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抗戰時期黨的統一戰線策略原則

［摘要］抗日戰爭的勝利是全民族團結御外的結果，但又與中國共產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原則密切相關。其主要有：團結原則，從大局出發的靈活策略，革命的兩面策略，分別對待策略和利益兼顧策略等。這些策略原則對凝聚全民族力量去奪取抗戰勝利起了積極作用。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策略原則抗日戰爭

抗日戰爭是中華民族反抗外來侵略的正義戰爭，它的勝利是全民族團結御外的結果。但是，如何把全民族的力量凝聚起來去戰勝日本侵略者，是中國共產黨在抗戰時期面臨的一個新課題。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這方面進行了卓越探索，成功找到了統一戰線這一法寶，并正確制定了統一戰線的策略原則，從而把全民族革命力量凝聚在一起，為抗日戰爭的最終勝利在策略層面上奠定了基礎。其內容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團結的原則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是中國共產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一項基本原則。由于日本侵華是要變中國為它的殖民地，這就把中華民族推到了危亡境地。反對日本侵略不是某一階級的私事，而是民族大事，把全民族的力量團結起來去抗擊外來侵略，自然成為日本侵略后首先要解決的大問題。

１９３５年１２月，毛澤東就提出了團結原則。他說，黨的任務就是“拿著統一戰線這個武器去組織和團聚千千萬萬民眾和一切可能的友軍，向著日本帝國主義及其走狗中國賣國賊這個最中心的目標而攻擊前進。”^[１]（Ｐ１５４）全面抗戰開始后，他又不斷指出：“今后的任務是動員一切力量爭取抗戰勝利”，“只有全面的民族抗戰才能徹底地戰勝日寇。”^[２]（Ｐ３５４）“大敵當前，中國人不打中國人，中國軍隊不打中國軍隊，一切中國的同胞，中國友軍聯合起來抗日救國”，“動員四萬萬五千萬中國人參加抗戰，組織他們武裝他們。這是一個最偉大的力量，只有這個力量中國才能打勝仗”^[３]（Ｐ６３）等，始終把團結放在首位，強調全民族抗戰的重要性。為了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中國共產黨還對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可能性進行了分析。指出，由于中國最大的壓迫是民族壓迫，而民族資產階級是一個兩面性的階級，因此他們在一定時期和一定程度上能夠參加到反帝反封建軍閥的斗爭中，無產階級應該在這種時期與之建立統一戰線；而大資產階級各集團因以不同的帝國主義為背景，當革命主要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時候，背靠歐美帝國主義的大資產階級集團就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時間內參加反對日本的斗爭，此時無產階級可以同他們建立可能的統一戰線；而中國的工人、農民和城市小資產階級不僅占了人口的大多數，而且革命要求強烈，所以他們是統一戰線的最基本力量。這些闡述，既回答了民族危亡下團結抗日的重要性，又為新形勢下黨的統一戰線工作指出了基本原則和方向。

團結是抗日戰爭的當然要求。在近代中國歷史條件下，民族矛盾是最大的矛盾，要解決這一矛盾離不開全民族精神團結，正如毛澤東所說，只有全民族的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中國共產黨緊緊抓住這一主題，在團結原則下建立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盡管其內部仍存在著各種矛盾，但它把全民族的力量凝聚在了一起，為抗日戰爭的最終勝利奠定了物質力量基礎。

二、從大局出發的靈活策略

從民族利益的大局出發，針對民族矛盾下資產階級各階層的立場變化，靈活地調整對其策略，既是中國共產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策略原則的重要內容，也是它的鮮明特點。

