穿潔白長袍的男人之后,兩位記者被陪同著來到一間舒適的房間。最后,按照蓋枚內所說,“一個面孔線條分明、表情深沉的高個男人現身了。”他并沒有做自我介紹,但是很清楚,“他就是扎卡維與圣戰基地組織之間的連線人物。”
“他的聲音深沉而急切,舉止生硬。他談到他的‘朋友’的時候帶著強烈的尊重和崇拜之情,顯然,他曾與扎卡維一起在阿富汗并肩戰斗過。”當蓋枚內問及,像他這樣一個溫和的、富于感情的人會如何評價伊拉克發生的斬首和殺害事件,記者得到的回答是:那些與占領軍合作的美國人和伊拉克人是咎由自取。
就是從這樣的會見之中,我們的記者獲得了扎卡維給他母親、兄弟還有7個姐妹的一些信件和照片。據稱,與此同時他仍在通過信使從伊拉克給在約旦的家人送更多的信。本文顯示的這些信,是他在約旦蹲監獄的時候寫的。那是在1994年,他以建立非法組織、私藏炸彈、攜帶武器和口頭冒犯國王榮譽的罪名被處以15年的監禁。5年后,一道特赦令使他重獲自由。當時很多人都相信他已經死了——然而那些崇拜他的人卻強硬地否認,說他還活著,崇尚武力的圣戰擁護者們仍在受著他的鼓舞。組織成員安排的這次與記者的會晤到底是何意圖呢?他們是否不僅想讓外界看到一個更富有人性的扎卡維,而且還要證明他依然活著呢?
在扎卡維寫下的一首詩中,有一句“獻給我的母親”的獻辭(她在2004年2月就快要因為白血病去世了),周圍裝飾著手繪的緞帶,扎卡維重復地寫著一個可怕的兒童故事。故事中一個男孩被人收買了,因此賣掉了他母親的心。小孩把心給買主送去的路上腳下打滑摔倒了,心問他:“你傷著了嗎,我的兒子?”這個故事的主旨是刻畫一則伊斯蘭教信條,即母親會寬恕一切。小男孩意識到,甚至在他謀殺了母親之后,母親仍在關心他,于是他決定以自殺來洗清自己所犯下的罪。但當他要把刀刺進自己身體的時候,他母親的心大聲叫他,對他說:“住手!你已經讓我的心死了一次;不要再讓它死第二次。”另一封信和詩是他寫給一個妹妹和妹夫的,落款是“你有罪的哥哥——陌生人”。在信里面,他要他們兩個替他祈禱,祈求上天寬恕他,要是他已經犯了罪的話。
芝加哥大學的學者羅伯特?佩普對恐怖主義者深有研究,他指出,在自殺式恐怖主義者和他們的領袖中間,像扎卡維信中這樣的感情表達是很常見的。“他擔心強有力的非穆斯林力量會利用自身的強大來攻打穆斯林,迫使穆斯林轉向另外一種宗教,其中大概也包括他自己。這就能說明當在伊拉克和阿拉伯半島的西方軍隊對當地民眾顯露出緊急威脅姿態的時候,扎卡維為什么那樣恐懼。這反映出跟2004年他寫給本?拉丹的信中所包含的類似的感情,在那封著名的信里,他說美軍已經進入伊拉克來創造條件,好讓基督教救世主歸來。”
扎卡維上學的時候是個壞學生,而且喝酒喝得厲害,他中途輟學,在他的家鄉,人們印象中的他是一個反叛的、愛用暴力的少年,雖然事實上他來自一個受人尊敬的貝都因(一個阿拉伯游牧民族)家庭。他篤信宗教的母親渴望能讓他重歸正道,因此送他去安曼一所以薩拉菲主義者立場而著稱的清真寺接受宗教教育。1989年,他就是從那里去了阿富汗,此后投身于維護穆斯林的護教活動。
扎卡維的真名是艾哈邁德?法迪赫?納扎勒?阿哈萊勒(Ahmad Fadil Nazzal al-Khalayleh),但他一向用假名進行活動。扎卡維這個名字是他從上世紀90年代早期,在阿富汗經過訓練后開始用的。回到家鄉扎爾卡,他杜撰出這個新名字Abu Musab al-Zarqawi ,從這個假姓中我們可見他希望自己能成為那個城市象征人物的野心。他的中間名Musab原來是一位先知穆罕默德手下的勇士的名字,這能給自殺式人體炸彈者帶來鼓舞。
隨著他的出獄,這個越來越強硬的約旦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者離開了家,向巴基斯坦進發了,他將生活和祖國拋在了身后。基地組織的神經中樞設立在阿富汗的邊境附近,扎卡維回到了這里,他歸來的時間與基地組織大肆興風作浪的時間基本吻合。此時他似乎忘記了與本?拉丹的交情,他甚至想從后者那里尋求資助,用于建立自己的網絡和組織,也就是統一圣戰組織(2004年10月他將之更名為兩河之地阿勒蓋達圣戰組織)。2002年他重新在伊拉克境內露面,在那里他與另一個激進的薩拉菲主義者運動組織——伊斯蘭輔助者組織(Ansar al-Islam)結盟,并在薩達姆?侯賽因下臺之后進入巴格達。但時至今日,他的藏身地點仍舊不為人所知。
[譯自《星期日泰晤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