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帥后代蘇區行

陳毅元帥和粟裕大將都是在江西這塊紅土地上參加過南昌起義、井岡山斗爭和中央蘇區反“圍剿”戰爭的開國將帥。紅軍主力北上抗日后，陳毅在贛粵邊，粟裕在浙南堅持了艱苦卓絕的三年游擊戰爭。抗日戰爭時期，陳毅和粟裕又同在抗日勁旅新四軍中浴血奮戰。解放戰爭時期，毛澤東取他倆的長處（陳毅資格老，粟裕會打仗），把他二人搭配在一起，組成陳粟大軍，馳騁華東戰場，屢建奇功。

１９７５年陳毅元帥的第三個兒子陳小魯與國防部長粟裕大將的小女兒粟惠寧結婚。２００４年的金秋１０月，他倆從北京來到江西，從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到永新、寧岡、井岡山、興國、寧都、瑞金、閩西、上饒，長驅２７００多公里，追尋父輩的足跡，進行了一次難忘的紅色之旅。我作為一名全程陪同者，特將這次將帥后代紅色之旅中聽到或見到的一些鮮為人知的故事追記如下。

“叫我當連指導員我也干”

１０月２５日上午，陳小魯、粟惠寧一行來到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陳小魯回憶了父親陳毅對他們兄妹講述的當年參加南昌起義時的一些情況：南昌起義我父親只參加了后一半。１９２７年７月汪精衛發動反革命政變之后，武漢三鎮充滿血腥氣，我父親當時在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任中共校黨委書記。他奉黨的指示，離開武漢前往江西。在趕赴南昌的路上，南昌起義已經發生，且起義隊伍已主動撤出了南昌城。他追到撫州，趕上了起義隊伍。起義的前委書記周恩來分配他到第二十五師第七十三團當政治指導員，并笑著對他說：“派你干的工作太小了，你不要嫌棄。”

他當時回答說：“什么小不小呢？你叫我當連指導員我也干，只要拿武器我就干。”

在展廳參觀時，法劍明館長對陳小魯說：“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的館名還是您父親陳毅元帥題寫的呢。”陳小魯頗感興趣地問：“這是怎么回事呢？”法館長介紹說：１９５９年９月５日，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進了我們八一起義紀念館。當時館里工作人員大部分出去聽報告了，只有講解員高若心、彭慧珍在家值班。車門推開，走下一位身材魁梧的首長，頭戴巴拿馬草帽，眼佩墨鏡，身穿白羅杭紡褲褂，腳著黑圓口平底布鞋。講解員非常奇怪，這位首長怎么只有一位秘書陪同參觀呢？他是誰？在講解員的引導下參觀完了一樓大廳后，陳毅元帥登上二樓陳列室。當他看到一幅“１９３７年四位紅軍女戰士”的照片時，摘下墨鏡，興趣很濃地近前觀看，并用他那帶著濃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話一個一個地講出了照片上４個人的名字。他用手招呼講解員過來說：“這張照片不是１９３７年，而是１９３６年的合影！”這時，講解員才認出了這位首長，脫口叫道：“您是陳毅元帥！”陳毅哈哈一笑，說道：“我是陳毅。”

講解員埋怨道：“您來參觀，為什么不先打個招呼呢？”

陳毅元帥幽默地說：“我是來學習的，難道學習還要先打招呼嗎？”

離開陳列室，講解員向陳毅元帥提了個要求：“請您寫塊招牌好嗎？”陳毅元帥一下子沒弄清楚這南昌方言的意思，問道：“啥子招牌？”講解員解釋說：“就是請您為紀念館題寫館名。”

來到休息室，陳毅元帥拿起筆，講解員趕忙把一張大紙鋪在桌上。他略加思考，便大筆一揮，寫下“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９個大字。寫完后，謙虛地說：“我的字不行，黨內老同志中書法家很多，你們將來有好的，就把我的換下來吧！”可至今您父親書寫的“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９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仍高高懸掛在紀念館的大門樓上。

“我不能倒在這里！”

１９２７年８月１日，粟裕作為軍事參謀團警衛隊的班長參加了南昌起義。起義勝利后，粟裕隨軍南下。９月底，起義部隊在廣東潮州、汕頭失利。撤下來的部隊在朱德、陳毅的率領下，向閩贛邊退卻。１０月中旬，在福建西南角的武平縣，敵軍一個師追上了起義部隊。

