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李斯
有幽默感的商業(yè)史學家,更喜歡談的是投機生意中歷時最長的那段瘋狂活動:郁金香熱。
17世紀早期,頭腦處于正常水平的荷蘭人,開始以高于珠寶甚至藝術品的價格叫賣郁金香。每位富人召開晚宴前都要拿出自己最珍貴的郁金香。郁金香是一種很容易變化的花種,比其他花種都容易產(chǎn)生微小變化,比如色差。荷蘭人開始競爭起來,希望發(fā)現(xiàn)并且展示全套的色調(diào)變化,就像孔雀開屏一樣。
這樣一個以商為重的富裕國家,中產(chǎn)階級很快就染上了這種郁金香熱病,最后這種惜花熱潮演變成一場對郁金香球莖的競價戰(zhàn)爭。因為供應短缺出現(xiàn)了價格波動,后來變成公開股票交易。郁金香球的價格,標到了阿姆斯特丹、鹿特丹、雷登交易所,甚至傳到了巴黎和倫敦。1635年,有人愿意出12公頃鬧市地產(chǎn),以換取一顆特種郁金香球莖,因為整個荷蘭只有兩顆這種郁金香球莖。另一位商人愿意出4頭肥牛、8頭豬、兩箱紅酒、4箱啤酒、1000磅奶酪以換取一種名叫“總督”的郁金香球莖。
一些聰明的股票掮客傳出了謠言,說有外國品種的郁金香,或者說進口郁金香在海上翻了船。木匠、農(nóng)夫和掃煙囪的也開始帶著民族自豪感來投資了。就這樣,郁金香價格一直攀升,外國人也趕來投資了。于是,富人不再買花炫耀了,他們買花就是為了投機。
1636年,一位不知名的荷蘭人清醒了,拒絕支付原先約定的價格。于是,信心開始動搖,郁金香價格開始下滑,并且一直下滑。荷蘭政府不愿意干預此事,一個自發(fā)的委員會達成一個協(xié)議,約定在狂熱頂點(1636年11月)以前簽訂的協(xié)議無效,而這日期之后的協(xié)議以合同額10%兌現(xiàn)。
這點子激怒了所有人,可卻沒有一家法院愿意接受有關郁金香球莖的訴訟。法律認為,賭博中簽訂的債務協(xié)定無效。相當多的人已經(jīng)傾其畢生家當換了幾顆郁金香球莖。一些殷實之家一夜變成了乞丐。
我們不能對這場荒唐之舉笑得太早。想想20世紀80年代發(fā)生在國際現(xiàn)代藝術品市場的事情吧。利希騰斯坦、克利的油畫也沒有內(nèi)在價值,有一天人們仔細看這些雞爪子似的東西,神話就會一下破滅?;〝?shù)百萬美元賭帆布上潑的色素,難道就比賭郁金香聰明多少?
再想想華爾街,想想一些科技股上市時的發(fā)售價吧。通用魔術公司以前不為人知,可它噴出大量高科技夢想,1995年2月,該公司上市,以每股14美元的價格銷售掉了630萬股。到了1997年1月,價格就變成1.875美元。經(jīng)紀公司照樣拿傭金,跟荷蘭人一樣,拿得相當舒服。
一位荷蘭史學家說,很少有郁金香球莖真正易主。“人們總在賭某種東西未來的價值。”而從本質(zhì)上來說,買股票就是買籌碼,這只股票本身并沒有絕對的內(nèi)在價值,只值交易所里的掛牌價。
(殷文寧摘自《西方文明的另類歷史》,海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