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茶院朱氏第九世孫朱熹(1130—1200),不僅是我國南宋著名的哲學家、教育家和理學之集大成者,而且對經學、史學、文學、樂律以至自然科學有不同程度的貢獻,“彼所完成之理學,操縱我國哲學、教育、禮制等凡七百年;支配日、朝之文化,亦數百載。”
毛澤東早在長沙求學時,就認真研讀過朱子書籍,對朱熹主張抗金圖存、恢復中原的愛國思想甚為贊揚推崇,對他的理學思想也相當欽佩。
孫琴安曾在《人民日報》(海外版)撰文說,1915年9月6日,毛澤東在給蕭子升的信中,開頭便談到朱熹。他寫道:“仆讀《中庸》,曰博學之。朱子補《大學》,曰: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至乎其極。表里精粗無不到,全體大用無不明矣。”朱熹在《朱子語類》卷八中說:“人多言為事所奪,有妨講學,此為‘不能使船者嫌溪曲’者也。遇富貴,就富貴上做功夫;遇貧賤,就貧賤上做功夫。”當時,毛澤東很欣賞這段話,在1915年11月9日給黎錦熙的信中,曾引朱熹的話而自責。他寫道:“……弟在學校,依兄所教言,孳孳不敢叛,然性不好束縛。終見此非讀書之地,意志不自由,程度太低,儔侶太惡,有用之身,寶貴之時日,逐漸催落,以衰以逝,心中實大悲傷。昔朱子謂:‘不能使船者嫌溪曲。’弟誠不能為古人所為,宜為其所譏……”
同年冬天,毛澤東時常與羅章龍相會于天心閣舊城堞間散步,逢星期天倆人還常相約到長沙郊外游覽。一天,毛澤東忽然想往麓山一游,去看看赫曦臺上朱熹與張栻的聯句,于是便來到羅章龍的住處,約他一同前往。張栻亦是南宋著名學者,與朱熹、呂祖謙齊名,時稱“東南三賢”。毛澤東與羅章龍冒著嚴寒,一路討論著朱熹和張栻在湖南留下的思想影響,來到了湘江邊因朱、張二人關系而定名的朱張渡口。他們從朱張渡乘船渡過湘江后,議定兩人分南北兩路登山,最后在云麓宮會合。經過登山游覽一番后,兩人來到赫曦臺,終于看到了朱熹與張栻的聯句:
泛舟長沙渚,振策湘山岑。煙云渺變化,宇宙窮高深。懷古壯志士,憂時君子心。寄言塵中客,莽蒼誰能尋?
兩人憑吊朱、張遺蹤詩句,一時悵然不已。在乘舟渡湘江的返歸途中,兩人感慨之下,竟模仿起朱熹和張栻,聯句共成一首五律,詩云:
共泛朱張渡,層冰漲桔燈。鳥蹄楓徑寂,木落翠微冥。攀險呼儔侶,盤空識健翎。赫曦聯韻在,千載德猶馨。
此后,毛澤東在人生的歷程中,對朱熹的哲學著作仍尤感興趣,經常研讀,并對朱熹進行評點。
1949年6月30日,毛澤東為紀念中國共產黨成立28周年,寫下了《論人民民主政權》一文。在這篇文章中,他引用并運用了朱熹在《中庸》第十三章注文中的話,指出:“宋朝的哲學家朱熹,寫了許多書,說了許多話,大家都忘記了,但有一句話還沒有忘記:‘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們就是這樣做的,即以帝國主義及其走狗蔣介石反動派之道,還治帝國主義及其走狗蔣介石反動派之身。如此而已,豈有他哉!”
1958年9月,毛澤東到武漢、合肥、上海等地視察工作,當時陪同毛澤東視察南方的隨行人員有張治中,他們到了合肥后,毛澤東便向安徽省有關部門借來了《安徽省志》和朱熹的《楚辭集注》。毛澤東指著《楚辭集注》問張治中:“你讀過《楚辭》嗎?”張治中答道:“未讀過。”毛澤東說:“這是好書,我介紹你有空看看。”接著,他便由《楚辭》談到《論語》,談到朱熹對《論語》的注釋,從而談到朱熹。一談到朱熹,毛澤東便對張治中說:“朱夫子是你們安徽人。”張治中忙說,“朱夫子被江西搶去了,婺源縣現在劃歸了江西。”毛澤東又說:“婺源雖然劃歸江西,但不能因此改變朱夫子的籍貫,七八百年來他一向被認為是安徽人嘛。”
1959年10月23日,毛澤東又一次離京外出時,在指名要帶在路上看的書籍中,就有朱熹撰寫的《楚辭集注》;從這以后,毛澤東外出視察所帶的二尺高、三尺長、一尺多寬的兩個木書箱里,《楚辭》是必帶之書。1961年6月16日,毛澤東還指示人民文學出版社影印宋版的《楚辭集注》。
1959年6月29日,毛澤東第一次上廬山,一進美廬,就借來《廬山志》,讀后與工作人員侃侃而談。他講了廬山得名的由來后,又講了一個典故。說朱熹到南康郡(治今星子縣)走馬上任,當地官員們轎前迎接,他下轎開口就問《南康志》帶來沒有?搞得大家措手不及,面面相覷。這就是“下轎伊始問志書”的傳說。
1972年,日本首相田中角榮應邀來中國訪問,毛澤東與他會談之后,還贈送了他一本書,這本書就是朱熹所著的《楚辭集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