粟惠寧說：“我父親參加革命第一次受傷就是在武平西門外山坡，希望能到昔日的戰場去看看。”車到武平后，我們在武平縣委黨史辦陳旭祥主任的陪同下，來到了武平縣城外的山坡下。陳主任介紹說：１９２７年１０月１６日，起義軍到達了閩粵贛交界的閩西武平，擊潰國民黨軍鐘紹葵部的進攻后，起義軍隨即向西北方面轉移。為了使大部隊更快地到達目的地，朱德命令粟裕所在排占領武平城西門外的山坡掩護部隊轉移。

在打退了追擊的敵人，全排又去追趕大部隊時，一顆子彈從粟裕右耳上側的顳骨間穿了過去。粟裕只覺得被猛然一擊，一頭栽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山頭上沒有了槍炮聲。硝煙已經散去，四處靜得出奇。過了很久，粟裕吃力地睜開血糊的眼睛，叫又叫不出聲，爬又爬不起來。“我得追趕大部隊，決不能倒在這里。”他使盡了全身力氣，咬著牙硬是將身體撐了起來，吃力地爬出戰壕，眼睛一閉順著山坡滾了下去。總算爬到了路坡上，腳一滑，又滑進路邊的稻田里。他拼命地掙扎，弄得滿身爛泥，無論如何也爬不上那道只不過一尺多高的田坎。

幾個起義軍戰士恰巧路過，發現了正在泥濘里艱難掙扎的粟裕。他們把粟裕拖出水田，替他洗掉身上的泥漿，包好傷口，架著他往前趕路。不久，他們終于追上了隊伍。

聽完陳主任的介紹，陳小魯和粟惠寧一人端起一架照相機對著父輩昔日的戰場拍下了幾張珍貴的照片。為了拍到當年岳父倒下的水田，陳小魯還走下雜草叢生的小山溝，找最佳位置拍照，一不小心，右腿踩到一個洞里，把腳扭了一下。看他走路時一拐一拐非常吃力的樣子，我問他：“陳總，傷得怎么樣？要不要上醫院看看。”他幽默地說：“算是給我岳父磕了一個頭，沒關系，能堅持下來。”

“搞好團結的關鍵在干部”

１９２８年４月下旬，粟裕跟隨朱德、陳毅上井岡山，參加了建立和鞏固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斗爭。在井岡山斗爭時期，陳毅擔任過紅四軍士兵委員會主任、政治部主任、軍委書記、紅十二師師長。主要從事政治宣傳工作。

陳小魯對我說：“在井岡山烈士陵園中有我父親的一部分骨灰，這次也去拜謁一下我父親的英靈。”

在烈士陵園主任陳鋼的陪同下，陳小魯、粟惠寧緩步走進陵園內的悼念大廳，向敬愛的父親獻花圈并三鞠躬。

陳鋼主任介紹說：陳毅元帥上井岡山時只有２６歲，他善于做士兵的思想政治工作。在井岡山斗爭中，朱德主要在軍事上輔佐毛澤東，陳毅則主要在政治上輔佐毛澤東，在政治工作和維護部隊團結方面，都是模范。毛澤東在井岡山時給陳毅寫過一封熱情洋溢的信，信中有這樣幾句話：“相見恨晚，相慰平生，希遇事相商。”井岡山會師后，紅軍隊伍壯大了，但不團結的現象也隨著產生。有一天，陳毅在寧岡縣龍江河畔與紅軍戰士談心。戰士們告訴他，兩軍會師之后，有些干部、戰士的思想發生了新的變化。來自南昌起義的，認為自己人多槍多，武器好，能打仗，說秋收起義部隊武器差，穿著不整齊，因而瞧不起他們；來自秋收起義的，則認為自己工農分子多，共產黨員多，說南昌起義部隊有軍閥作風，紀律性差，是“油子兵”。

別小看這些議論，它是導致兩支部隊不團結的苗頭。如不警惕，將會削弱我軍的戰斗力。陳毅立即向紅四軍黨代表毛澤東提出自己的看法：“部隊是否團結關鍵在干部，建議將兩支部隊的干部作些交流，以便消除隔閡，增強團結。”毛澤東贊揚陳毅的建議好，于是決定逐步從二十八團（南昌起義部隊）調些干部到三十一團（秋收起義部隊）去當營連長，又從三十一團調些干部到二十八團去當黨代表。干部的交流，很快使紅四軍內部的團結得到了增強。

“兩軍相逢勇者勝”

在永新縣委副書記涂志柏和縣委黨史辦主任李榮華等人的陪同下，陳小魯、粟惠寧一行來到了龍源口大捷紀念地。這里曾是兵家必爭之地。發生在１９２８年６月下旬的龍源口戰斗，紅軍以少勝多，贏得了井岡山斗爭史上著名的龍源口大捷。