就大資產階級而言，歷來是中國革命的對象。但自日本發動侵華戰爭后，其內部各派態度發生了變化，頑固派有了抗日意愿。在這種情況下，對頑固派的政策是固守不變，還是相應調整？中國共產黨表現出了極大的靈活性與大局意識。未因他們是革命對象而繼續對其采取排除政策，而是經過對新形勢下頑固派立場變化的分析指出，大資產階級是分屬于幾個帝國主義國家的，那些同歐美帝國主義有關系而不能反對它，卻可以參加反對日本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人們，只要他們愿意也可以參加統一戰線。從而采取了一方面聯合他們，一方面同他們斗爭的政策。就民族資產階級來說，大革命失敗后追隨大資產階級退出革命，一度站到了反對革命的營壘一邊，因而被無產階級排除在統一戰線之外。但隨著日本侵華變動了中國的階級關系，中國共產黨察覺到“民族資產階級的態度，在今天的時局下，有起變化的可能性”，“是能夠參加反帝國主義和反封建軍閥的斗爭的”^[２]（Ｐ６０６），因此，及時調整了對其政策，將其列入反帝同盟者的行列，歡迎其參加人民共和國的政權，從而同民族資產階級建立了統一戰線。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因時因事制定相應的策略，是唯物辯證法的基本要求。中國共產黨對資產階級的靈活策略，顯示了他的創造性才能，事實證明它是成功的。不僅解決了馬列主義書本上沒有具體答案的同民族資產階級的關系問題，創造性地在中國實行“兩個聯盟”，而且在民族矛盾下團結了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集中力量打擊民族敵人創造了有利條件。

三、分別對待的策略

由于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是特定歷史條件的產物，包括了除大資產階級投降派外的幾乎所有階級和階層，因而其內部關系極為復雜。參加統一戰線的各階級，雖然在反對日本侵略上有著相同之處，但因階級關系、價值觀念和政治態度的差異，又存在著矛盾。如何利用矛盾，爭取多數，反對少數，對于鞏固和發展統一戰線至關重要。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中國共產黨在經過對各階級政治立場的分析后，首先把統一戰線劃分為左、中、右三個集團。即左翼集團是共產黨率領的無產階級、農民和城市小資產階級；中間集團是民族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上層；右翼集團是大地主和大資產階級。然后，據此提出相應策略：“用一切努力去擴大和鞏固”左翼集團，“爭取中間集團的進步和轉變”，“堅決地反對民族投降主義”^[２]（Ｐ３９７－３９８）。在擊退頑固派第一次進攻后，黨又把三個集團的劃分，改稱為“三種勢力”，明確提出“發展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孤立頑固勢力”^[２]（Ｐ７４５）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總方針。指出，發展進步勢力，就是發展無產階級、農民階級和城市小資產階級的力量，只有發展它才能“阻止投降和分裂，為抗日勝利樹立堅固不拔的基礎”；爭取中間勢力，就是爭取中等資產階級、開明紳士和地方實力派，爭取他們“可以成為我們同頑固派斗爭時決定勝負的因素”；孤立頑固勢力，就是使大資產階級頑固派陷入孤立，對他們的反革命理論、反共反進步政策及軍事進攻“給以堅決的打擊”。尤需指出的是，中國共產黨對具有動搖性、卻有著舉足輕重作用、倒向哪一方就有利于哪一方的中間勢力的策略還作了詳細規定，強調既要批評他們的動搖性，又要在我們有充足的力量，尊重他們的利益，及我們對頑固派作堅決的斗爭并能一步步取勝條件下去完成爭取它們的任務。

分別對待策略是黨對馬克思主義策略思想的具體運用。在它指導下，中國共產黨不但分清了統一戰線中誰是最可靠同盟者，誰是一般同盟者和暫時同盟者，而且把真正的朋友團結在了自己周圍，擊退了頑固派的進攻，“加速了爭取中間派向我黨靠攏的進程”^[４]（Ｐ２６），為凝聚革命力量，分化和削弱反革命力量，把統一戰線真正推向反對日本侵略的目標起了重要作用。

四、革命的兩面策略

民族矛盾上升后國共兩黨再次攜手建立統一戰線，體現了兩黨的民族意識。但這并不意味雙方就此沒有了矛盾，更不意味大資產階級頑固派已經放棄了反共立場。隨著抗戰轉入相持階段，一方面，受日本對華政策變化和國際“綏靖主義”潮流滲透的影響；另一方面，因懼怕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武裝力量的壯大和革命根據地的擴大，頑固派的反共一面又重新顯露，在１９３９年１２月和１９４１年１月，接連制造了兩次反共高潮。

