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觀察

世上最美的“親吻”與“情書”

徐迅雷

在一切的美當中，人是最美的。在戰爭的巨大背景下，世間最美的人創造許多最為美麗動人的意象

這是世界攝影史上最美的照片，它被稱為“終戰之吻”。

1945年二戰結束之際，一名美國海軍士兵在紐約時代廣場歡慶的人流中，激情擁吻了一位年輕護士。他們素不相識，但這一吻激情飛揚、活色生香，攝影師阿爾佛雷德·艾森斯塔德及時捕捉到了，一瞬便成永恒，美的永恒，永恒的美。正如羅曼·羅蘭所說的：“最高的美，在于能賦予瞬刻即逝的東西以永恒的意義。”

照片女主角、現年87歲的伊迪絲·庫倫·謝恩，直到1979年才鼓起勇氣給攝影師寫了一封信坦承自己就是“終戰之吻”中的女主角，多年來秘而不宣，是因為她被吻時才27歲，是因為她一直以來感到“過于害羞”；日前，年近九旬的伊迪絲在接受采訪時說：“他將我攬在懷中的方式像是踩著舞步，當時我閉上眼睛，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之所以允許他親吻我，是因為他曾在戰場上為我而戰、為這個國家而戰。”伊迪絲真是美的尤物、美的精靈，圍繞著“終戰之吻”我們看到了她的“美麗三步曲”，當初的“允吻”之美、后來的“害羞”之美、現在的“坦承”之美。上帝把美賦予女性真的沒錯。

與“終戰之吻”中的女主角伊迪絲多年秘而不宣不同，想成為照片中激情而勇敢的男主角的人，就多了去了，竟然有20多人宣稱自己是那位年輕水兵。那么多“男主角”希望自己被認同，可謂人同此心、情同此理，他們也是懷著對美的強烈向往啊。日前經過專家的3D動畫分析，才最終確定男主角身份——他乃82歲的退役軍官喬治·曼多薩是也。60年后被高科技“驗明正身”的曼多薩說，他當時和大家一樣為慶祝二戰勝利舉杯，喝了點祝捷美酒。美酒飄香心已醉，愉悅之情是可想而知的。祝捷美酒成了火箭上升的助推劑，街頭擁吻素昧平生女子的勇氣和力量就夠了——上帝把力量賦予男性也真的沒錯。

愉悅，喜悅，快樂，歡樂，激情，深情……“終戰之吻”就是這樣的美麗交響曲。這是率真之真，這是親善之善，這是諧美之美。美不是一種需要，而是一種快樂。激情時刻，是最容易將隱藏的自然法則流露顯現出來的。那是愛與美的交融。那是天然去雕飾的無邪的愛之美。“終戰之吻”中的水兵與護士，他們為什么這樣光彩奪目？紀伯倫說得很準確：美在渴望它的人心里比在看到它的人眼里，放出更明亮的光彩。

如果說“終戰之吻”是二戰勝利后“水兵與護士”的美麗瞬間，那么，“世紀情書”中發生的，則是二戰艱難時刻“空軍與護士”的美麗故事了。這個故事的女主角是中國的“駝峰天使”黃歡笑，男主角則是大名鼎鼎的“飛虎隊”以及飛虎隊野戰醫院里那些來自美國的小伙子們。每次“飛虎隊”（中國空軍美國志愿援華航空隊）老戰士來到中國云南訪問，總會問：“我們的‘駝峰天使’還在嗎？那位美麗的中國女護士！”美麗的“駝峰天使”今年已經94歲，在美麗的昆明安享晚年；她是當年飛虎隊野戰醫院中惟一的女護士。

后來，“駝峰天使”在飛虎隊野戰醫院工作的相片集，被美國空軍博物館收藏，當然，這樣的“工作照”沒有“終戰之吻”那般“出彩”，但也是非常寶貴的；而比工作照片更有“收藏價值”、更可寶貴的，其實是她收到的情書——那些英俊的美國小伙寫給她的情書。那些愛美的年輕人，返回美國后還不斷給他們的“天使”寫信，由于關山萬重以及戰火紛飛，許多信件都失散在天空中大地上海洋里了；沒有想到，到了本世紀初的2002年，由黃歡笑僑居加拿大的大哥中轉的一些信件和照片，在她大哥去世后輾轉送到香港，最終抵達她的手里。這樣穿越時空遲到了50多年的“世紀情書”，是多么的珍貴，它何止是讓年過九旬的黃歡笑一人百感交集！

在一切的美當中，人是最美的。在戰爭的巨大背景下，世間最美的人創造許多最為美麗動人的意象。無論是“終戰之吻”也好，“世紀情書”也好，它都是歷史長河里的瞬間。然而，只要它是美的，這種美直抵人性的最深處，從而讓人性之美發出熠熠光輝，那么，瞬間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