龍源口，位于永新西南４０余里的七溪嶺腳下，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山村。村南的河面上，有座古老的拱橋，過橋便是海拔１０００余米的七溪嶺。七溪嶺有兩座主峰，東為新七溪嶺，西為老七溪嶺。兩山之間，層巒疊嶂，峭壁高聳，像一座蜿蜒的長城，拱衛著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前沿，是井岡山的門戶之一。如今的龍源口，碧水繞青山，云霧飄然過，一派江南風光。李榮華主任對粟惠寧說：“當年在龍源口戰斗中，你父親率一個班沖向敵軍，俘敵１００多人。”

粟惠寧說：“我聽父親說過，龍源口戰斗是兩軍會師后打的第一個大仗，龍源口大捷后，井岡山根據地進入了全盛時期，你能不能具體講一下當時的戰斗情況。”

李主任介紹說：１９２８年６月上旬，贛敵以國民黨第九師師長揚池生為總指揮，率領第九師三個團和楊如軒的第二十七師兩個團共５個團的兵力，乘取“分進合擊”的戰術，從吉安向永新推進，對井岡山根據地進行“會剿”。與此同時，湘敵吳尚的第八軍第二師由平江調攸縣，加強對湘贛邊紅軍的防堵。

紅四軍得知贛敵進犯的消息后，主動撤出永新，退至寧岡。６月２２日下午，在寧岡新城，毛澤東、朱德主持召開湘贛邊特委和紅四軍軍委會議討論如何粉碎敵人“會剿”的問題。會議最后確定了“對湘敵取守勢，對贛敵取攻勢”的方針。

當時，粟裕在二十八團當連長。二十八團的第一個任務是控制老七溪嶺。當二十八團迂回到達時，敵右路先頭部隊已搶先占領了老七溪嶺的制高點。二十八團多次發起攻擊都未然奏效。６月２３日中午時分，敵軍散在各處休息，疲憊松懈，二十八團隱蔽接敵，快靠近敵人陣地時，突然發起攻擊，一下子突破了敵人的防御。粟裕跑步沖向制高點，回頭一看，只跟上來了９個人，連里其余的人還掉在后面，于是他留下６個人控制制高點，帶領３個人越過山頂，猛追逃敵。越過一山垇，發現有百余敵人躲在一起。粟裕三人立即沖上去，大喊：“把槍放下，你們被俘虜了！”這時留在制高點上的司號員在山頂上揮起了紅旗，吹起了沖鋒號。敵人不知底細，嚇得乖乖地把槍放下，當了俘虜。

龍源口一戰，紅四軍以不足三個團的兵力，殲敵一個團，潰敵三個團，繳槍千余。對這次紅軍的輝煌勝利，當年有一條慶賀的標語這樣寫道：“不費紅軍三分力，打敗江西兩只羊（楊）真好，快暢！”粟裕大將后來在回顧這一戰斗時說了這樣一句話：“兩軍相逢勇者勝。”是啊，革命前輩們正是靠這種不怕犧牲，勇于勝利的精神，在槍林彈雨中走向了井岡山，走向了贛南、閩西，走到了陜北，最后走到了北京。

“我是晉楚之間，兩大之間之小，

我還是希望你們兩方面團結”

在福建龍巖市委黨史研究室主任傅如通等人的陪同下，陳小魯、粟惠寧一行來到上杭縣古田會議紀念館參觀。１９２９年１２月２８日至２９日在上杭縣古田曙光小學召開的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即古田會議）是我們黨和軍隊建設史上一次具有里程碑意義和深遠影響的重要會議。

講解員在陳毅元帥的畫像前駐足介紹了一段鮮為人知的史實：在出擊贛南、閩西過程中，由于環境艱苦，加之農民意識、小資產階級思想、舊軍隊影響的存在，部隊中，包括領導層中，對關于建軍原則的認識出現了分歧。

１９２９年６月初，紅四軍前委在永定湖雷召開前委擴大會議，大會圍繞是否設立軍委展開爭論。一種意見認為，既名紅四軍，就要有軍委，他們指責前委“管得太多”，“權力太集中”，“有家長制”傾向；另一種意見認為：軍隊指揮需要集中而敏捷，設軍委會造成機構重疊，其實質是“分權主義”。在隨后召開的紅四軍黨的第七次代表大會上，代表們對紅四軍黨內領導人爭論的問題暢所欲言，但各執己見，莫衷一是，特別是毛澤東的正確主張未能被大多數人所接受，還被攻擊為“家長制”作風。大會主席陳毅從黨的事業出發，以團結為重，進行了必要的調解工作。他風趣地說：“一個晉國，一個楚國，你們兩個大國天天吵，我這個鄭國在中間簡直是不好辦。我是晉楚之間，兩大之間之小，我還是希望你們兩方面團結。”“七大”只開了一天，沒有解決爭論的問題。大會在最后選舉時，毛澤東卻意外地落選了，他的職務改由陳毅擔任。紅四軍黨的“七大”后，毛澤東離開紅四軍主要領導崗位到閩西一面養病，一面協助指導地方工作。