頑固派的反共進攻，使中國共產黨和統一戰線面臨著極大挑戰。一方面，因民族矛盾還未解決，中國共產黨不能不把主要精力用在抵御外來侵略上；另一方面，為了自衛生存，又不能不對頑固派的蓄意挑釁進行還擊。如何既擊退頑固派進攻，又不使統一戰線分裂，深諳辯證法的中國共產黨制定了又聯合又斗爭的策略。即既看到頑固派仍有抗日的一面，提出“爭取他們留在抗日統一戰線里面”，又看到頑固派的反共一面，提出“必須采取反抗他們這種反動政策的斗爭策略”。這種“又聯合又斗爭”的策略，毛澤東稱之為“對付頑固派兩面政策的革命的兩面政策”^[２]（Ｐ７４８）。他還就其辯證關系和現實意義作了深刻揭示：“以斗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２]（Ｐ７４５）為不給頑固派以分裂統一戰線的口實，中國共產黨還提出同他們斗爭的“節制”原則，使得頑固派盡管始終未放棄反共立場，但也一直未退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在民族矛盾成為社會主要矛盾情況下，民族利益始終是第一位的，這就需要各政治力量有“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的團結精神。中國共產黨從矛頭主要對準日本侵略者的大局出發，用策略藝術促使頑固派去抗日，既彰顯了他的聰明智慧，又避免了內戰發生，使統一戰線朝著有利于抗戰的方向發展。

五、利益兼顧的策略

事實上，參加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各個階級在共同利益之外，都帶有自己的利益訴求，某種程度上講，這也是促使他們加入統一戰線的一個重要因素。這就給中國共產黨提出了一個課題和任務，即在堅持并領導統一戰線的同時，必須要充分考慮和照顧到同盟者的利益。

實際上全面抗戰開始后，毛澤東就注意到了這一問題。１９４０年３月，他在延安黨的高級干部會議上講話，在談到爭取中間勢力的問題時，專門談了三個條件，其中之一就是必須“尊重他們的利益”^[２]（Ｐ７４７）。之后，１９４１年５月，毛澤東在為陜甘寧邊區政府起草的施政綱領中，又進一步指出，要“保證一切抗日人民（地主、資本家、農民、工人等）的人權，政權，財權及言論、出版、集會、結社、信仰、居住、遷徙之自由權”^[３]（Ｐ３３４）。在這里，毛澤東不僅提出了尊重中間勢力的利益問題，而且把中間勢力的各項權益用法律的形式加以確定下來。根據這一策略，中國共產黨在抗戰時期，從多方面采取并實行了一系列兼顧各抗日階級利益的新政策。如在政治上，在各抗日根據地建立“三三制”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權，使代表無產階級和貧農的共產黨員、代表小資產階級的非黨左派進步人士、和代表民族資產階級和開明紳士的中間派人士，在這一政權中各占到三分之一的比例。在經濟上，一方面，在各根據地農村實行減租減息的統一戰線的土地政策，既減輕農民負擔，又保證了中小地主和開明紳士的利益；另一方面，允許多種經濟成分共同發展，不但不反對資本主義，而且保護其發展。

利益兼顧策略是統一戰線的必然要求，它反映出中國共產黨對利益原則的深刻把握。它的實施，既滿足了抗戰時期各抗日階級的利益要求，又有效地調動了他們的抗日積極性。包括國民黨愛國將士和中間派人士在內的各抗日階級積極投入抗日戰爭和抗日根據地的建設之中，便是最有力的證明。它為統一戰線的鞏固和發展以及全民族的抗日創造了新局面。抗戰時期中國共產黨提出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策略原則思想及對抗戰的影響，給人啟迪良多。正確的策略原則，不僅可以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去反對最主要的敵人，促使局勢朝著有利于打敗敵人方向發展，而且又能使自己在同敵人的斗爭中發展壯大。歷史不會重復，但統一戰線策略原則的正確運用，仍可為今天我們解決各種社會關系提供借鑒。

注釋：

［１］毛澤東選集．第１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１

［２］毛澤東選集．第２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１

［３］毛澤東文集．第２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３

［４］胡喬木．胡喬木回憶毛澤東．［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４