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鐘情
麝鼩的樣子有點像松鼠,大小和松鼠差不多,在樹上生活,長著靈巧鋒利的爪子。有些科學家認為,它們也許與猿猴和人類有著共同的祖先。和虎皮鸚鵡一樣,它們也需要找一個生活的伴侶。但它們這方面特別的挑剔。誰要是想通過把一公一母兩只麝鼩放到同一個籠子里的方式來促成它們的婚姻,很可能會導致一場悲劇。大約有百分之二十會為了爭奪控制權進行激烈的爭斗,在爭斗中你根本看不出來,最后將是公的贏還是母的贏。不過,對于贏的一方可以說是萬事大吉。幾乎再也不去理會那個他或者她,因為事情已經“了結了”。
但對于失敗了的一方卻沒有這么簡單,他或她對自己的失敗完全無法釋懷,各方面都會發生極大的變化。事情甚至會發展得非常嚴重,失敗者躲到籠子的一角,無精打采地趴在那里,顯得極其抑郁和沮喪。萬不得已時也會強挺著吃點東西,但卻再也不進行梳理和修飾了。皮毛變得邋邋遢遢,如同枯萎的衰草。如果不把他(她)弄出去的話,過不了幾天就會死掉。死亡并不是由于在爭斗中遭受重傷或者耗盡體力引起的,而是因為失敗者心理崩潰造成的——盡管我們不知道,他(她)到底是感到屈辱,難以忍受別人的擺布,還是害怕對方會對自己糾纏不休。
不過,在大多數情況下,麝鼩的這類“包辦婚姻”很少發生上面這種悲劇性的后果。有百分之六十會結成還算和睦的婚姻關系,但完全說不上和諧:丈夫會盡可能地回避,很少會產生后代,即使有了,基本上也不去養育幼崽。
在以這種方式相識的麝鼩中,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連籠子外面的觀察者看了以后也羨慕不已,給人的印象只能用“一見鐘情”來加以描述。從看到對方第一眼相互之間就擦出了火花,見不到一絲一毫敵對的痕跡。相反,它們會不停地嗅聞對方的身體。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現自己,并進行一種特殊的“舌吻”:伸出嘴去觸碰對方的嘴角,并將流出的一大滴唾液輕柔地舔去。通常情況下,只有在父母和幼崽之間才會表現出這種柔情,但彼此覺得合適的一對卻天天以這種方式相互問候,而且它們還天天在一起午睡并分享睡覺的地方。
一對相親相愛的麝鼩的幸福確實讓人眼饞。也許這也是在提示我們,從進化史上看,它們原本就和我們處在一條線上。而且還有一點說來讓人很難相信:一只受到某一只雄麝鼩攻擊和追咬的雌麝鼩,有可能成為另外一只雄麝鼩的最愛。情人眼里出西施!對這句話恐怕很難再找到比麝鼩擇偶更清楚的注解了。即使在動物王國中,感情大概也是一個個人口味和偏好的問題。
悲傷的鳥兒
康拉得·勞倫茨對于發生在他的灰雁“夫妻”身上的這種現象作了詳盡而又生動的描繪;在剩下的一只那里我們看到了我們所熟悉的所有悲傷表情:他精神抑郁,無精打采,徹底失去了活力;他垂頭喪氣,渾身的肌肉軟弱無力,眼窩深陷。一只成了寡婦的灰雁同樣給人一種希望徹底破滅、痛不欲生的印象。她變得郁郁寡歡,冷漠呆滯;最好的情況下她會到從前的家庭中找一塊棲身之地,而在此之前她已經多年未曾同他們接觸了。
我們只有把這看成是心理痛苦的表達,對這些與我們如此相近的行為才能有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但讓我們吃驚而又困惑的是,灰雁的悲傷竟然與人如此相似——盡管我們不知道,它們能否像人一樣體驗到它們的這種悲傷。其實,我們的困惑還應該向前延伸一步:當它們失去配偶之后為什么會悲傷?因為在這里面看不出有任何生物學上的好處。不管你如何傷心,死去的伴侶也已活轉不過來,反而只能給悲傷的鳥兒自身造成傷害。實際上,在寡居和鰥居的灰雁中死亡率出奇的高。
伴隨和諧夫妻生活的美好感情一向被看做是促成和支撐這一二人關系的最有效的天然工具。而悲傷的感情則不同了,它對新的伙伴關系不會帶來任何的促進,相反,懷有悲傷的感情時一般說來都會對周圍的事情顯得消極和冷漠。以至很難想象在其背后還能有什么生物學上的意義。
也許這正是迄今為止“動物的悲傷”為什么一直未能成為科學研究題目的原因,但對動物本身來說這卻是一個重要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