毛澤東在閩西養病指導地方工作期間，陳毅赴上海向黨中央匯報紅四軍情況。陳毅在上海期間，實事求是地向中共中央匯報了紅四軍兩年來革命斗爭的詳細情況，包括紅四軍主要領導人之間的矛盾糾紛，在短短幾天之內就向黨中央提供了《關于朱毛紅軍的歷史及現狀的報告》等５份書面材料，從而為中央正確指示紅四軍的工作打下了基礎。

由陳毅起草的中共中央給紅四軍前委的指示信，經周恩來修改定稿后，于９月２８日由中共中央政治局通過簽發，交陳毅帶回，作為紅四軍統一思想，分清是非的依據。當時中央考慮安排陳毅到其他根據地工作，但陳毅說：“還沒有把毛澤東請回來，等辦好了這件事再考慮工作問題”。

陳毅帶著中央“九月來信”歸來，在上杭官莊傳達了中央的精神。經過充分的準備之后，１２月２８日至２９日，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即古田會議）在古田曙光小學召開。大會由陳毅主持，他傳達了中央九月來信，并作了反對槍斃逃兵的報告。會議認真總結紅軍創建以來黨在同各種錯誤思想、錯誤傾向作斗爭的過程中積累起來的豐富經驗，統一了思想認識，一致通過了毛澤東起草的八個決議案，總稱為《中國共產黨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決議》，即“古田會議決議”。會議改選了前委，毛澤東當選為前委書記。古田會議雖然只開了兩天，但它通過的決議案卻為我黨我軍留下了無比寶貴的精神財富。會后，毛澤東對陳毅堅決地說：“你哪里都不要去，就留在這兒。”

“哪里有什么麻藥，麻繩就是麻藥”

在瑞金市委黨史辦陳上海同志的陪同下，陳小魯、粟惠寧一行在紅都瑞金首先參觀了葉坪“一蘇大”舊址謝家祠堂。祠堂里復原出了７０多年前的布置，大廳兩邊隔出了沒有頂棚的１０多個小間，面積都不到１０平方米，里面陳設著辦公桌和行軍床，它們雖然簡陋，然而每一間卻都是當年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的一個部門。陳小魯在這些低矮的房門前駐足良久，從內心深處發出感嘆說：“這里展示著人民政權的雛形，是共產黨人艱苦奮斗精神的一個見證。”

參觀紅軍學校舊址時，陳上海主任介紹說：粟裕大將很會打仗，善于在戰爭實踐中學習。１９３０年上半年，革命形勢獲得了很大的發展，革命根據地不斷擴大。１２月，粟裕調任紅二十二軍六十五師師長。在中央蘇區第一次反“圍剿”中，他親自化裝偵察，誘敵深入，配合兄弟部隊在龍岡活捉敵師長張輝瓚。在第二次反“圍剿”中，他又率部從富田、東固之間打起，打了幾個殲滅戰。在第三次反“圍剿”中他率部參加了蓮塘和良村兩個殲滅戰。第三次反“圍剿”結束后，粟裕調任紅四軍參謀長，不久中央籌建了紅軍學校，第一期編為四個連，粟裕參加了第一期的學習，并擔任第三連連長。當年在這里，他和學員一起，互教互學，總結帶兵和作戰指揮的經驗。學習期滿后，他又回到紅四軍擔任參謀長。

粟惠寧說：父親福建武平負傷后，在江西蘇區時又先后三次負傷。第一次是１９２９年春血戰大柏地，進占寧都縣城時臀部負傷。這次來瑞金途經寧都時，已在父親昔日受傷的戰場拍了幾張照片。第二次是１９３０年２、３月間，在富田作戰時被炮彈炸傷頭部，一塊彈片一直嵌在了他的顱骨內，直到他逝世遺體火化后，才從骨灰中找出來。第三次是１９３３年５月硝石作戰時，敵人的一槍打中了他的左臂，動脈血管的鮮血噴出一米多遠，當場昏死過去了。警衛員用綁腿把他手臂上部扎死，血才止住。用擔架抬到紅軍醫院時，醫生一檢查，子彈是從左前臂的兩根骨頭中間打穿過去的，兩邊骨頭都傷了，還打斷了神經，而且已經感染，出現壞死現象。當時醫生主張鋸掉左臂，由于我父親堅持不鋸，才保住了。但是傷口已經化膿了，需要開刀，那時藥品缺乏，設備簡陋，技術水平也低。后來我問父親：“你開刀用什么麻藥？”他說：“哪里有什么麻藥，麻繩就是麻藥。”為了固定受傷部位，用根麻繩綁在凳子上，讓醫生施行手術，洗傷口時連碘酒都沒有，只能用鹽水代替，致使他的左臂留下殘疾。

