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苦與希翼——西部表情

西部，一位詩人筆下每塊石頭都會唱歌的地方，仿佛就是由大漠孤煙和長河落日勾勒的寧靜家園。然而，千百年來，西部見證了太多的苦難，承載了太多的夢想，一聲聲高亢而又蒼涼的秦腔，幾分無奈，幾分沉重，記錄著一個個道不盡的情感故事，放飛著一個個熄不滅的希望之光……

春節期間，帶著些許激動和興奮，我踏上了一別三年的返鄉路。然而，節日里看到的家鄉面孔，卻使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表情一：打工爸爸帶回的一把舊簽字筆

直達西安的特快列車車票早已售完，我只好選擇乘坐普快列車。雖然時值大年初一，車上仍然十分擁擠。看得出，車上的乘客主要是返鄉的民工。隨著列車駛出北京西站，我特意來到硬座車廂，只見車廂鏈接處，一位中年男子背靠行李席地而坐，而他粗糙的手中始終緊緊攥著一個塑料袋，我瞥了一眼，袋子里面是一把舊簽字筆。

“回家過年啊？”我無話找話地問。

“嗯。”一臉的驚詫伴著簡單的回答，顯然，他已經習慣“城里人”的冷漠。

交談中我得知，他來自陜西省鳳翔縣，家里5口人的生活全靠他在北京打工維持。孩子早該上小學了，可是因為學費沒有著落，一直沒能上學。去年，政府減免了他孩子的全部學雜費，9歲的孩子才終于圓了上學夢。而那些舊簽字筆是他打工之余，從城里垃圾箱里挑揀出來的。他說，這是送給孩子的禮物，省一點可夠娃娃用3年！

“咱也沒有多少文化，家里又拿不出錢來培養孩子，可我懂得不能再讓孩子走咱的老路，多虧政府減免了我娃的學費，才使我家幾代人頭一回有人走進了課堂。”

樸實的語言，表達出對黨和政府由衷的感激。突然間，我覺得他手中拿的不是一把舊簽字筆，那是一個西部農民世代的希望，也許那里將收獲黨和政府對貧困地區教育投入的一顆顆碩果！

表情二：“種蘋果難，賣蘋果更難”

陜西的蒲城縣、白水縣、洛川縣因良好的黃土層和合適的海拔，提供了蘋果生長得天獨厚的條件，陜西的蘋果也一度享有盛名。但是，近年來北京的市場上卻很少見到陜西蘋果。帶著這個疑問，我走訪了幾家果農。

“這幾年，咱的果子賣不出去，眼看著爛掉，變不成錢，村里人種蘋果的積極性也沒有了，果園的投入就更加少了。”

“現在高速公路修通了，但是農村的公路卻還是土路，遇到下雨，路十分泥濘，大卡車開不進來，批發商看看也就走了。”

“這幾年市場要求苛刻，蘋果還要大小一樣，我們這蘋果大小不一，批發商不愿意要。”

“果園的投入太大，以前什么農藥都可以用，我們就專挑便宜的、高效的用，現在要求綠色環保，可是那農藥太貴，而且效果不好，得定期打，我們無資可投。”

一家家果農說出了他們的苦衷，也道出了原委。后來，我又了解到，針對這些問題，當地政府已經決定成立黨員包干小組，若干個黨員干部負責一個村，從蘋果的生產到銷售負全責。同時，隨著我黨“科學發展觀”的提出，中央財政對農村和農業的投入再一次加大。這些措施當地百姓也許還未來得及知曉。

表情三：“請總理放心”

去年11月28日，礦難使世人在一片悲哀聲中認識了陜西銅川，而今年1月2日，銅川卻在感動中迎來了共和國的總理。

總理的話語和淚花，撫慰了礦難家屬的心，也震撼了所有的人：

“全國都有你們的親人，讓我們一起共渡難關。”

“我很難用話來分擔你的痛苦，我希望能做到。”

“孩子，要好好學習，別人用一個小時，你要用兩個小時，要加倍的努力。”

“你是個男子漢，以后要撐起這個家，以后要聽媽媽的話。”

一個月后，也就是春節將至的時刻，礦難家屬章革委又收到了一封不平常的信，字字透露著國家領導人心系人民的關懷之情、慈愛之心：

“我是惦念你們的，惦念所有遇難礦工的家屬，惦念全體礦工。我希望你把我對大家的祝福轉告給每一個人。”

“你很堅強，孩子很懂事，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克服困難，開始新的生活。”

對于章革委來說，這些情景是永生難忘的。她牢記溫總理的話，從悲痛中站立起來，堅強起來，章革委寫信給溫總理，告訴總理現在她和孩子有了戰勝困難的信心，開始努力創造新的生活，請總理放心。

天無情，人有請。盡管礦上已經謝絕了各種采訪，我未能如愿走訪礦難家屬，但汽車經過陳家山煤礦時，我已經明顯感到這里已經走出了悲傷。國家總理賦予了他們戰勝困難的力量，他們將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繼續尋找屬于自己的繁榮和幸福。

表情四：“再造秀美山川”

土地荒漠化是陜西面臨的越來越嚴重的問題。前幾年，荒漠化僅在陜北黃土高原地區比較嚴重，但這次回鄉我發現，土地荒漠化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長期的干旱和缺水，使得去年的良田今年就可能變成荒涼的沙地。而由于治理難度大，老百姓自己根本投入不起，只能“沙進人退”，可怕的“八百里秦川塵土飛揚”正在一步步逼近。

對此，陜西省委根據中央的指示，提出“再造秀美山川”的雄偉藍圖，在全國率先開展“退耕還林（草）、封山綠化、以糧代賑、個體承包”試點，全省有96個縣（市、區）全面啟動這項工程。近幾年來，在中央財政的支持下，通過實施天然林保護、“三北”風沙綜合治理、平原綠化及綠色通道等大型林業生態工程，全省森林覆蓋率有了大幅提高，也涌現出了治沙英雄牛玉琴這樣的黨員代表。所有這一切，使我們緊縮的神經稍稍有一些緩解，當然，西部---我的家鄉，要永遠保持那往日的美麗景色，還需要我們不停地努力和奮斗。

尾聲

短短的假期，使我處處夠感受到工業化給這塊古老土地帶來的機遇和挑戰，仿佛能夠觸摸到西部貧窮背后那渴望發展的怦然心跳。村里的年輕人都進城了，漂流的腳步，雖然有走不完的心酸和苦楚，但是，他們胸中多了祖輩未曾做過的夢，盡管這個夢單靠他們自己很難實現。市場經濟來了，雖然市場用無情的法則一次次戲弄了老實巴交的西部人，但西部人，并不因此而就此放棄，堅持以西部人的頑強和執拗與市場較量著，“不打不成交”，靠西部人獨有的智慧和天性，相信會有我們笑逐顏開的一天。什么困難也限制不了理想、信念的飛翔，擋不住追求幸福的腳步……

西部的見聞使我一次次質問自己：誰來帶領西部走出貧困？靠市場嗎，但是市場經濟已經搞了這么多年，為什么陜西的蘋果還走不出陜西；靠農民自己嗎，可是農民生病住院都沒錢，又怎么能建設哪怕起碼的基礎設施；靠消極等待嗎，可是全國乃至世界的發展時不待我，市場經濟不進則退，西部等不起。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答案是顯然的，帶領西部走出貧困是每一個共產黨員義不容辭的責任！

（作者單位：財政部經濟建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