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0月26日,國民覺軍隊撤出武昌。由于國民覺的消極防御方針和片面吭戰路線,致使歷時4個半月的武漢保衛戰,不得不以失敗而告終,武漢地區遂淪于日本侵略者之手。這時,整個江漢平原狼煙四起,敵騎縱橫,宜昌危在旦夕。扼守于川鄂邊區的吉星文將軍所部,同仇敵愾,與入侵者頻頻交手。日軍雖常以空中優勢耀武揚威,但也時常遭我地面部隊的炮火打擊。
初冬季節的川鄂邊山區,雖然時間尚早,卻已呈暮色蒼茫晚景。位于宜昌西部一條匯人長江的支流邊,名叫沙陽的沙灘上空,一架巨型飛機尾部拖著長長的農煙,顛簸著向沙灘沖來,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沙難上土石飛揚,塵埃彌天,但一會兒又復歸平靜,飛機迫降成功了。
此時,彈痕累累的機倉大門敞開了,從里面跳出5個人來。他們快步跑向江邊,奪取子—艘小漁船,慌慌張張地令漁夫解纜駛向對岸。占星文將軍的參謀人員斷定這是一架被我軍地面防奎炮火擊傷而迫降的敵機,小船上的逃敵,肯定是這架飛機的機組和有關人員。遂—方面令武力攔截,阻其逃逸,—方面搶占沙陽沙灘,敷獲飛機。
首先映人眼簾的是飛機兩翼漆著的太陽徽記和“天皇號”三字。再看其內部,布置典雅,設施豪華,機倉里也未置武器。原來這架被擊傷的巨型飛機是日皇座機。但此次日皇未在座機里,而是作為運輸機執行運輸任務的,被擊傷后迫降在前線的沙灘上。
重慶航空委員會接到電報后,當即派成都空軍第把修理廠空軍少校、修造課課長黃渭雄,率領搶修隊去現場處理此事。這個廠抗戰前是海軍的上海飛機制造處,‘八·一三”淞滬戰后并入空軍,在當時技術力量相對較好。黃選了15人組成“火線搶修隊”,從重慶乘船直下宜昌抵達沙陽。
躺在大家面前的這架巨型飛機,機身為鋼架鋁皮,雙星式冷九缸發動機,有正副駕駛各一座,另有無線電通信員、領航員各一座,操縱系統是滑輪及鏈條。因為是座機,所以未置武器。兩翼下面及機身后側,都漆有日本空軍軍徽,機頭有白漆恭楷的“天皇號”三個大字。再檢視此機,受地面炮火擊傷多處,螺旋槳已變形,翼梁也被折斷。發動機、起動器都受到輕重不同的破壞。后部直尾翅破壞更為嚴重,約有1/4面積受損。要修好這架飛機,也需費時多日。
為防日機轟炸,大家在黃渭雄少校的指揮下,作了偽裝掩體,因沙陽沙灘地處山峽中,敵機不易發現,所以未將殘機轉移。經過近兩個月的緊張工作,殘機才基本修好。他們趁夜色掩護,將飛機組裝復原,又經過多次試機,情況尚良好。后在吉部工兵團的協助下,在河灘修了—條2000多米的臨時跑道備用。
1939年初春,重慶航委會派來了空軍少校飛行員李英茂(原籍韓國,當時在中國服役,后曾任韓國空軍司令),所需油料等物,也先后運到。根據黃渭雄、李英茂等研究決定并報重慶航委批準,預定趁夜色先飛至宜昌機場,對飛機作一次全面檢查,次晨繼飛重慶。
此刻,大家被一個問題困擾著:這架飛機的機身上,還帶著太陽徽記和“天皇號”字樣,如果徑直飛去重慶,途中定會遭到我地面炮火的攻擊,但沙陽荒灘一時購買不到油漆來涂改徽號。有人建議用黃泥將日機標志完全涂抹掉,即可免除沿途地面炮火的襲擊。可是飛機起飛后,完全出人意料的是,黃泥被空中的水氣沖刷得一干二凈。機上人員從舷窗里發現,飛機又恢復了原貌,太陽徽記和“天皇號”字樣赫然在目。此時,飛機已被地面防空部隊發現,立即四面遭到攻擊,一團團爆炸黑煙圍住飛機。宜昌市也放出了緊急空襲警報,機場立時被封閉。飛行員李英茂只得在宜昌附近,選一沙灘再次迫降。
為避免意外,機上人員在拉開機門的同時,都高舉雙手作投降狀。黃渭雄下飛機后,即用他福建腔的普通話向圍攏來的我軍官兵大聲宣講“天皇號”被俘、修復的經過,大家才收起武器,歡呼我軍的勝利。
這時天色已近黃昏,借此短暫迫降停留之際,請宜昌市迅速送來藍、白兩色油漆,將太陽徽標改繪成青天白日空軍軍徽,把“天皇號”改為“沙陽號”,由當地駐軍戰士推至沙灘盡頭,飛機加大馬力騰空而起,順利地飛上了藍天。飛機繞沙灘三周,向地面歡呼的士兵致敬告別。
“沙陽號”后來奉命飛赴成都飛機修理廠大修,由黃渭雄改裝成轟炸機,留在空軍轟炸機總隊月敝,屢立戰攻,直到抗戰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