“歷史是已經過去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從中吸取經驗教訓。”

在上饒市黨史辦主任王銀蘭、副主任姚少陸等的陪同下，陳小魯、粟惠寧一行來到德興市的重溪。在一棟磚木結構，面積約５００平方米的老式民房的大廳內，好客的主人端上了茶水和花生、南瓜子。當地一位姓許的老人說：“重溪是１９３４年１１月初，紅七軍團與紅十軍團會師之地。當年，任紅七軍團參謀長的粟裕就是在這棟房子里見到了方志敏同志。”這位熟悉黨史的老人介紹道：１９３４年７月，黨中央、中革軍委派尋淮洲、樂少華、粟裕等率領紅七軍團從瑞金出發，開始執行北上抗日先遣隊的任務。先遣隊在敵人前堵后追的情況下孤軍征戰，一路上宣傳黨的抗日主張，播下了革命的種子。１０月下旬，紅七軍團３０００余人從皖贛邊浮梁、德興之間，穿過敵人兩道封鎖線，進入閩浙贛蘇區的重溪地區。閩浙贛蘇區是方志敏領導創建的著名老蘇區。紅七軍團到達重溪后，便和先期到重溪整休的紅十軍會師。方志敏從橫峰葛源趕到重溪看望紅七軍團將士。尋淮洲、粟裕他們就是在這棟民房中見到了方志敏，并進行了親切的交談。

接著，部隊進行整編。根據中革軍委１１月４日命令，紅七軍團同紅十軍合編，成立紅軍第十軍團，對外仍稱北上抗日先遣隊。領導干部也作了調整，粟裕調任閩浙贛軍區參謀長，不久，又調任紅十軍團參謀長。紅十軍團北上皖南，在譚家橋一戰失利，我軍陷入被動，遂轉入化婺德蘇區。敵調集二十多個團的優勢兵力追堵、圍攻紅十軍團。在轉戰過程中，劉英、粟裕于１９３５年１月１６日率先頭部隊前進，勝利通過封鎖線，安全折回閩浙贛根據地。

粟惠寧說，我父親后來回憶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的歷史時說過這樣一段話：“歷史是已經過去了的事情，我們謳歌它也好，批判它也好，最重要的是從中吸取經驗教訓。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的斗爭歷史，首先是一部驚天動地的無產階級革命戰爭的英雄史；同時也突出地反映了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王明‘左’傾錯誤嚴重危害的一個側面，留下了十分深刻的歷史教訓。”

參觀完重溪后，我們又驅車前往紅色省會——葛源。葛源位于弋陽、橫峰、上饒、德興四縣交界，是橫峰縣的一個大村鎮。這里群山環抱，風景秀麗，四周群山中間，是一個方園２０多里的大平原，有數十個大小村莊。這里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閩浙贛革命根據地的中心，閩浙贛省委、省蘇、省軍區司令部的所在地。參觀閩浙贛省軍區司令部舊址時，看到方志敏司令員的辦公室在進門的左側，而粟裕參謀長的辦公室設在里間，陳小魯問道：“是不是搞錯了？司令員的辦公室在里間才對。”講解員回答道：“當年確實就是這樣的，戰爭年代，不太講究等級待遇。”

當看到建于１９３１年的占地面積６０００平方米的列寧公園時，粟惠寧驚奇地說：“蘇區時期在根據地內建公園，我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可算得黨史上的一個第一。”陪同參觀的一位縣委領導說：“在艱苦的戰爭年代，方志敏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不僅關心蘇區群眾的物質生活，而且關心他們的精神文化生活，列寧公園就是一個很好的歷史見證。如今老蘇區葛源鎮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呈現著一派生氣勃勃的新景象。”

２００４年１１月３日，陳小魯、粟惠寧一行從上饒返回英雄城南昌。歷時１０天，行程２７００多公里的“紅色之旅”畫上圓滿的句號。次日，他們帶著老區人民對開國將帥的深情厚意，帶著紅土地上用鮮血染成的故事登上了飛往祖國首都北京的班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